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如山倒,解放軍還未進這座大城市,國民黨軍隊早已逃之夭夭

1949年11月30日,對於其他人來說,那只是平常的一天;可對於我們重慶,那是一份厚重的歷史,一個嶄新時代的開始。今天,我們與重慶解放的親歷者一起看看先遣部隊如何“殺進重慶城”。

兵敗如山倒,解放軍還未進這座大城市,國民黨軍隊早已逃之夭夭

解放軍經過重慶市郊入城


講述人:楊國宇,時任二野三兵團十一軍參謀長

我軍以排山倒海之勢,兵臨南岸。敵軍望風披靡,逃往成都。戰局發展之快超出了人們的預料。二野三兵團十二軍折道直奔成都。十一軍軍長曾紹山急令:“只有窮追,才是勝利。”軍參謀長楊國宇及三十一師副師長兼參謀長胡鵬飛率先行團,渡江登岸,解放重慶。

這是1949年11月下旬的事情。

11月29日下午3時左右,我和胡鵬飛帶陶懷德先行團抵達長江南岸的南溫泉時,在李家沱魚洞溪殲敵一個營,俘敵200餘人(在這次戰鬥中我師長趙蘭田同志負傷)。據俘稱:他們是胡宗南一師一團一營,由漢中乘汽車昨晚才趕到此地,任務是遲滯解放軍西進。我們問:“重慶情況怎樣?”他們說:“我們剛過河來守南溫泉,聽說你們要來,大部隊連午飯都沒吃就過河去了,我們正準備走,你們就來了,那邊的情況一點也不知道。”看來,他們說的是實話。重慶就在對岸邊,可是看不見。

15時左右,李家沱對岸九龍坡楊家坪燃起了熊熊烈火,濃厚的煙霧幾乎籠罩了半邊天。不到半小時,整個北岸就變成了“火城”。汽油桶“轟轟”的爆炸聲,木板船“啪啪”的燃裂聲和對岸敵人打過來的炮彈聲、機槍聲不絕於耳。許多戰士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跑來情戰:

“快下命令打過去吧!晚了,重慶就會變成彭水呀!”

我的心情也十分焦急。彭水被敵人放火燒燬了,難道還要重慶重蹈其轍麼?絕不允許!我們必須把重慶這座聞名於世的山城完完整整地交給人民。我稍加思索,轉身對陶懷德團長說:

“我們只有3只小船,是命根子呀!我和胡鵬飛在這裡打手電筒作信號,叫部隊打槍打炮佯攻,如敵人不還擊,你帶上一個排強渡。要記住,時間決定著重慶的命運!”

3只小船搖成“品”字形,向對岸急駛。我從望遠鏡中看見對岸混混濁濁,船靠岸後,戰士們象猛虎下山,撲進九龍坡,但很怪,沒有遇到敵人的阻擊。不一會兒,才傳來象似機槍掃射和手榴彈爆炸的聲音。我的心一沉,莫非中了敵人的埋伏?

突然,我身旁的戰士們歡呼轉跳起來。抬眼望去,但見10餘隻木船向這邊駛來,船伕們高聲吆喝著:

“不要打搶!我們是幫解放軍渡江的!”

我和胡鵬飛分別乘船來到北岸,沒見到陶團長他們,就問一位老頭:“剛才槍聲在哪裡響?”

老頭嘿嘿一笑,用手掠掠鬍鬚,說:“哪裡是打槍,老百姓們放鞭炮歡迎你們哩!那些國民黨兵沒敢放一槍,全跑啦!”

我帶著登陸部隊向浮圖關急奔。半路,趕上了陶團長。我向他作了簡短的交代:

“敵人一定有破壞重慶的計劃。我們必須在晚上七點半以前進入城內。你還是打先鋒。”

陶團長問:“路上遇到小股敵人怎麼辦?”

我說:“別管它小股大股,都統統甩掉,留給後續部隊來解決,你只管往重慶城裡鑽。”

陶團長笑了:“我明白了——哪怕只先進去一個兵,也會給留在重慶的敵人、特務以巨大的精神打擊。”

濃霧濛濛遮住了重慶,我們無法看清山城的真面目。但見白市驛方向一片火光和轟轟的爆炸聲,團團煙霧騰入高空,隙間不時顯出細高的工廠煙囪,正北及東北方向,也傳來了天崩地裂的爆炸聲,間或有建築物倒塌的巨響。殘暴的敵人已經開始下手破壞了。戰士們憤怒得咬牙切齒,一股勁就衝到了全城的制高點——浮圖關上。

在浮圖關,有被陶團長甩下的敵國防部警衛第二團。這個團的一千六百多名官兵自知大勢已去,不願再為蔣介石賣命,所以,胡鵬飛沒費多大勁兒就和平地解決了他們。

浮圖關下就是新市場的大街。街面上有許多地方用桌椅圍成了圈圈,中間豎著長凳,上面寫著——“注意地雷!”市民們傳過來招呼:“那是我們標的,裡面有國民黨埋的地雷,不要進去呀!”

我和胡鵬飛決定,後續部隊不從浮圖關入城,繞山路走捷徑,直插化龍橋、小龍坎,與先鋒部隊構成鉗形攻勢,以防不測。

天已經黑了,又下起了濛濛細雨。

我們沿著山上很陡的石階小路一步不停地跑,心“砰砰”地狂跳,好象要蹦出來。沒人喊苦叫累掉隊,大家只有一個信念——截斷殘敵向山洞的退路,保住城市不受破壞!

11月30日凌晨4時,部隊抵達化龍橋、小龍坎。張營長從前面趕回來,說:“前頭的敵人真多,還有不少散兵遊勇隊伍。他們也搞不清我們有多少人馬,嚇得要死,一接火就投降。”胡鵬飛用手電筒往街上照,看見了一排排的俘虜兵。

張營長又說:“還有地方上的汽車修理廠、化學廠、玻璃廠、衛生器材製造廠和電信器材製造總廠,都派人和我們接頭!”

我讓人找來幾位工廠的廠長,對他們說:“從今天起,工廠是人民的財產了!你們保護了工廠沒有讓國民黨破壞,也有一功!”

電信器材製造總廠的廠長說:“你們還要向前走吧?這一帶工廠多,護廠總得有個挑頭的呀!”。

我說:“數你的廠最大,你就做做這個工作吧!”

他說:“你得給我個執照。”

我在一張小紙片兒上寫下了這個意思,又簽上了我和胡鵬飛的名字,讓他拿去聯絡各個工廠,並以此與後續大部隊接通關係。由於戰事緊張,我們未及時與地下黨組織取得聯繫。

解放軍進城的消息驚醒了化龍橋,市民們高興地放起鞭炮,汽車修理廠的工人把所有能啟動的汽車開來送給部隊使用,這其中還有幾輛吉普車,上面張貼和掛滿了標語、鮮花。在一片歡呼聲中,戰士們上了汽車,許多老百姓動手幫助我們搬運油鹽擔、重機槍、小炮和炮彈箱。這些都是我們的指戰員用肩頭扛到重慶的。

汽車隊駛出化龍橋,很快就推進到新橋。歌樂山的敵人剛剛逃去,沒來得及把橋徹底毀掉。我們找來木板鋪上,就順利地通過了新橋。

在一座公路山洞前,我們被一堆堆敵軍的屍體和毀掉的汽車擋住了去路。我很納悶:我們是先頭部隊,腳下又有飛快的汽車輪子,前面不會有十二軍的其他部隊,而友軍再快不過才到白市驛,這股敵人是誰消滅的呢?後來才知道,因為我軍推進神速,都說是楊森剛剛逃過山洞,就不管後面自己的汽車十六團和陸軍大學的官兵,下令爆破,企圖遲滯我軍。

我門把敵人的屍體掀在一邊,清理了公路上堆的飛機炸彈,就順坡而上,通過山洞,經過歌樂山,直逼中和場。這時,友軍已佔領了璧山,我們又順手抓住了一股逃竄的敵軍……

我們保住了重慶,山城獲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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