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時,你遇到過的哪些患者令你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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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管科最兇險的疾病是什麼?

可能很多人會回答說是主動脈夾層。

誠然,夾層是很恐怖的。但是,要是比一下起病的隱匿性和速度,爆發性心肌炎也是不遑多讓的。而如果暴發性心肌炎發生在兒童身上,那真的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情況。

我剛工作的時候,有一天在胸痛中心值夜班,來了一個小女孩,陪同她前來的還有我的兒科同事。他的臉上,表情很嚴肅。

我看了一下小女孩的病歷和入院檢查,明白了兒科同事帶她前來的原因,小女孩很可能是心肌炎。

家屬焦慮的問我小女孩的病情,而就在我和家屬諒解病情的時候,小女孩突然倒在了地上。

我大叫一聲“不好!”,隨即立刻蹲了下來開始做胸外按壓,兒科同事也立刻撥打了CCU的電話。

很快,小女孩被送到了監護室。

然而,一直到七天之後,小女孩仍然沒有醒來。

這個時候,有一些家屬已經想要放棄了。而我們,雖然還想盡力一試,卻終究不能違拗家屬的意思。

於是,我們決定和家屬們進行最後一次溝通。

在溝通的過程中,我很明顯的聽出來,所有的家屬都是準備放棄了。

然而,就在我們準備出門執行的時候,小女孩的媽媽突然開口:醫生,我女兒還有醒過來的可能嗎?

我和同組的師姐猛地站住,回頭,看著她,幾乎一起說到:有!

我向她解釋到:小孩子的心臟和大腦修復功能都強於成年人,她的自主呼吸並沒有消失。

我還沒有說完,這位母親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她是我生的孩子,沒有我的簽字,誰敢再說放棄!

全場寂靜!

這一次,我和師姐,帶著一種神聖的使命感走出了家屬休息區。

四天後,小女孩醒了過來。

又過了一週,我們開始安排她去做高壓氧治療。

半年後的門診上,我又見到了她們母女。這一次,她們是那樣的開心。


阿卡醬醫生


電擊30次,又遇電擊數次!

最難忘的夜班,是和主任值的第一個夜班,自己剛到醫院,好多事情不熟悉,心裡也沒底。主任人很好,吃完晚飯沒事就開始給我講他的過去,說以前在昆明上班,有一個剛畢業的女醫生和她老師值班,電擊患者三十次,最後實在沒辦法就把他找去,才把電給停了。

大概是2000年初,一個嗜酒如命的中年男子,因暈厥入院,入院後住CCU,即心臟重症監護室。

監護很快就發現,患者惡性快速心律失常,一發作,患者就阿斯綜合徵,就抽過去了,推利多卡因,胺碘酮都無效,反覆發作。前前後後一共電除顫三十餘次,患者皮膚都快燒焦了。每次電擊後,患者都清醒,清醒後患者望著女醫生,乞求的目光。


但是女醫生和她的老師說,不電你,心臟就停跳了。女醫生和她的老師沒辦法,最後只有大半夜給我們主任打電話。主任來後一看心電圖,是尖端扭轉性室速,和普通室速的治療原則不一樣。立刻補鎂補鉀,靜滴異丙腎,提高心率,結果藥到病除,很快患者就穩定了。

正講著過癮,突然急診打電話,說會診,主任讓我先去看。恐怖的是,到急診後,胸痛患者,反覆室速,反覆電除顫,我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急診醫生已經把主任叫到了,主任立馬說靜推倍他樂克,護士立即執行,推完後患者馬上平穩,不再發作,立即送往導管室,打通血管,安返病房。主任在手術檯上告訴我,這一例屬於交感風暴


同樣是惡性心律失常,同樣需要電除顫,但性質不一樣,治療用藥不一樣,從此我更加的喜歡上了心血管內科。

我是小王醫生,一名心血管醫生!

謝謝您的傾聽!和關注!

如有疑問❓請您 。


心血管王醫生


多年前,我才27歲。那個時候我還在神經外科當住院醫生。

神經外科,大家知道的,晚上來的基本上都是又兇又險的病人。不是車禍就是腦出血,生離死別是常有的事情。每天都是在家屬的眼淚中和哭喊中渡過,救活的人不少,沒救活的也不少。

27歲那年,我值班遇到了兩個27歲的同齡人,令我感慨萬千,至今仍然無法忘記。

1.27歲的哥哥和18歲的妹妹

七月中下旬的某個晚上吧,急診科送來了兩個車禍病人。一個是27歲的哥哥,鎖骨骨折,臉上有外傷,意識清醒,沒有大礙。他大哭著求我們救救他妹妹。18歲的妹妹重型顱腦損傷,送來時已經雙側瞳孔散大,香消玉損,我們已經無能為力。

當天小姑娘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親哥哥得知消息後高興地從外地趕回來,帶著妹妹吃宵夜,期間喝了酒。酒後開車回家途中撞上了隔離帶,副駕的妹妹沒有系安全帶,重重地飛了出去。哥哥因為繫了安全帶,沒有生命危險。

父母趕到後,大哭不止,痛扇哥哥耳光,哥哥精神一度失控,拒絕治療,打了安定鎮靜。後面送去骨科治療。

18歲,剛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本來準備開始一段美好新時光,卻因為不遵守交規,永遠的消失了。她的哥哥,我相信這輩子都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因此,請一定遵守交通規則,拒絕酒駕,害人害己。

2.沒能見到自己孩子的27歲父親

有天晚上,從下面縣醫院轉了一個病人到我們醫院。當時我跟著一名在治療動脈瘤和腦出血上名氣很大的教主任,因此,這個病人歸我管了。

病人27歲,腦出血,檢查發現腦袋內有多個非常細小動脈瘤。動脈瘤是什麼,就是腦袋內的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破裂,一破裂就是大出血,分分鐘要人命。現在這名病人腦袋內已經有一枚動脈瘤破裂了,不過還算比較幸運,出血量不多。他除了頭疼以外還沒有其他症狀,人也是清醒的。不過鑑於情況嚴重,所以還是收在重症監護室。

陪他的家屬有他的父母和他的老婆,挺著大肚子,估計有八九個月大了。當天,主任,我和病人的父母進行了詳談。主任經驗豐富,已經料到了這個疾病的兇險程度,因此談話前他要求我談話要談重一些,一直談到死。

在談話中我將患者的具體情況告訴了二老,而且我談的非常嚴重,告訴他們這種情況隨時有可能第二枚血管瘤破裂,一旦破裂,我們束手無策,病人可能會直接死亡。

他母親聽完直接癱軟在辦公室。父親老淚縱橫,反覆求我一定要救救他們的孩子。。。。。。

鑑於患者的妻子懷有身孕,因此我只是單獨輕描淡寫的給她講了講情況,並安慰她沒有問題,一切會好。(這後來也給了我教訓)

後面患者情況也趨於好轉。經各主任會診後認為該患者是感染導致的多發細小動脈瘤,不需要進行手術也沒有辦法進行手術治療,吃藥就行,因此也開始了藥物治療。

又過了幾天,我們準備將患者轉出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進行治療。當天,他趁我在對他進行治療時,跟我聊了一會兒天,每天治療時我們兩個都會聊天。

他告訴我:“這幾天在這裡面,我想了很多問題。我想了很多生與死的問題,我還給我孩子想了很多名字。還想了以後出去怎麼賺錢,思考了人生。覺得在這裡面也挺清淨,出去父母老婆又要煩了”

我當時還笑他,一個腦出血把你出成哲學家了。

中午上手術,碰到患者父母和他老婆,通知他們下午四點探視時就可以把病人轉出重症監護室。三人非常開心。

下午手術中突然接到電話,27歲的患者突然不行了,值班醫生告訴我患者顱內的動脈瘤又破了,而且不止破了一處,腦疝,沒法搞了。

主任說他去和家屬談後面的事情吧。

晚上手術完回到重症監護室,他父親遞了一隻煙給我。母親和媳婦蜷縮在樓道里,顯然是已經哭的沒有氣力了。

由於之前就把情況跟父母談的很清楚,所以父母沒有問太多為什麼。但是我當時並沒有給他的老婆認真講

他老婆看著我,吐出三個字“王八蛋”

不抽菸的我狠狠紮了一口煙。

我也感到惋惜,我也感到悲傷,一個同齡人就這樣逝去。這個年輕的女人怎麼辦?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這個孩子未來的命運會是怎麼樣?我也不知道。

一週後,家屬給一直處在昏迷中靠呼吸機維持的他在重症監護室過了27歲生日,簽署了放棄治療同意書。

我初到神經外科時,跟在主任一組,他是腦血管病專家,介入手術高手,全國各地都請他去手術。我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總覺得他的口頭禪非常搞笑。

主任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這個病啊,都是命,治好了你不用感激我,治不好,你也不要責怪我,都是命”

後來我深刻理會到,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安慰患者,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有時候,再強大,再努力,也是無力迴天的。

在命運面前,人終究還是很渺小的,哪有那麼容易勝天半字棋。

另外說一句,我認為把術前談話談的很重是一個好醫生應該有的良好習慣。這並不是一種推卸責任的行為,一個重視、畏懼手術風險的醫生才有可能避免由於馬虎大意、輕敵導致的失誤。除非有百分之兩百把握,我是不會給病人拍胸脯的。我覺得做人也是這樣,在生活中,那些喜歡動不動就拍胸脯,保證沒問題的人,我是比較怕的。



上一張圖吧,27歲那年當醫生的自己。那個時候好年輕啊。


人體探索者


作為一名醫生最大的成就感,莫過於治癒患者的疾病。

作為一名急診科醫生最大的成就感,莫過於將患者從死亡的邊緣重新拉回來。

工作這麼多年,已經記不清救回過多少人了。但是真正那種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看起來幾乎沒有希望的病人,能讓他起死回生,這種機會並不多,一旦你能救回一個,那種NB的感覺能讓你記一輩子。


我就說說我通過心肺復甦成功救活的第一個病人吧。(貌似大家都是第一次的印象最深。)

那個時候我剛工作不久,晚上在急診室值夜班。深夜3點多來了一位七十多歲的男性患者,主訴是間斷胸痛,有點喘不過氣來。陪同一起來的家屬只有他的老伴。

由於持續的工作,我已經頭昏腦脹,感覺思維都有點遲鈍了。也沒有詳細地查體,就囑咐患者趕緊先做個心電圖。我自己則抽空去值班室喝口水。

心電圖就在搶救室做,患者只需要走幾步到床邊,有專業的護士操作,我很放心。可是我的水還沒喝到嘴裡,就聽到護士突然高喊我的名字。出事了!

等我狂奔到搶救室,只見患者倒在檢查床旁,四肢抽搐。----癲癇發作?

還不等我思維轉過來,患者馬上呼吸又停止了。----是猝死!

第一反應是趕緊把患者抬上床搶救!可是患者體重可真不輕啊,家屬老太太是指望不上了,小護士也沒什麼力氣,我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神力,一下子就把患者弄上了床。“快拿除顫儀!”

除顫儀倒是拿得快,選擇能量,馬上電擊。啪地一下,病人全身一彈,隨即我聞到一絲烤肉的焦香味。囧囧囧!!!導電糊沒塗夠!

但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持續胸外按壓,同時呼叫人員支援,準備氣管插管,開放通道等一系列搶救措施。

說實話,之前做心肺復甦搶救也挺多的了,但幾乎都不成功。住院的患者發作多半是疾病已經到了晚期,沒有辦法救治。門診患者等送來也都已經錯過了搶救時機。這一次,我本來也沒報什麼希望。

可是15分鐘後,心電監護上逐漸開始出現了穩定的心律,再過了一會兒,患者的呼吸也慢慢恢復了,然後,患者竟然完全清醒了,問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你剛剛到鬼門關裡轉了一圈,你知道嗎?”我心裡暗暗地想。

患者是急性心梗,後來住院治療,恢復得很好,我還專門去看了幾次,特別檢查了一下胸口除顫的部位有沒有灼傷(囧囧囧,還好一點痕跡也沒有,患者也沒感覺。)

再後來很多年,患者一直在門診治療、取藥,也經常會到我這裡來。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也許對他來說,這只不過是無數次就診中的一次普通插曲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真心覺得當年很稚嫩,現在看待這些搶救都已經很平常了。但是自己也從來都沒覺得有什麼NB的地方,人的生死,都是命裡安排好的,我們只不過是把一些插隊的人找出來,拉到後面去重新排隊而已。


鄭醫生百嗑


看到這問題,我的思緒很自然的回到了在我讀研究生期間的時候,我在值夜班的時候發生的一例讓我非常難忘的術後出血引起休克搶救的患者。(故事有點長看完可能需要三分鐘哦)

我是讀研第一年就取得了醫師執照的,所以我在科裡跟班半年後就被安排值班了,還記得這個病人是一個40來歲的女性病人,診斷是左側腹膜後惡性軟組織腫瘤,這個腫瘤緊貼著腹主動脈以及左腎門這個位置,手術難度非常大,我的導師(南方醫科大學的博導)帶著一個副主任醫師還有我上臺,手術耗時非常長,從切開皮膚到皮膚縫合一共花了7個小時左右,確實非常疲倦,手術過程非常順利,腫瘤也是整體切除的。術後病人安返病房,大概回到病房是下午4點多。然後常規術後予以抗生素預防感染,止痛,補液等處理,我對這些腫瘤患者一般術後常規會上心電監護,加強監測。腫瘤做完後吃了點中午的剩下的盒飯,在另外一個手術接臺還做了兩臺手術,一臺前交叉韌帶重建,還有一臺

半月板損傷的,這兩臺都是關節鏡微創手術,等我們做完手術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我開完術後醫囑後去查房,腫瘤患者情況穩定已經醒了,生命體徵平穩,術後也進行了鎮痛,患者只是有一些麻醉的不適。然後我就去值班室叫了外賣,吃了看了會書,再查了一遍房,已經是晚上10點了,溫習了明天手術的書,然後躺在值班室休息已經是12點了。

凌晨兩點,我被一陣慌亂的敲門聲所驚醒,白天腫瘤手術的40床患者情況不好,臉色蒼白,痛苦面容,煩躁不安,血壓下降的比較厲害,一個小時前是110/70mmHg,現在是80/60mmHg,我一看,媽呀!休克表現,立即思考休克搶救流程,立即休克體位,大流量吸氧,開發兩個靜脈通道,快速補液,監測生命體徵,監測尿液,測血氣分析,我當即打電話給我的上級醫生彙報病情,上級醫師指示我請ICU急會診,同時向輸血科備血,一邊補液一邊觀察血壓情況,迅速補液,血壓不僅沒有升高,還在緩慢下降,我選擇多巴胺升壓,同時我立即想到了原因,腫瘤術區有動脈出血導致的一個低血容量性休克,並且還在持續出血,確實也證實了我的判斷,我的上級醫師30分鐘後來到科室,正好從血庫拿了4個單位的濃縮紅細胞,在輸血的同時上級醫師立即指示進行腫瘤區域的動脈血管造影,發現出血血管是靠近腫瘤區域的小動脈,動脈太小無法行介入栓塞止血。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4點半了,我們只好做最差的準備,聯繫手術室準備急診手術止血。就在我們等待手術的時候,患者的血壓奇蹟般地回升趨於穩定了。

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詢問為什麼血壓回升了,上級醫師告訴我,這是由於出血是小動脈持續性出血,由於腫瘤周圍血管非常豐富,並且切除後會形成一個空腔,所以非常容易出血,但是當出血達到一定程度,該部位形成了一個壓力較高血腫(得益於我們縫合比較嚴密),進行了壓迫止血。儘管我們術中反覆檢查徹底止血了多次,還是有出血的風險,幸虧我們在縫合的時候非常認真,縫合非常嚴密,才有機會自行止血。最後也免去了再上急診手術。

所有過程均和家屬仔細解釋和反覆溝通,所有操作和病情預後均取得了患者家屬的理解,雖然花了一些搶救費用,但是患者家屬看到醫生半夜如此迅速又認真積極進行搶救治療,也非常理解和感謝我們。

這個病例為什麼會讓我印象深刻

1、主要是教會了我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加強醫患溝通,醫生和患者是同一個陣線的,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是病魔。術前仔細和患者溝通手術風險,取得了患者的理解,這是最重要的一點,術前的談話非常重要,意外情況誰都不願意發生,雖然發生概率小,但是對於患者來說要麼就是不發生,一旦發生卻是100%的行為,而這時候患者家屬的理解和支持可以讓我們醫生放手施為,全力搶救患者,不會耽誤搶救時機。

2、因為當天晚上幾乎一夜未眠,第二天繼續查房,做了三臺手術,直到下午4點手術結束後,查完房開完醫囑才回去,晚飯也沒來得及吃,直接睡覺。

我想是因為太累了才印象深刻,又或許是因為免去了一次急診手術的慶幸才難以忘記。

歡迎在留言區評論,我將積極回覆每一條留言,感謝您的點贊、轉發、關注!


外科小木匠


作為一名臨床醫生,最難忘的莫過於病人,特別是典型病人。

至今想來,確實有這麼一個患者令我至今難忘。

那是十好幾年前的一個夏天,上海仲夏悶熱難耐是人所難耐的,我在那年還處於需要去急診輪值夜班的年紀。就是這麼一個天氣預報最高氣溫首次突破38攝氏度的一個夏天夜晚,終於夜色的降臨給白天的上海帶去了些許暑氣。

熟悉上海醫院急診規律的同行也許都知道,越是天熱急診也越是忙碌,各種感冒發燒拉肚子、頭暈胸悶血壓高都不約而同地在這個時節突然爆發了一般,在急診檯面坐診的我已經從接班開始看了整整3個小時了,一刻沒停足足看了約莫40來個急診病人了。

正在這時候,彷彿出現了一刻空檔,正想著脫下口罩喝一口水,沒成想診室門口來了一對母子。母親大約40開外,中等身材,兒子倒是挺高,大約有4750px以上吧。母子兩進來後母親就讓兒子坐在我座位對面患者的椅子上,然後就開始訴說來由。

原來是兒子兩天前發高燒,也在家附近的醫院看了,掛了點滴,可是發燒一直沒退,還是39攝氏度以上,這就急著晚上1點多來華山醫院求診了。

我順手接過母親遞過來的在外院就診的病歷本,看了一下,外院寫著挺明確:急性化膿性扁桃體炎,給予頭孢唑啉2g靜脈點滴了3次。也化驗了血常規,白細胞總數很高,中性粒細胞比例也接近90%。想著應該沒啥問題呀,不管怎麼既然人家來了,那也得接診呀。

於是我就按例用壓舌板打著手電看了一下病人的咽喉,確實扁桃體已經3度腫大了,上面滿布黃色膿性分泌物。用聽診器聽了一下患者肺部,只有聽到呼吸音略粗一點,不過聽診器放到心臟部位的時候,卻很驚訝地聽到了呼呼吹風樣的收縮期雜音。

於是就問了一下患者的母親是不是有什麼心臟疾病,這位母親也是很肯定地回答我說:“沒有。我們家孩子還是中學籃球隊的呢,身體平時好著呢。”

接著就寫了病歷,開了一張化驗血常規的單子,囑咐患者去化驗一下。患者結果化驗單,答應了一聲,站起來正準備往化驗間走的時候,就在那麼一剎那的時間,患者就猛然在我面前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也是我當時年資尚淺,被患者這麼一倒地給嚇呆了,患者的母親也給這麼一下嚇傻了。說時遲那時快,正好這檔口另外一位急診值班醫生路過診室門口見到了這一幕,馬上一個箭步搶上來,半跪在地上檢查了一下患者的瞳孔和頸動脈,就呼喊起來:“快推搶救車來!”

接下來就是一陣心肺復甦按壓以及推注強心針等,此處按下不表,只說大約1個小時後,雖然在場醫護人員盡心盡力地足足搶救了1個小時,但是依然無法挽回這年輕的生命。

在宣告死亡後,我填寫死亡證明單的時候,偶然間瞟了一眼剛才還聽診的患者屍體,發現搶救間的慌亂把患者的鞋子弄掉了,露出一雙挺大但瘦長的腳,“蛛狀趾!”見到這樣典型的體徵,我才恍然大悟剛才聽到的心臟雜音原來指向這麼一個猝死原因——馬凡綜合徵!

經此一例,再也忘不了馬凡綜合徵的經典體徵和那在耳邊揮之不去的心臟雜音……


懶道人


最難忘的夜班,當屬進入臨床工作的第一個夜班了,當時剛畢業進入現在工作的醫院的第四個月初,從現在工作的科室輪轉到以心腦血管、神經和腎病專業為主的另外一個科室,當時還未取得執業醫師資格,沒有單獨執業,跟隨一位主治醫師值班,由於之前在第一個輪轉科室時跟隨的老師沒有排夜班,所以當時進入臨床的第一個夜班,印象特別深刻。

大概是夜裡21:00左右,急診送入一位四十來歲的女性患者(具體年齡記不太清楚了),以發現血壓升高2+年,頭暈3+小時入院;患者送入病房安頓後,護士測得血壓200+/120+mmHg,帶教老師便說:“你自己先處理,醫囑下好後拿來我看。”,於是自己單獨的面對患者(上個科室的帶教老師都會跟隨一起詢問病史)詢問

病史,並且開立醫囑。

記得在詢問病史的過程中,思維很混亂,並且跟著患者的思路在走,問病史花掉大量時間,帶教老師便過來補充詢問,在老師詢問的過程中才發現有高血壓病史出現頭暈有很多鑑別診斷相關的臨床症狀的詢問都沒有問到,並且感覺老師的思路非常清晰,也會運用許多技巧讓患者跟著他的思路走。

問完病史以後在開立醫囑時,拿著長期醫囑單前面的內科護理常規、一級護理、低鹽低脂飲食、24h留陪伴、監測血壓很快便寫好(當時還沒有電子系統),可當決策治療方案時卻頭腦一片空白,如何選擇降壓藥物的種類(利尿劑、β-受體阻滯劑、鈣通道阻滯劑等)、是單用還是聯合應用、用多大劑量等問題,一下就就懵了。

帶教老師拿著另外一張醫囑單飛快的開立醫囑並交代護士注意事項後,開始狠狠的批評了我一頓,然後給我從專業上、處理臨床問題的技巧上等方面上了一課。

這一課讓我深切的明白,為什麼叫醫生為[臨床]醫生,那就真正的要在患者的“床邊”去,獨立的思考、獨立的處理才能有收穫,才能夠真正的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臨床醫生,從那以後的每一個病情不是很緊急的患者帶教老師都讓我自己從詢問病史、開立醫囑、交代護士注意事項、書寫病歷、簽寫醫患溝通等整個流程都獨立的去做,他在這個過程中給予補充和指導,這讓我成長的非常迅速。

現在想起來還是非常感謝遇到這樣一位帶教老師,現在他已退休,但在遇到一些棘手的臨床問題時仍常常請教於他。

【才疏學淺,如有不足,望批評指正】


小醫生陳鵬


大部分情況下,我在夜班遇到的患者都讓我很難忘。為什麼呢?因為當我和他們“相遇”的時候,他們都正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和煎熬。這種痛苦的成分,極少有生理上的病痛,更多的,來自他們的內心,並且沒有人可以幫他們分擔。

估計你已經猜到了,我值的是心理熱線的夜班。而那些深夜打來電話的人,正在被精神障礙所困擾。這裡我舉兩個我印象最深刻的例子吧。

第一個人,是我剛接觸熱線時碰到的。當我接到她的電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很低,很低,不過在寂靜的夜晚裡,這低沉的聲音卻格外清晰。她是一名抑鬱症患者,現在心情很不好,睡不著。於是我詢問了一下她的情況,以及最近發生的事情。具體就不展開了,在這個過程中,我聽出了她的無助感,並給予了一些回應,然後她哭了起來,哭到沒辦法說出完整的話。後來她停止了哭泣,並告訴我,把這些感覺說出來以後好多了。當我評估到她的情緒緩和以後,問她是否可以結束通話了。她說好的。但是在掛斷電話前,她對我說:“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你知道嗎,在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我一直在數對面的高層有幾層,一直在想從幾樓跳下去才會死。現在我覺得好多了,不需要這麼做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太大意了,抑鬱症患者,怎麼就忘了評估一下她的自殺想法!於是趕緊做了一下相關評估,並詢問她,是否願意我們其他的同事後續打電話給她,隨訪一下情況。她同意了。後來的隨訪,她去醫院調整了藥物,也在努力和抑鬱症鬥爭。當她情緒低落的時候,也會再次打回來,尋求傾聽和幫助。

第二個人,是一位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已經吃了很多年的藥了,目前症狀也得到了控制,但是那個晚上,他很憂愁。因為他的藥吃完了,他擔心停藥以後會病情復發。這時候的我已經比較熟練了,趕緊評估了一下他的社會支持和相關資源,發現他一個人居住,家人都在外面工作,明天無法陪他配藥。但他自己又擔心周圍人會歧視他,所以不敢出門。他在外地,相關的政策資源我也不熟悉,沒辦法提供更多具體的建議。於是我從他的病恥感入手,幫助他提高出門配藥的動機,同時,聽到他的擔心和焦慮,並且做一些回應和支持。那天他說感覺好多了,可以睡覺了,於是我們結束了通話。後來,同事告訴我,第二天他又打電話過來,告訴同事說他自己去配藥了,很順利,並向熱線表達了感謝。

為什麼這兩個故事讓我印象那麼深刻?因為他們教會了我很多。一是教會我如何去陪伴和傾聽一個人;二是告訴我陪伴和傾聽是非常有力量的,甚至有可能挽救一個人的生命;三是讓我更清晰地知道,哪怕一個人曾經有過精神障礙的診斷,不管他/她是何種診斷,都有可能康復,都有可能發揮出自己的力量,為自己做一些什麼。

所以,我想借這個問題,也向那些服務於精神障礙患者、康復者的精神科醫師以及心理治療師、心理諮詢師等心理衛生服務人員致敬。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因為這道回答關注到心理健康的問題,學會傾聽、理解和接納,一起擁有生理和心理都健康的幸福人生。


鵜鶘心理陳小康



急診夜班,碰到一個動脈瘤破裂的老太太。收住神經外科,從老人家片子上來看,具有手術指證,但是手術指證也不是非常強,也可以選擇暫時保守,於是自然而然的和家屬溝通手術,但是手術有風險,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


從子女的談吐和穿著來看,家庭條件應該還不錯,至少一定不是那種拿不出手術費的人。老人有4個子女,來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從當場的狀況來看,兒子應該是可以做主的人。於是開始跟家人溝通手術的治療措施和風險。家人聽說不一定保證能治好,開始猶豫不定,這也是常見的情況。給了時間讓家屬去商量決定,但是要知道老人家的情況也允許無限期的等待。


已經是夜裡12點,反覆催促了幾次,家屬還是猶豫不決。按常規我們打印好了手術同意書,家人需要簽字同意手術還是拒絕手術。家人一直推脫不簽字,什麼需要等待其他子女到場啊,什麼家裡有某個當醫生的朋友需要問一問啊。


於是乎反覆解釋,現在的簽字只是表示現在的決定。老太太的情況也不是非做不可,家裡其他人來了,或者情況有變化可以隨時選擇做手術,我們24小時都有醫生保證手術可以隨時進行。


(在這裡插一句,這個醫療文書需要家屬簽字是規定,做不做都需要簽字,聽說最近我們醫院就因為有醫生忘記讓患者簽字,最後患者死亡,家屬說醫生根本沒有提到手術,醫院賠償了超過100萬元。所以說如果你住院,醫生跟你談的問題,你都不簽字,其實醫院是無法給你治療的。有家屬不簽字,和沒家屬完全是兩碼事。這樣的情況,甚至可以要求患者出院,不然出了問題,家屬一句我沒有同意治療,你擅自治療,謀財害命,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出來,甚至法院也會支持患者的主張。)


言歸正傳,就這樣反覆耐心溝通了2小時,我的態度是非常好的,幾乎很少與人紅臉吵架到了凌晨2點。這家人就是不簽字,不同意也不拒絕,還要把病人治好,揚言除了問題要找醫院。


我已經開始心寒。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病人的兒子大庭廣眾之下說了這樣一句話:

醫生,你不要逼我,信不信我把老人丟在這裡!

!!!

無法形容我當時的心情。

一萬隻曹尼瑪奔騰, 只想說:丟,丟,丟!你這嚇唬誰呢???

這是你媽還是我媽,你不管他的死活,我管麼???

你還是人麼?


我確實愣了大概10秒,盯著他的眼睛。

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性,衣冠楚楚,眼神居然沒有一絲愧疚。

10秒鐘,我的腦子裡面經歷了許多。從震驚,到憤怒,到悲傷,最後到無奈。

回過頭想一想,他不管自己的母親,我還真得管。作為首診醫生,不僅需要負責老人的治療,還需要半夜打電話彙報科主任、甚至院長,啟動沒有親屬的應急預案,醫務科備案,填一大堆的表格。甚至聽說過這樣的病人手術後家人不來接她可以在醫院住上一年半載。

於是乎,我強忍憤怒,依然好言相勸。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好不容易讓患者的女兒簽了個暫時不同意手術的字。回頭再看一眼老人,狀態暫時也沒有惡化,把它交給病房值班的護士和醫生後,繼續忙碌的夜班。


你生養子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將來生了病他們居然要把你丟掉。

“醫生,你不要逼我,信不信我把老人丟在這裡!”

這句話戳傷了多少人,觸動到了心底的悲傷和無奈。

求贊,希望讓更多的人看到。



醫學江湖


難忘的夜班患者太多太多,講一個差點死掉的18歲姑娘吧!

那是在90年代,基層醫院條件非常差,什麼檢查都缺,公路不通,患者轉院是非常難的,好多患者就地搶救!更沒有120車急救。


夜班,在晚上7點右左,同事的8個月兒子來科室,我抱過來給撒尿時,寶寶大便在我的工作服上了,大家開玩笑說,“今晚要贏錢”,一句玩笑話,真的當晚我和護士各收到了50元現金紅包(也是一輩子唯一的病人送的紅包)!當時我們一個月的工資才300多元呢(哈哈)。


在夜裡12點剛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看到幾個大漢背了一個穿色黑連衣裙的患者,後面跟著2個小姑娘。急忙把患者放到床上(沒來得急放床單),眼看患者口吐白沫,面色恢紫,呼吸停止,我立即撈起患者的裙子(漢子們還有點不好意思),又立即分咐漢子們幫忙往上撈,把胸部露出後實施胸外心臟按壓,護士立即吸氧,輸液,慢慢地,患者面色好轉,呼吸心跳恢復了,但是患者仍深昏迷,沒有任何反應,瞳孔反射消失。


患者瞳孔針尖樣縮小、光反應消失,我立即警覺起來!有機磷農藥中毒?不是的,沒有任何氣味。脫水?食物中毒?藥物中毒?


揹人的大漢們是一賓館的工人,他們很快離開了醫院。接下來就剩一起來的2個小姑娘了。時間是8月15過後,她們3人是來到當地剛3天,是賓館當小姐服務的。問她們最近幾天的飲食、零食都是一起吃的,當天白天患者給一客戶吵了架,也沒有什麼大事情。她們3人晚上是在一間臥室睡,有高低床,睡覺前都是非常好的。脫水、食物中毒排除了!

又仔細問,聽說患者18歲,平時找錢給男朋友用,男朋友要買保健品給她,她有婦科病,增強免疫力什麼的,患者還叫這兩個姑娘吃,但這兩個姑娘沒有吃。


就在發病的當晚,剛睡覺熄燈,上面床上的患者在動,似在抽搐,打開燈發現其口吐白沫,立即到最近的醫院來了(5分鐘左右)。


難道是毒品中毒?

無法確定,搶救用醒腦的藥(對毒品中毒也有好處),輸液排毒等對症治療,整個晚上,反覆觀察患者的生命體徵(不象現在有心電監護儀觀察),終於在天剛亮,患者對針刺有疼痛的反應,患者有救了,生命體徵恢復正常。


另外的2個小姑娘忙回賓館拿錢更是塞給我和護士,說是感謝我們搶救即時,要是在大城市(90年代),患者會被擔誤時間死亡的,她們就可能就有不小的麻煩。

到了下午,患者醒了,述說全身乏力,之後3個姑娘偷偷的走了。也許是怕我們問及毒品的事。毒品害人不淺,現在仍在毒害人們,有多少人因毒品而失去生命。大家愛惜身體,珍愛健康,珍惜生命,遠離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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