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寫」一個初中優等生的最後6天時光

記者 | 黎文婕

渾身插滿管子的唐悅被推出重症監護室,歷經三天的搶救之後,年僅13歲的她永遠地閉上了眼。

這是2018年10月18日18點。在此之前,她的母親張麗守在病房外。護士給她錄下女兒生前最後的視頻。“媽媽我會好好活著,等我好了你要給我榨橙汁。”唐悅對著鏡頭說。

「特写」一个初中优等生的最后6天时光

悲劇發生在三天前的晚自習課間。20點左右,湖南衡陽市成章實驗中學(下稱成章中學)一片喧譁。身著校服的學生們從樓梯間飛奔而下,在教學樓前的光榮榜旁嬉笑打鬧。每一張光榮榜上都印著學校早年間從成章中學畢業、進而考入北大、清華等高等學府的學子照片。榜單張貼時間太長,不少照片已泛黃卷角。

位於第三教學樓二樓盡頭的293班剛結束一場小測。教室裡的藍色窗簾緊閉,老師低頭站在一名同學桌前輔導作業。下課鈴響,身為班長的唐悅從教室倒數第二排起身,收好試卷,交到老師手中。

據唐悅的父親唐宇後來獲知,這天午後,班主任發現,唐悅的課桌上就出現了幾板白色藥片,但無人察覺到它們何時消失。在這個致命的夜晚,短短的課間十五分鐘,唐悅和兩名男生一同服下了這些白色藥片——“秋水仙鹼”。

「特写」一个初中优等生的最后6天时光

她看起來早有計劃。在她的書包裡,人們發現了一本《法醫學》。

“秋水仙鹼”,一種用於治療痛風的處方藥,被過量服用2至5個小時後,人體會出現嘔吐、腹瀉和腎衰竭等中毒反應,嚴重者會出現呼吸衰歇並引起死亡。

事發現場的人們很難拼湊出當晚的完整經過。唐宇看到的監控呈現了一些碎片:回到座位沒多久,唐悅和一名女生走出了教室,又迅速折返,跟著班上幾位同學在教室後方嬉笑打鬧。當她們再次走出教室時,身後多了唐悅的同桌朱天。監控的可視範圍停在這裡。根據警方的調查結論,唐悅在走廊上分兩次吃下了160餘片白色藥片,朱天吃下了60餘片。

與此同時,監控內坐在教室角落裡的李亭也拿出70餘片藥。

五分鐘後,唐悅等三人回到了教室,對著前後桌的同學笑了笑。

沒有人察覺到異常。

這天晚上10點左右,“她(唐悅)回到了宿舍,說自己吃了秋水仙鹼。”唐悅的室友楊怡回憶。“我們都以為她是開玩笑。”唐悅笑著和他們說,“就算痛死我也不打120”。

唐宇回憶,自己在凌晨一點接到唐悅室友的電話,“她告訴我,唐悅從十點開始嘔吐,已經吐了將近三個小時。”

室友們是在凌晨一點才察覺唐悅發生異樣的。唐悅的床位靠近廁所,她驚醒了一位室友,緊接著讓其他人也陸續醒來。楊怡看見,唐悅伏下身子,披散著頭髮,嘔吐讓她難以說話。室友們慌亂地先後撥通了唐宇的電話和120。

凌晨兩點,唐宇驅車前往學校後見到女兒,對方已經躺在救護車上,她捂住腹部,仍然不停嘔吐。

唐悅被診斷為“藥物(秋水仙鹼)中毒”。唐宇被告知過量服用後可能會導致死亡,他“失去了全身力氣,雙腿發軟”。

就醫三天後,醫院發給唐宇一份《病危告知書》,唐悅“心肌損害”“多功能器官衰竭”“致死性心律失常”“隨時可能出現心跳驟停導致死亡”。

“她並非真心想死。”唐宇不相信女兒想自殺。他說,女兒在臨死前曾告訴法醫,自己估算錯了藥量。她注意到“秋水仙鹼”的致死量是200片,只吃了160多片。

實際上,秋水仙鹼素的成人致死量是0.8mg/kg,而對於110斤左右的唐悅而言,44mg就足以致死(88片)。

2018年10月18日18點左右,唐悅被宣佈“腦死亡”。

成章中學是當地的明星學校。1600餘名學生初一入學時按照升學成績被分入4個重點班或22個普通班。唐悅最初被分在普通班,成績卻是普通班裡的佼佼者,一度保持在年級前60名左右。

“聰明機靈”是任課老師們對唐悅的常見評價,曾擔任過他們班主任的肖老師把唐悅稱作得意門生,“唐悅平時比班上其他同學花在學習上的時間更少,但課堂上教的內容一學就會。”

升入初二年級時,學校挑選部分尖子生組建“清北班(清華北大班)”,唐悅的父母試圖讓女兒進入該班,遭到了唐悅的拒絕。“在普通班壓力已經這麼大了,要是進了重點班得累成什麼樣?”

由衡陽市八中與民營資本共同建造的衡陽成章中學是股份制民辦全日制初中,取名來意為“斐然成章”,與集團兄弟學校博雅中學比鄰,名聲卻比博雅中學大不少。

這兩所初中共屬於衡陽市規模最大的基礎教育辦學聯合體——衡陽市第八中學教育集團。這個由衡陽市八中(高中)為母體學校、與十所子學校共同組建而成的教育集團,被當地譽為“教育航母”。

衡陽市八中無疑是當地的一張教育名片。高考成績一直穩居衡陽市第一、湖南省前茅,是衡陽市唯一一所連年被評為“衡陽市普通高中教育教學質量先進單位”的學校。

“只要是八中集團的學生,壓力都不小。每週末都需要補課,節假日的最後一天也需要補課,不久前的國慶節,學校要求最後兩天假期補課,還有學生向教育廳舉報了。”一名博雅中學的學生透露。

在成章中學,老師和學生以考入衡陽市八中為目標,“八中的錄取通知書相當於半張重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這讓孩子們難以鬆懈。

考試是密集的,每週有“週週清”;每月有月考,在當地人看來,這是“一所拼命強調成績的學校”,也是“打造優等生的工廠”。

走進成章中學,上課期間,教學樓內少有學生走動。大部分教室窗簾緊閉,時而傳出教師低沉的講解聲,或是同學少顯活力的朗讀聲。

10月14日是週日,按照成章中學的規定,從這學期開始,初三年級的學生在週日也要正常行課。週六則和初一、初二時一樣照常進行培優補習。除此之外,學校新規定要求,“階段測試結束後的第7、8節課也需正常上課。”

唐悅曾在班群裡對此表示過不滿,“正常上課,瘋了嗎?”

後來,唐宇才從女兒口中得知,這天早上,她曾試吃了四片秋水仙鹼。

楊怡回憶,前一天上午,在補習班的課間,唐悅曾和她再度聊到秋水仙鹼。“我們不知道是什麼,以為是糖。”唐悅笑著接了一句,“我要吃。”

沒人信以為真。

同學們眼中的唐悅“活波開朗”且“成績優異”。“在我們班上,她應該是最不愁的才對。”楊怡不曾想到唐悅會尋死,“她的成績肯定能上八中,有什麼苦惱的?”

個子高挑,身材微胖的唐悅時常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笑起來很溫暖,第一印象就很好相處,大家和她關係都挺好。”同學們回憶。

這名在老師、同學眼裡都十分優秀的女孩,夢想是考上香港大學。

13日這天下午,唐悅在家附近的一家藥店,分兩次購買了三盒秋水仙鹼。

在試吃了秋水仙鹼不久後,唐悅開始嘔吐——她打電話給張麗,說自己嘔吐。恰逢衡陽降溫,張麗以為“她是感冒了”。趕往學校後,張麗帶著她去了學校附近的一間小診所輸了液。這一路,唐悅都沒有告訴母親真相。張麗叮囑她,“回去多穿點”。

時至今日,楊怡還以為,“她那天只是胃痛,有點發燒。”

10月15日,唐悅準備好了遺書。

“因個人原因,我選擇了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我知道自己辜負了父母的養育之恩,也辜負了老師的培養……但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其中原因也有方方面面。所以我打算放棄生活,結束自己的生命,給父母帶來了心理上的負擔,對不起。勿念。”她把遺書遞給了好朋友思思。但後者在悲劇發生後才將遺書交給警方。

在“對不起”三個字後面,有一團塗改液的痕跡,唐宇將遺書翻面,看到了被塗抹掉的字跡,“再見”。

唐宇不明白唐悅不願再見的原因,也難以知曉她未在遺書中點明的“其中原因”。“我直到今日,也無法接受她離開的事實。”唐宇覺得,“一切毫無徵兆”。

“她從小到大就怕痛,也不樂於冒險,怎麼會不珍惜生命?”在唐宇的印象中,女兒就連平時發脾氣也頂多是“把自己房門關上”。平日裡,唐悅喜歡把自己關在臥室裡,“看看偵探小說或者懸疑小說,或者聽聽那些流行歌曲”。

據唐宇回憶,10月12日晚上,在家吃過晚飯後,唐悅一如往常,回到自己的臥室。這間臥室裡擺著各類書籍與筆記本電腦,唐悅用這臺電腦學習,“因為電腦放在家裡,知道我們會查看,所以她用了也不會留下痕跡”。大部分時間,唐悅只用手機和同學們聊天。

唐宇此前並不知道,在唐悅的QQ裡,有一個屬於班上同學的小群“The Two Nine Three 293”。群裡沒有老師與家長,唐悅是其中一名管理員。

唐悅離世後,唐宇登陸了女兒的QQ,試圖尋找出她自殺的緣由。他發現,這裡是孩子們闢出的一片自由空間,他們在這裡的對話不受拘束,群裡時常可見用老師照片做的表情包和各種對學校的吐槽。

12日這天晚上,這個群裡的話題是“死亡”,晚上9點左右,唐悅提及自殺,“你明明很好啊,我都沒有權利去死,你有什麼權利。”有人回應她。

隨後,同學們開始討論各種自殺的方式。安眠藥、百草枯、溺水和跳樓等多種為人熟知的自殺方式被多位同學提及。

“安眠藥都是作秀。”唐悅插了一句,“要服用兩瓶才會致死。”她似乎對此非常熟悉,“安眠藥的死亡時間在0.5-2小時左右。”

有人提及“秋水仙鹼’。唐悅在群裡對家裡開藥店的一位女生說,“私聊”。女生回應:“我家沒有”。

對話草草結束。

在這段對話開始之前,唐悅曾發過的一句“說我數學怎麼考那麼點分,其他科目考的是什麼東西,還讓我寫檢討。”但對話界面很快被同學們發的表情圖片佔據,唐悅沉默了。

“那天晚上她說這些可能就是想讓同學們安慰一下,或者關心一下吧,但當時我們確實以為她只是隨口一提。”楊怡說。

就在12日這天午後,十月的月考成績剛出,成績一直穩定在年級40名的唐悅,這次考了123名,分數僅與40名相差十幾分。張麗打電話給初三新換的班主任,班主任指責說,“她身為班長沒有起到好的帶頭作用,反倒帶來壞的風氣。”

問及“壞的風氣”指什麼,張麗默然,“班主任也沒說明白。”

在此之前,唐悅並未被其他老師因成績批評過,她的前班主任對她的成績很放心,“成績有波動是正常的,她總體成績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我很少因為成績聯繫她的家長,更多時候是和家長聊聊她在校的生活。”

掛了電話後,張麗有些心急,批評唐悅:“你成績怎麼下降這麼多?初三了反倒成績下滑。”唐悅反問,“都說13歲以後就讓我自由分配時間,怎麼現在又管?”

母女倆在旁人眼裡都是“自尊心強的人”,從小家境優渥的唐悅“一受委屈,就會哭”。一場爭執後,張麗要求唐悅交一份檢討。唐悅轉身回了臥室,關緊了房門。

數學成績下滑,唐悅在考試結束時彷彿就已察覺。

吳季是唐悅隔壁班的同學,她們在考場認識。成章中學每次以上次成績名次安排考場,吳季曾和唐悅坐前後桌,外向的唐悅主動和她聊天,結為朋友。10月的這場月考,她們並不在一個考場,考完數學之後,唐悅突然在考場開始抱怨母親,“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又管得多。”有朋友找到吳季,“唐悅好像不太對勁”。

幾天後,吳季在第三教學樓的教師辦公室門口碰見了唐悅,“我跟她打招呼,她只是‘嗯’了一聲便走了”。吳季覺得反常,“她以前都會很熱情,但我不好多問也就沒問。”

但吳季推測,大抵和她父母或者成績下降有關。

唐悅離世後,唐宇和妻子來到宿舍收拾唐悅的遺物,找到一張夾在書籍中的紙條,上面以對話體記錄了那個下午發生的情景,字裡行間透露著些許不悅。“小孩子總會誇大一些,我當時可能並沒有那麼兇。”張麗解釋,“孩子成績下降了,哪個做媽媽的不會說上兩句?”

在那張紙條上,唐悅還寫道,“這次掉分了,名次下降。但我認真一點,隔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去。”

在唐宇的印象中,女兒很少直接對媽媽的管教表示不滿,“她有時候會頂嘴,但有時候也不怎麼在乎。”

父女間少有交流,平日裡,唐悅倒是常和張麗聊及班上的同學,“他們太幼稚。”略顯成熟的唐悅心思縝密,行事果斷,和同學、朋友相處時,往往是領導者或組織者,“班上的同學也都很服她”。

而她那些未曾向父母吐露的不滿,也似乎只與同學、朋友顯露一二。

“唐悅自己並不會因為成績而不開心,但是她媽媽對她的要求,讓她很煩。”唐悅和楊怡喜歡同樣的偶像——名為“nine percent”的內地男子演唱組合。2018年7月,這個剛出道卻備受青少年歡迎的年輕組合在武漢舉行見面會。楊怡與唐悅約定同去,卻在快訂票前得知“唐悅媽媽不讓她去了,當時我們還在上暑期補習班,如果要去就需要請假”。

唐悅向楊怡表達不滿,“我跟我媽吵了一架”。楊怡感覺“她蠻不開心的,也蠻無奈”。

根據警方調查,唐悅於週末單獨購買了“秋水仙鹼”後,10月15日中午,唐悅與朱天、李亭、陳雨等幾名同學走出學校,再次購買了大量藥片。

身著校服的他們沿著狹窄而喧鬧的街道一路向北,穿過各種小吃店,沿坡而下。大約三分鐘後,他們步行至敬一堂藥房,“在我們藥店買處方藥一直需要出示處方並用身份證登記,有的藥物還需要會員卡。”藥店人員稱,“而且一般吃這種藥的都是老年人。”

根據現行藥品分類管理辦法,處方藥必須憑執業醫師或執業助理醫師處方才可調配、購買和使用。

「特写」一个初中优等生的最后6天时光

他們碰了壁,走出藥店後右轉,根據監控,他們在潤芝堂藥店購買了四盒“秋水仙鹼”,藥店人員表示,“他們說是買給老師的。”

下午,朱天再度出校,購買了四盒“秋水仙鹼”。

陳雨與思思是唐悅在班上最要好的兩位朋友,陳雨的成績與唐悅不相上下,思思成績中等偏上,在老師眼裡,“是個很聽話的女生。”

朱天和李亭也是好友,“都有點調皮”。就在不久前,朱天曾因為違反學校規定私自帶手機,抽菸嚼檳榔,被老師批評處罰。

按照成章實驗中學的規定,放學時走讀生應憑藉走讀學生證出入校門,住校生如若出校,需要出示由班主任開具的假條。事後,根據張麗的說法,這五名住校生中,只有唐悅一人提交了假條。

幾個小時之後,一共十二盒藥,將近240片秋水仙鹼被分成三部分,被三個小孩各自吞下。

“那些藥物從下午就出現在她的課桌上,沒有一個人去告訴老師。”唐宇覺得意外,班主任後來告訴他,自己確實看見了這些藥片,但是因為已經被拆封,“前一天唐悅因感冒請過假,所以他以為那些藥是感冒藥,沒有過問。”

“孩子如果真的想自殺,怎麼還會把藥放在桌子上,她是想引起老師注意,但老師沒有關注到。”唐宇皺眉。

唐宇推測,女兒服藥是想挑戰學校、老師和家長,“做一個比較大的舉動。”

10月16日,一同服藥的朱天脫離危險。他在班群裡和空間動態發了一句,“我還活著”。

此時,唐悅還躺在重症監護室,幾個小時前,她向父親要來手機,“我想看看動畫片”。唐宇將手機遞過去,唐悅登錄了QQ,打開了班群,“看了一眼之後,她說,‘不想看了’。”唐悅將手機放到一邊,閉上了眼。

朱天被送至長沙湘雅醫院,李亭則和唐悅在同一間病房裡,隔著好幾張病床,唐宇問,“他們為什麼也吃?”唐悅搖搖頭,“和我沒關係,他們自己要吃的。”

沒有人再接著往下問。

朱天和唐悅同桌不足一月,班主任將成績較差的朱天安排在唐悅旁邊,“可能是為了讓唐悅帶動一下他。”在同學眼裡,“他們算不上朋友,但關係也不錯。”

少有同學知道,朱天在事發前不久,也曾和父母發生過爭吵。“他在學校玩手機,他媽媽就把手機給他收了,他挺不樂意。”朱父也是生意人,妻子對兒子要求嚴格些。

朱天出院後,朱父決定“帶孩子散散心”,一家人遠出旅遊,朱父也不願再追問,“應該就是講義氣吧。”

他回到了生活的正軌,在班群裡和同學們聊天時,再沒提及過當天發生的事。

脫離危險的李亭不久前轉至普通病房留院觀察,他得知唐悅去世後,難以接受這個結果,夜夜難眠,“情緒激動,睡一會兒哭醒,還大把大把掉頭髮。”李亭的父親不敢再去揭那層傷疤,開始讓兒子接受心理治療,“目前還在服用抗抑鬱的藥物”。

在前班主任眼裡,這是兩個有些淘氣的孩子,總愛搗蛋卻重情義,“李亭始終像是還沒長大,容易意氣用事。”

唐宇嘗試找到參與買藥的幾個孩子,“他們的父母都說他們過於悲傷,不方便。”女兒在這個過程中,究竟想了什麼,說了什麼,唐宇無從得知,只剩下不解,“我不明白,這麼多人知情,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提前告訴老師?她讓他們買藥,大家就都買了。”

陪同唐悅一同買藥的陳雨則告訴警方,“我以為那是治療感冒的。”

班主任也沉默了,同年級的一名老師曾在辦公室看見他,“一臉倦容,也是還沒從陰影中走出來。”

10月19日晚,成章實驗中學校長來到信訪局,當著親朋好友以及信訪局工作人員的面,提出引咎辭職。據澎湃新聞報道,當地公安和藥監部門已對涉案的五家藥店進行立案調查。

唐宇一家難掩傷痛。他們在安葬女兒後,燒掉了她的所有遺物,“只剩下一張床”。

11月2日清晨,潤芝堂大藥店門鎖緊閉,“沒有醫生處方,禁止售賣處方藥”的字樣在LED燈上循環滾動。唐宇一家帶著花圈與紙錢趕來,向藥店交涉。

而在20公里外的陵園內,沿著大道蜿蜒而上,一處小小的墓碑上刻著唐悅之名。墓前不知是誰放了一支淺粉色玫瑰,晨露未褪。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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