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書畫史中,有這麼一位明代“梵高”。
他叫徐渭,被稱為繪畫“瘋子”。
1521~1593年,紹興府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原字文清,後改字文長,號天池山人,或署田水月、青藤老人、青藤道人、青藤居士等別號。
徐渭非常有才華,讓我們來看看他的粉絲怎麼說:
鄭板橋自稱:“青藤門下一走狗。”
齊白石曾說:“青藤(徐渭)、雪個、大滌子之畫,能橫塗縱抹,餘心極服之,恨不生前二百年,為諸君磨墨理紙。諸君不納,餘於門之外,餓而不去,亦快事故。”
吳昌碩說:“青藤畫中聖,書法逾魯公(顏真卿)。”
說回徐渭,
徐渭少年得志。
這個早熟少年9歲就得到了山陰知縣的讚揚,
一時被視為神童,
後來又被譽為“越中十子”之一,輕鬆考中秀才。
青年時代的徐渭胸懷大志,不只窮究學術,
而且研究兵法,探討政治。
但是在以八股文取士的科舉制度下,
徐渭到41歲,八次鄉試全部落榜。
後來,徐渭為浙閩總督胡宗憲出奇計大破倭寇。
窮,也是真窮……
徐渭晚年迴歸故里,窮困潦倒,變賣藏書數千卷,靠賣字畫為生,死時除床上草蓆,一無所有。
還可能是個瘋子:
1565年,胡宗憲被彈劾為嚴嵩同黨, 後入獄自殺。徐渭恐受牽累,精神失常,自書墓誌銘,並僱工匠做好棺木,蓄意自殺。
他曾用利斧去破自己頭顱,血流滿面,竟然不死;用三寸長的鐵釘敲入左耳,又不死;用錘子擊碎自己的腎囊,仍然不死。如此自殺九次未遂,精神狀態幾乎接近瘋狂。
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1566年,懷疑繼妻張氏不貞,仲秋之夜以鈍器擊殺張氏,張氏當場死亡,徐渭被革去生員資格,下獄七年,在獄中,他完成了《周易參同契》註釋,揣摩書畫藝術。
當然,徐渭和梵高之所以傳世,
是因為開創了新的繪畫風格,
雖然徐渭認為自己“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
徐渭的繪畫新穎奇特,
打破了花鳥畫、山水畫、人物畫的題材界限,
水墨大寫意花鳥筆勢狂逸,墨汁淋漓,
是寫意花鳥畫成熟的標誌。
與陳淳並稱為“青藤”、“白陽”。
與徐渭相比,
陳淳是個十足的“富二代”,
生活條件優裕,對做官也沒什麼興趣,
淡於仕途,流連詩酒臨泉。
1484~1544年,江蘇長洲(今蘇州)人,字道復,後以字行,更字復甫,號白陽,又號白陽山人。
陳淳之父陳鑰“為郡陰陽正術”,所謂“為郡陰陽正術”是明代官方設置的地方道教官,據《明史·職官志:4》洪武十七年設立陰陽學官,府、州、縣各設一人,負責管理天文、占候、星卜、相宅、選日這一類行業的從業人員。
換句話說,陳淳的父親是蘇州府陰陽術士的最高領導人。
陳淳自小生活環境優渥,
一直到而立之年
都在以文徵明為核心的
蘇州精英圈子裡受薰陶教育,
他完全以道教作為對繁雜世務的一種解脫,
一心在追求身心完全放逸,物我兩忘之境。
現今存世最早的一件陳淳作品《湖石花卉扇面》作於1514年,陳淳31歲,父親尚在世,畫太湖石一,右上即旁邊點綴硃紅色小花,畫上有文徵明、祝允明、唐寅等題詩。
《白陽先生墓誌銘》中說,陳淳在父親喪禮後,“意尚玄虛,厭塵俗,不屑親家人事”,陳淳有意皈依道門,他的去世與酗酒及丹藥毒害有關。
道家辟穀之術不只是不食五穀,而且要服丹藥,如“五石散”之類,都含有劇毒汞等礦物質,這些經各種方法燒煉成的丹藥,既是興奮劑又是迷幻藥,對健康的損害是致命性的。
陳淳晚年所作的一些書法作品,豪邁飛逸,往往以為是醉中酒精的作用,但更大可能應該是那些丹藥的作用。
陳淳晚年達到了自己的藝術巔峰期,
他的獨特風格對後世花鳥畫的發展有較大影響。
陳淳一生所作的寫意花鳥畫,
始終交替運用純水墨與淺設色兩大類。
他的淡彩作品,水墨八九分,
而色彩只有一二分,且是單層罩上。
陳淳在作畫中
很自然的使用書寫性用筆,
線條注重變化,轉折頓挫,
試作品的語言既統一又完整。
陳淳的水墨寫意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的行草,
《花卉圖冊》中的殘荷,用筆老辣,
葉脈的用筆明顯有草書的味道。
《洛陽牡丹圖》是一件特殊作品,這是陳淳晚年所作。其用色鮮豔,胭脂加飽水分表現花中之王的嬌媚,整幅作品的潤色和溼墨在大面積中使用,主次分明。
陳淳晚年作品很少賦色,大多是水墨渲染的寫意花鳥,明顯擺脫了文徵明和沈周的影響,把寫意技法提高到了一個新的水平,開闢出由小寫意到大寫意的途徑。
陳淳提倡漫興墨戲的創作方式,“……故數年來所作,皆遊戲水墨,不復以設色為事。”
陳淳的畫,多是一花半葉,淡墨欹毫,以剪裁取勝,尤其是長卷和冊頁中的物象,雖是一枝半葉,畫意卻沒有“殘缺”的感覺,反而是“一花一世界”。
陳淳拓寬了表現對象的範圍,枯枝敗柳、殘柳知了、池塘河畔等等都可以入畫,甚至將四季花卉集於一堂,隨興展示所喜愛花卉的繽紛姿態。
他的一系列花卉圖冊,內容豐富,筆法蒼老,墨色精微,雖是方寸大小的小作品,給人留下的感覺卻是整體的,而且是那樣的熟悉和平常。
陳淳的花鳥畫充滿著田園詩般的情境和生趣,畫幅不大,但神動有趣,耐人尋味。陳淳把文人畫的平淡素雅表現到了極致。
1544 年,陳淳辭世,就在生命最後一年的夏末,他創作了《罨畫山圖》,這幅畫氣勢磅礴同時也是他最重要的山水畫。在近五米的長卷上,陳淳用宋代米芾、米友仁父子開創的雲山畫法,以迅疾暢快的運筆,淋漓恣肆的水墨,將江南秋山之煙雨空濛、變幻莫測的景象融化在筆端紙上,筆墨肯定,氣勢如虹,一氣呵成。卷尾行書自題,醇厚自如,與畫渾然天成。繪畫與書法均酣暢淋漓,毫無衰頹蒼老之感。
鑑賞家王世貞說他:“生平無一俗筆”。
陳淳、徐渭的名字,
意味著中國畫的
文人花鳥畫大寫意形態的完全成熟。
陳淳的人生態度是消極的,
出世是主動的,
自覺的,因而他的畫悠然意遠,
瀟灑自得,有一種無慾無求的出塵氣度。
徐渭的人生態度是積極的,
其絕俗是被動的,無奈的,
滿腔的悲憤抑鬱傾瀉於毫素,
淋漓中盡見血淚與呼號。
他們的人生是如此的不同,
卻在藝術上書寫著各自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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