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紅樓》三大俗

新版《紅樓》三大俗

新版《紅樓》三大俗

真的,此前我一直在盼著新版《紅樓》電視劇能早日播出。因為我相信,不論播出效果如何,都會引起大家對《紅樓夢》本身的更大關注與好奇,進而去查閱或細讀原著。在這一點上,永遠不應該忘記新版製作與播映的功勞。然而恕我直言,儘管正式播映時一直都在告誡自己要剋制,要堅持,但熬了三四集,還是沒有挺住。因為裡面實在充斥著太多消磨人的耐心、摧毀人的意志的東西,讓人覺得俗不可耐。

俗在什麼地方?我編了一句順口溜來歸納,就是:“新版《紅樓》三大俗,片頭、旁白、卡通步。”

“卡通步”是我的一種比喻,指新版在表現人物行走時,頻繁地使用快進式蒙太奇鏡頭,讓人物的步態突然變得很卡通。別的影視作品往往是把這樣的鏡頭更多用在喜劇人物身上,而且是偶爾用之。新版《紅樓》偏把它用在典雅的正劇甚至悲劇人物身上,而且是隔三岔五頻頻使用,讓觀眾不時地打一個激靈,犯一陣暈。你想,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別說是頻繁地打激靈和犯暈,就是再爽的冰激凌或魚翅燕窩,如果給你沒完沒了地不時塞一些到嘴裡去,你也會大叫“我受不了啦~~!”

第二大俗——“旁白”。如果像以往的影視作品那樣恰當地運用,其實也是好東西,但在新版中用得太爛。以前從沒見過旁白的使用竟有這樣“滿”、這樣煩人的。如果仔細作個統計,以其數量之巨報個吉尼斯世界紀錄,我看也是夠格的。一部小說,除了對話,當然有大量的描述文字,不然觀眾怎麼“看”得見裡面的諸多情景呢?影視則不然,其間絕大多數描述都可以轉化為動作、表情或鏡頭語言。賈雨村起身望窗外,見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丫鬟在那裡擷花,不覺看呆了;那丫鬟猛抬頭看見了他,生了些念頭,離開時又回望兩次,賈雨村也生了些念頭。除了“念頭”本身你可以用旁白(其實更應該用人物自己的聲音配獨白)來略加表現或在接下來的情節中再作追述,幹嗎非得把畫面中已經表現了的“在那裡擷花”、“不覺看呆了”、“回頭望了兩次”,全都塞進旁白裡去複述一遍呢?

最讓人受不了的當然還是第一大俗——“片兒頭”。在正式向全國播放的前幾天,導演李少紅特意通過媒體向觀眾發話:“我覺得受眾群體要調整一下審美習慣。之前被網友戲稱的‘銅錢頭’、‘貼黃瓜片’,其實放在電視劇的情境中,根本就一點也不突兀。而且葉錦添的設計是有據可依的。現在似乎又成了世界流行趨勢,今年米蘭時裝秀上就出現了額妝打扮。”遵導演之囑,我在首播中試著換了“世界”性眼光和新的“審美習慣”去觀賞。結果,頭一兩集的甄士隱家裡人,和初進賈府的黛玉、寶釵等,雖然衣飾看起來也有些彆扭,因是自然秀髮,還頗有些美感;一當換了片兒頭,尤其是劇中的老老小小,從十一二歲的黛玉、香菱到四五十歲、七八十歲的王夫人、尤氏、賈母等等,全是黑片子云集地晃來蕩去,那脆弱的美感,便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一點一滴地消失而至崩潰了。每至於此,我都閉上眼睛默唸“習慣,習慣,習慣,這就是紅樓女子!”可是眼睛一睜,內心裡還是會大叫:“不像,不像!難看,難看!騙人,騙人!”最後自然是以“理智”敗給“直覺”而告終。

新版《紅樓》三大俗

有一點我始終不解:這些黑色閃光的硬“片子”,它所代表的究竟是《紅樓》女性的頭髮還是頭飾?若是頭髮,何以丫鬟僕婦們不用?若是頭飾,在中國古代婦女頭飾裡的“依據”是什麼?是哪一幅古畫或其他古代藝術品裡曾有過這樣的頭飾嗎?也許葉錦添要回答:傳統戲曲舞臺上不是有!是的,崑曲或京劇裡是有這“片子”,但它所代表的也是頭髮——是為了把演員胖瘦不一的面龐美化成好看的鴨蛋臉而設計的一種舞臺妝扮——它的使用是不分貴賤的,寒窯裡的王寶釧和潦倒的秦香蓮都可以用。為什麼在新版《紅樓》裡,就不許丫鬟僕婦使用呢?結果弄得丫鬟僕婦反而比小姐太太好看。所以我總感到這個電視劇的導演和造型設計師,在設計理念上就陷入了悖論。

這倒也罷了,甚至連電視劇理應比戲曲更貼近生活也可以不論,即便單以體現美感而言,新版《紅樓》這種額上佈滿“銅錢”,臉頰吊著“黃瓜”(有的還是上小下大的“葫蘆”)的造型,比起京昆戲曲舞臺上的同類妝扮來,不是也差遠了嗎?像電視劇這樣妝扮,使得原本就和角色有一定差距的演員形象,通過拍攝更顯不倫不類。可以說,這樣的造型不加美化反而醜化的客觀效果十分明顯,怎麼導演和造型設計師就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呢?

2010年9月5日於北京

新版《紅樓》三大俗

其實導演在劇中已安排讓戲臺上的“片頭”和新版《紅樓》人物的“片頭”一比高低。結果?紅樓人物的“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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