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北京,文學報社的同志們囑託一定要去探望一下蕭老。聽說他病得很重。可一到北京,當晚看電視驀然得到蕭老逝世的消息,一時愕然。在一個悶熱的下午,我去了蕭老度過他人生最後時光的海軍總醫院。
“我們從沒見過這樣的病人、這樣的家屬。”
事先並沒約好,也不認識任何人,可一到蕭老生前住過的病區,一問起蕭老,幾乎每一個醫護人員都這樣說。
蕭軍同志是1987年6月住進海軍總醫院的,當時已確診他患了食道癌,但症狀不明顯,全身狀況比較好。那些年輕的護士們都忘不了蕭老當時的形象：
“那是個多麼精神的老人呀,雪白的頭髮,紅光滿面,說話大嗓門,愛開玩笑,沒一個不被他逗樂的。他還愛練氣功,說起來可神哩。”由於當時天氣炎熱,加上他心臟不太好,自己又堅持不開刀,所以醫生們研究下來,決定用氣功與中醫結合的治療方案。一提起這,幾乎所有的人都感痛心,認為要能及時開刀,蕭老是不會死的。3個月後蕭老出院了,1988年1月蕭老的病情有所發
蕭老所住病區是高幹病房。蕭老及家人卻與所有其他病人不一樣,他們從不對醫院提什麼要求,而是積極配合醫生治療。“這種反差與對比太鮮明瞭!”好幾位醫護人員這樣說:“他習慣於從別人的角度考慮而不是從他自己;只要自己能做的事他就不要護土代勞,像打水、打飯啦,包括一些應是護土做的事,他也經常自己做了,或由家屬做了。”
她們告訴我,在手術前,蕭老專門寫了個條子給有關醫生,意思要他們放鬆,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手術要是出了問題,由他自己負責。對一些工作經驗不多的護士,蕭老更是愛護,從不挑剔。一個看上去剛從學校畢業不久的士說:“給蕭老輸液是最輕鬆的,他一看到我總先說“放心扎,這只不成就扎那隻”,或者說‘祝你一次成功。可不少住高幹病房的病人老怕會被我們謀害似的,稍有差錯就大聲訓斥,讓人心裡發怵。”
人到中年的護士長,話不多,但卻意味雋永,她說：“蕭老尊重我們,理解我們,讓我們感到護理工作的價值。”
護士長告訴我,當蕭老已病情沉重無法起床時,一次,一名護土幫助他在床上解大便,結後他從自己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了“模範護士”四個字交給她,這位護士非常感動,她說:“我只做了我應做的事,蕭老就給我這樣的評價,使我在幹著又髒又累的活時有一種精神的安慰。我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麼地需要這種精神安慰,它比休假與獎金重要得多。”
這些護士們誰也沒忘記今年“三八”婦女節那天,蕭老已滴水難進,心情很不好,但他卻記著這個日子,要女兒找東西給護士們吃,結果最後找到一些餅乾和巧克力。“我們當時已知道蕭老病情的嚴重,心裡挺難受的,尊重總是同真誠的關心聯繫在一起的。”
醫護人員談起蕭老對工作人員的關心體涼,最明顯的是這樣一件事,有位護理他的護士懷著孕,他在治療過程中使用麝香,而麝香的氣味會誘發流產,結果蕭老硬不讓這個護土進他的病房,全部護理工作由他家屬承擔,每每看見她走進房間他就要發脾氣讓她快快出去。護士們原來只知道他是個作家,不知道他有那麼曲折坎坷的經歷,知道了後對他就更敬重了。我問她們,蕭軍是否知道自己是癌症。她們說,他一開始就知道,深信自己會好的,“他還提出要開第二次刀呢”!是的,他一直相信自己會好起來的。就象他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危難,最後挺過來一樣。
“像他這樣的人現在太少了。”
6月上旬蕭老的病情開始惡化。說起這段日子,這些醫護人員神色愴然。
她們說,看到他的痛苦,我們也同樣痛苦,除了百倍千倍地精心護理還有什麼呢?如規定一天做四次的口腔清洗,我們一有空就做,每天不下十幾次,使口腔沒有出現絲亳炎症。癌症到了後期發生廣泛轉移,皮膚上出現了幾個瘡結塊,這些瘡結塊極易碰破而流血不止,但直至最後,一個也沒破,這在晚期癌症病人裡是極少有的,可見護理人員的細緻。
在彌留之際,蕭老通過律師寫了委託書並在病房讀給蕭老聽,委託書的大意是講自己一無所求，只為民族解放事業，要做的是很多，但來不及做了，只能委託女兒蕭耕繼續做下去......
蕭老逝世的前一天,護士長探視病房,發現蕭老神志不清,脈搏、呼吸都很急促,憑經驗她知道最後的時刻快到了,於是就同大家講了,大家不約而同都去看了蕭老,並幫他翻了身,按摩了幾下,心想很可能第二天見不到他了。
果然,第二天（6月22零點),蕭老就逝世了,終年81歲。
蕭軍去世後,醫護人員在他的房裡久久不散地圍坐在一起,話題只有一個——蕭軍,蕭軍。這在醫院裡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們都完全把他當作自己的親人,“我們覺得象他這樣的人現在太少了。”
這個時代是越來越少這樣的人了。那種九死不悔、赤誠坦蕩,那種純真童心,熱血心腸,似乎離我們越來越遙遠了,蕭老是讓人敬重的,不管時代發生了什麼變化,他都會讓人敬重!
以上是蕭軍筆下創作的作品，小說及其明顯的鄉土人民氣息，還有濃濃的東北味。文筆粗狂，但不失跳躍性。而散文的手法，更是強調抒情，讓人讀出純真與質樸。
小編認為：蕭軍是新英雄主義的代表性認為，而新英雄主義是以工、農、兵為服務對象，以實現共產主義為奮鬥目標。蕭軍做到了，即便是做病床上，蕭軍也用他的一言一行感染著他人，用他最後的餘光照亮著身邊每一個醫務工作者。蕭軍是可敬的，蕭軍是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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