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世紀以來最具風骨的士人——梁漱溟先生

梁漱溟(1893.10.18-1988.6.23),蒙古族,原名煥鼎,字壽銘。曾用筆名壽名、瘦民、漱溟,後以漱溟行世。原籍廣西桂林,生於北京。因系出元室梁王,故入籍河南開封。中國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社會活動家、國學大師、愛國民主人士,主要研究人生問題和社會問題,現代新儒家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有“中國最後一位大儒家”之稱 。

他是一個世紀以來最具風骨的士人——梁漱溟先生

為什麼要談梁漱溟先生?不是因為他是“中國最後一位大儒”、現代新儒家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也不是因為他出身名門,父親梁濟為國殉道而驚動天下,而是因為梁先生的一生就是一部傳奇。他接受的學校教育止步於中學,卻被蔡元培請到中國最高學府北京大學教印度哲學;他在北京城出生成長,卻一度決意過農村生活,並長期從事鄉村建設;他一生致力研究儒家學說和中國傳統文化,卻也不排斥印度文化和西洋文化;他一生不斷追求的兩個問題:一是人生問題,即人為什麼活著;二是中國問題,即中國向何處去。

他為我們留下很多擲地有聲又發人深省的話:“在人格上不輕於懷疑人家,在見識上不過於相信自己。”“我要連喊一百聲‘取消特務’,我們要看特務能不能把要求民主的人都殺完!我在這裡等著他!”“一覺醒來,和平已經死了。”

1916年,梁漱溟寫丁一篇改變他人生軌跡的文草《究元決疑論》。該文在上海的《東方雜誌》五、六、七三期連載,批呼了古今中外諸子百家,獨推崇佛法,引起了學術界廣泛關注。這篇文章勾畫了梁漱溟此後的人生輪廓,即用自己的方法分析問題,尋找自己的答案。剛接任北大校長的蔡元培看到文章後,覺得立意雖偏頗,卻有獨到見解,遂邀請梁漱溟到北大任教。

在北大期間,他先是開設了印度哲學課程,藉此弘揚佛法。

他是一個世紀以來最具風骨的士人——梁漱溟先生

梁漱溟對佛學的研究是從少年時代開始的。梁漱溟在北京長大,受家人寵愛,到6歲時還不會穿褲子。他上了4所小學,學的都是初淺的知識。但他一旦開智啟蒙,就開始了自我求知之路。14歲時,梁漱溟開始思考人生苦樂問題。他覺得自己的家境尚好,受父母疼愛,卻常常苦悶不樂;而家中的女工,天天做飯、洗衣、幹雜活,辛苦得很,卻並不覺苦,臉上常有笑容。這種思考與佛學合拍,因此梁漱溟拼命看佛書,漸漸通曉佛理。

他的發現佛教和當年的悉達多太子如出一轍。一次,他在街上看見一個拉人力車的白髮老人艱難前行。坐車的催他快跑,老人一急,跌倒在地上,下巴滲出的血染紅了鬍子。梁漱溟後來寫道:“而我的眼裡也掉出淚來了。”據說從此以後,他一生不坐人力車。佛法似乎解決了一個少年對生命意義的第一次質問,也為他指出了一條不同凡俗的人生道路。

1987年,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成立時,梁漱溟明認自己的輪迴:“我是一個佛教徒,從來沒有向人說過,怕人家笑話。一個人有今生、前生、來生,我前生是一個和尚。” 他信佛,但他沒有禮佛行動,從來沒有去寺廟燒

拜佛,他是在自我修養上下工夫。

梁漱溟好佈施,他自己的花銷少,卻經常接濟有困難的人。他的方式很獨特,送人的錢不用還,但借他的錢必須還。一位友人忘記歸還,他曾前去索債。他的觀點是“可以與,可以不與,與傷惠"。梁提醒已擺脫困境的借錢者還借款,目的是能夠給另一些仍在困苦中的友人雪中送炭。他與薩空了合作辦報,給薩空了定的薪水比自己高,因為薩有家室之累,而他自己的薪水雖低,卻仍從中拿一部分資助薩空了。

他是一個世紀以來最具風骨的士人——梁漱溟先生

1942年初,梁漱溟從日軍的炮火下逃生之後,給兒子寫信說道:“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將為之變色,歷史將為之改轍。”這些言論,也曾遭到了包括熊十力在內的許多人的譏評。但考察梁先生行跡,我們可以肯定,他的這種言論,絕非出於狂妄,也非出於自戀,而是人格的自我期許,是對自我精進時要求。

非常的言論背後,自有梁漱溟達觀的牢固基石,他信奉孔子的“仁者不憂”,因此他“樂天知命”。抗戰期舊間,袁鴻壽先生在桂林七星巖請他吃飯,飯後在樹下聊天,恰敵機在天上扔炸彈,袁鴻壽大驚失色,要躲一躲。而梁漱溟則鎮定自若,繼續聊天。

既已決定自己將選的人生方向,梁漱溟隨之放棄校園,投身中國的鄉村建設運動。

1931年,梁漱溟赴山東鄒平籌辦山東鄉村建設研究院。這個決定基於他對中國國情的分析和認識。他希望政府和百姓的關係從鐵鉤和豆腐的關係轉化為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他認為,如果整個社會是由教育所主導的話,那麼社會本來可以不必有革命。在鄒平,他把整個縣政府改為學校,鄉學和村學起著教育和行政的作用。學校的老師和校董既是村裡的領導人,又是學校的領導人。抗日戰爭爆發後,鄉建運動隨之夭折,整個中國向西南一步步撤退。梁漱溟再次選擇了非主流的方向:他去了延安。

他是一個世紀以來最具風骨的士人——梁漱溟先生

“聞革”時,那些人將梁家幾代收藏的字畫被投入火爐,他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但當有人抱出精裝本的《辭海》和《辭源》時,他上前阻止,說這兩部書是他向外地學生借的,燒了就無法歸還了。可是“洪衛兵”根本不予理睬,輕蔑地說:“不用了,我們有《新華字典》就足夠了。”接著,將書頁撕開,投入火爐。

94歲的梁漱溟在談及“聞革”時又說:“行雲流水,不足掛齒。”“那是突如其來的,很突然,思想上沒有準備。物質上受了點損失,也不是我一家一戶,全中國的千家萬戶都受到騷擾。我的女人吃了苦頭,我還好,活了下來,歷劫嘛!所有的字畫、簡牘、圖書都燒燬了。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麼。不過,思想是銷燬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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