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宋之問,山西汾陽人,初唐時期的著名詩人。
在武則天執政時他一度受到寵幸,武氏去世後,唐中宗將其貶為瀧州(今廣東羅定)參軍。唐時,這裡屬於極為邊遠的地區,貶往那裡的官員因不適應當地的自然地理條件和生活習俗,往往不能生還。宋之問在這裡吃不了那般苦,於神龍二年(706年)春,冒險逃回洛陽,在他途經漢江,就是現在襄陽附近的一段水路時,寫下了這首詩。
按常理說,一個離開家鄉很久的遊子,能踏上歸途,在離家鄉越來越近時,應當是欣喜之情越來越強烈。宋之問卻偏說“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完全是反常心態。
關於這一點,大多數的解釋是這樣:詩人離家太久,怕聽到家人有什麼不幸的消息。
然而,真實情況可能不是這樣簡單。
唐上元二年( 675),二十歲上下年齡、長得身材魁梧、儀表堂堂的宋之問進士及第,踏上了仕途。這時已是武則天皇后把持朝政,她勵精圖治,選拔人才,不拘一格,宋之問以才名被重用。在後來的15年間,宋之問很快由從九品殿中內教躋身五品學士。
這本應是可喜可賀之事,可從各種資料看,宋之問擢升得很不光彩。
他先是極力想充當武則天的面首,無望後又諂媚武則天的面首張易之、張宗昌兄弟。當武則天奄奄一息的時候,張柬之和王同皎逼她退位,並誅殺了張易之兄弟。宋之問因此被貶到瀧州。後來,他偷偷地逃回洛陽,藏在朋友張仲之家裡。當時張仲之和王同皎密謀誅殺宰相武三思,恰好被宋之問聽到。他派自己侄兒向武三思告密,靠出賣朋友、出賣良心,獲得了榮升。
史料中還記載,宋之問有一個外甥叫劉希夷,與宋之問年齡相仿,中過進士但無心仕途。有一次,劉希夷寫了一首題為《代悲白頭翁》的詩,宋之問看後讚不絕口,尤其喜愛詩中“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兩句。宋之問想讓外甥將這首詩讓給自己,劉希夷實在難以割愛。宋之問竟然用“土布袋”將外甥活活壓死,可憐才華橫溢的詩人劉希夷去世時才29歲。“土布袋”,就是把人捆了,將一個盛了泥沙的布袋,壓在這人身上,不消一個時辰,人便死去。
唐玄宗李隆基即位後,宋之問被賜死,結束了他的人生旅程。
所以,有人說,宋之問過漢江時,“不敢問來人”,是他做了太多壞事,愧對家鄉親人。另外,他這次回來是偷偷逃回來的,不敢讓人知道。
現在來到襄陽城外,踏上漢江大堤,能見到的是江水在靜靜向東奔流,早已不見了宋之問的身影。
兩岸綠樹成陰,樹下是嫩綠的小草,小草中零星地點綴著美麗的小黃花,那是蒲公英撐起的小傘。
遠處,滑動著幾隻遊船,水中還有人在游泳。
這完全是一幅美妙的山水畫啊,如何能與宋之問的所作所為聯繫到一起?
才華固然可貴,但人品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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