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後，很是冷清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日裡，劉玉娘都只拿藥當茶來喝。
初七人勝日，她勉強去了趟尚功局，回來後又感有些無力。
春日的柳枝已綻點點新綠，偏是她的身子好像沉入了無盡的寒冬。
明知該振作起來，可每日裡自昏沉中睡去，昏沉中醒來，實在讓劉玉娘心情無法好起來。
曹老夫人來探望過一次，免去了她元宵十五的赴宴。
十五月圓，倚窗望遙遙升起的煙花，和隱隱傳來的笑語，劉玉娘苦悶無比，今夜看來又是輾轉難眠。
好在李存勖來看她了。
打頭的是三十六名宮人，雙手持花燈前來，盞盞皆是琉璃燈，整個院落裡，琉璃影動，火氣騰騰，瞬間熱鬧了起來。
宮人款款退去後，畫著伶人戲裝的李存勖走了進來，劉玉娘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存勖高大英挺的身材，開闊疏朗的五官，畫著狹促的戲裝，形成了一種滑稽的反差。
不僅是劉玉娘，她身邊的英兒也忍不住笑了，但又很快捂上了嘴，見李存勖不以為意地說了聲，“今日不必拘束。”才痛快笑出聲來。
向來沉著的靜兒，也是忍不住抿起了嘴。
笑過之後，珍饈美饌又是擺了個琳琅滿目，皆是些下酒就茶的小點，個個玲瓏精緻，光是擺著看，也叫人賞心悅目。
這般的恩寵，並未讓劉玉娘陶醉，她舉著金樽，內中是為她特製的江米醪糟，“妾恭喜王爺。”
李存勖笑著摟住她，問道，“有何可恭喜的？”
劉玉娘眼波輕轉，病中別有一番可人，“王爺來看妾，是對妾的一片情意，可妾看得出來，王爺定是有什麼高興之事，妾不敢多問，便只得恭喜王爺。”
李存勖更是開心，也顧不得還有他人在場，捧著她還蒼白的臉頰親了又親。
他確實開心，前年幽州大亂，劉仁恭被兒子劉守光所囚，劉仁恭長子劉守文鎮守滄州，卻因兄弟之情，屢屢錯失良機，導致被圍城的局面。
正月初四，這長達半年多的圍城，終是有了結果，劉守光勝。
劉玉娘可不明白，劉守光勝有什麼好開心的。
一方吞併另一方，劉守光坐擁整個盧龍九州，豈非更難對付？
李存勖卻是滿臉不屑，正因為是劉守光這個瘋子得勝，才對他更有利。
按李存勖的說法，劉守光囚父、納繼母，對手下殘暴無度，入滄州後更是大開殺戒，人心盡失，豈能長久？
劉玉娘聽著只覺懵懂，她不明白這人心到底可貴在何處。
她只斷斷續續聽人說過，眼下晉王的地盤並不大，若河朔三鎮聯手起兵，後果不堪設想……
劉守光雖無人心，卻也憑著軍力奪下整個盧龍。
而李存勖最大的優勢，則是自老晉王開始，晉王一脈歸了唐王宗室。
這是人心的優勢，卻也是偽梁帝朱溫不得不除晉王，每每興兵河東的緣由。
故而她並不太懂，人心難道比兵強馬壯更有用？
這一切紛紛擾擾，她全然是迷茫的，也並不想去懂，便只依在他懷裡，靜靜聽著。
只一點，劉玉娘是清楚的，這些個話，李存勖以前只在侯夫人那裡說，如今，他們有了孩子，形勢慢慢變了。
說到盡興處，李存勖屏退了左右，又告訴她，呂袞之子呂琦已到晉陽。
這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劉玉娘也不多問，知道這個人對李存勖定然很重要，也必然是連侯夫人都不能知曉之事，李存勖才會同自己說。
“王爺，妾能為王爺做什麼？”劉玉娘不失時機地問道。
李存勖說與她聽，本也沒多想，聽她這麼一問，先是愣了愣，隨後眉開眼笑道，“待天氣暖和點，玉兒可願陪本王，把阿渥同他一起召來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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