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為什麼會選中李銀橋做衛士長?

 “給你的工作變動一下,調你到主席身邊去當衛士。”葉子龍講話乾脆實際。“因為你過去一直幹這工作,有經驗。”

毛主席為什麼會選中李銀橋做衛士長?

衛士長談毛澤東

“這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我們是經過慎重考慮後決定的。”汪東興講話注意強調原則和革命道理,“任務既光榮又重要,你不要辜負組織上的信任。”

原因是多方面的,也不是一下子能講清。不過,我認為最初的原因是我不想幹。人麼,越不易得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對於偉大的人物來說也不例外。我這樣比喻也許不恰當,還是講事情的經過吧。

1947年春節剛過,我被調到周恩來身邊當衛士。不久,便撤離延安,開始轉戰陝北。

大約是8月18日,轉戰陝北期間最緊張的一天。劉戡的七個旅緊追我們中央機關的幾百人,從綏德追到米脂,追到葭縣,一直把我們追到黃河邊。

那幾天,天天大暴雨,身上沒有乾的時候。河水猛漲,洶湧澎湃,十幾裡外就能聽到咆哮聲。毛澤東心情很不好。形勢嚴峻還在其次,最使他惱火的是隊伍裡議論紛紛,說要過黃河了。毛澤東歷來說話算數,輕易不許人反對或者改變。他說過:“不打敗胡宗南決不過黃河。”當時還沒有打敗胡宗南,屁股後面有七個旅的追兵,這種情況下過黃河,毛澤東是決不答應的。何況,“毛主席還在陝北”,當時已成為全國軍民同國民黨蔣介石殊死搏鬥的精神支柱。大凡從那時過來的人都記得,只要“毛主席還在陝北”,那麼千難萬險流血犧牲便全不在話下。當時就是這樣!

周恩來策略地指出,橫在面前的是葭蘆河,不是黃河。過葭蘆河不算過黃河。毛澤東仍然心情不好,因為葭蘆河在這裡入黃河,老百姓叫它“黃河岔”。

最後還是決定過葭蘆河,這是形勢所迫。敵人已經佔了對面山頭,子彈在天空上飛,朝泥土裡鑽,而我們的阻擊部隊很少,外圍有三個連,距離遠,隨機關隊伍行動的只有一個警衛連。毛澤東身邊有一個內衛排,排長就是閨長林。若敵人衝過來,作戰部隊的人數就會是一百多人比幾萬人。

任弼時組織過河。但過河談何容易?河水暴漲,轟鳴之聲震聾發聵;巨浪一道接一道,鋪天蓋地!羊皮筏子才一下水,立刻被掀翻,像一片樹葉似的,轉眼就被瘋狂的浪濤捲走吞沒了。

前有大水,不可逾越;後有追兵,幾萬之眾。像我這樣十多年的老兵遇了這種險境,也不免有些驚慌失措。

毛澤東臉色陰沉,卻依然鎮定,他伸出兩根指頭,輕輕夾一夾:“給我拿支菸來。”

聲音不大,卻像雷聲一樣從整個隊伍隆隆滾過:

“煙,快找煙,德勝同志要抽菸!”

“德勝同志要抽菸!”

“煙!”“煙!”“煙!”……

轉戰陝北期間,毛澤東使用化名李德勝。他因為有病,戒了一段時間的煙。衛士們不曾準備,連日大雨,人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去哪兒找煙?

毛澤東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下,兩根指頭依然伸在肩旁沉思著。煙始終不曾插入他的指間,他忽然瞪起眼吼:“煙呢?拿煙來! ”

德勝同志發脾氣了!隊伍上下人人在身上緊急搜索。這時,隊尾一陣喧譁,毛澤東的馬伕老侯同志被大家眾星捧月一樣簇擁過來。謝天謝地,他用黃油布保護了煙和火柴,關鍵時刻立了大功!

周恩來指揮衛士們打開揹包,用一條薄棉被遮護在毛澤東頭上。他親自抓了被子一角,並且用身體擋住斜吹來的風雨。

毛澤東凝思著吸燃了香菸,吸得好深啊,眼睜睜看著火頭往上燃。他屏住了呼吸。於是,中央縱隊幾百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緊那隻青煙嫋嫋的香菸,彷彿所有人的命運,甚至整個中國革命的前途和命運都繫於那支香菸之上。

槍炮聲激烈,浪濤聲震耳,毛澤東似乎全然不覺,眉宇間出現一道深深的豎紋,片刻,一股煙霧從鼻孔和齒縫間溢出。才溢出一半,又被他猛烈吸回,嘴裡發出煙氣從齒縫間吸入的噝噝聲。

好像只是眨眼的工夫,又像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毛澤東手中的煙變成夾不住的菸蒂。他驀地站起身,將菸蒂奮力摜於地下,氣壯山河地一聲吼:

“不過黃河!”

 毛澤東順著黃河岔向前走去,走得不慌不忙,四平八穩。衛士們搶上前,被他怒聲喝退。他一個人走在最前面,走在幾萬追兵的槍口前,身後跟了中央機關的幾百人。不要說敵人亂槍齊射,就是一槍一彈,在這麼對面相望的情況下也會造成震撼歷史的巨大後果。但是,奇蹟發生了,幾萬敵兵忽然槍炮齊停,彷彿整個世界都驚呆了,變啞了,就那麼看著毛澤東大搖大擺從面前走過,走出幾百米,走過一個小土崗,漸漸消失了……

“叭勾”——

這聲槍響像是走火,又像是向毛澤東致禮。於是,幾萬追兵從夢中驚醒,頓時槍炮大作,比當初還要熱烈。

轉戰陝北期間,這種情況發生過三四次。敵人追得狂,打得兇。追上了,看見了,忽然變得文質彬彬,變得溫良恭儉讓。槍炮不響,甚至人也繞開走。

借用文人一句話:萬馬齊喑究可哀。

毛澤東不理睬槍炮聲,坐下來休息。他唱了幾嗓子京劇。我記得清,是《空城計》。

休息後,順山坡上了白龍廟。這是個七八十戶人家的村子,在半山坡。山不大,是土山,樹極少,缺水。村裡有個白龍廟,求雨求水方便。毛澤東帶雨上山,老百姓說是真龍下凡。劉戡幾萬追兵在山下紮營,篝火望不到頭。毛澤東就在山上睡了一夜。他睡覺鼾聲如雷,大雨整夜未停。

第二天,就是19號,葉子龍和汪東興找我談話。那時,中央縱隊叫三支隊,葉子龍任參謀長,汪東興任副參謀長。談話是在村裡的窯洞門口。

“給你的工作變動一下,調你到主席身邊去當衛士。”葉子龍講話乾脆實際。“因為你過去一直幹這工作,有經驗。”

“這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我們是經過慎重考慮後決定的。”汪東興講話注意強調原則和革命道理,“任務既光榮又重要,你不要辜負組織上的信任。”

我低下頭沒有馬上表態。昨天,毛澤東發脾氣時,趕走了身邊的衛士延永生。我11歲當兵,十來年一直當特務員(即勤務員)、警衛員和衛士。組織上選中我給毛澤東當衛士,本不足怪。可是,與我同年當兵的人有些已經是營、團級幹部。

“怎麼樣,有什麼意見嗎?”葉子龍完全是習慣性地問了這麼一句。天曉得我是怎麼回事?我竟接著他的話頭說:“不行呀,我不想去,幹這個工作幹太長了。”

葉子龍和汪東興始料不及,有些驚詫,有些尷尬。我也感覺到話講得太滿,不妥。便退一步說:“當然,組織決定我服從……”

“服從就好,我相信你會幹好。”葉子龍鬆口氣。

“今天你先去,”汪東興皺著眉頭說:“最後怎麼辦,等我們研究以後再決定。”

於是,我便來到毛澤東身邊。一天行軍,我就走在毛澤東和周恩來之間,毛澤東始終不曾理睬我,甚至不正眼看我一眼。

我多心了:“準是葉子龍和汪東興跟主席彙報了,主席生了我的氣。他們是怎麼彙報的?我的真實心情他們根本不瞭解,這兩個多嘴的領導!……”

雨一直在下,我們幾乎是被水衝著跌跌撞撞跑下山。山下的小河也發了大水,汪東興指揮會水的戰士架橋。這時,追兵已經上山,山頭上槍炮聲大作。隊伍又有些慌亂。

“我看還有段時間麼。”毛澤東望望架橋的現場,朝劉參謀吩咐道:“把電臺架起來。”

真怪,電臺一架,隊伍立刻安靜了,那種軍心浮動的情況再沒出現。毛澤東坐在我們用手撐開的棉軍被下,審閱全國各戰區發來的電報,並且用鉛筆寫下一道道命令,交劉參謀送電臺發向各野戰軍司令部。

天空響起嗡嗡聲,有幾架敵機臨空,在頭頂上盤旋。大家忙勸毛澤東去山腳下隱蔽。毛澤東眼睛不離電文,鉛筆頭朝雲遮霧繞的山上指指:“他不要命嗎?我看他比你們乖巧。”

果然,敵機哼哼半天,始終不敢下來,也不投彈,最後沒精打采地飛走了。

浮橋架好了。岸邊墊上了土,河裡墊了大石頭,又將幾根粗繩拴在兩岸的大石頭上,再將對岸村裡的門板扛來,鋪在石頭和繩子上。戰士們幾人一組,脫得赤條條的,也站立在急流中做“橋墩”。毛澤東走到河邊,立住了腳。他望望河中的“橋墩”,顯然深受感動,眼圈都溼了。他迅速回頭,望著隊伍說:“同志們先過。”

“請李德勝同志先過!”幾百人的隊伍齊聲喊。

“請李德勝同志先過!”“橋墩”們也發出呼喚。

毛澤東堅持要同志們先過,岸上水中便響起一陣陣呼喊:“請李德勝同志先過!”雖然只有幾百人,可是在山谷中,那喊聲便顯得驚心動魄,熱血沸騰。周恩來踏上浮橋,迅速走了一個來回,確信安全後便站在毛澤東身邊小聲說:“主席,你不過同志們是決不會過的。快上橋吧,時間久了河裡的同志們會凍出毛病的。”

“請李德勝同志先過”的喊聲始終未停。毛澤東的眼光在河裡岸上一掃,這時,只有這一時刻,他才正眼望了我一眼。我的臉騰一下子燃燒起來。與這些呼喊著的同志們相比,我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羞愧,隱隱還藏了一絲委屈。我簡直想跳進黃河。

畢竟沒有跳,我緊隨毛澤東走上了浮橋,走過了洪水咆哮的急流。

行軍一天,夜宿楊家園子。警衛排長閆長林同幾名衛士點火烘烤溼衣。毛澤東盤腿坐在炕上,藉著油燈的光亮查看軍用地圖。柴草太溼,只冒煙不起火,窯洞裡煙霧騰騰對面看不清人。毛澤東“吭吭”大聲咳嗽,閆長林擦著嗆出來的淚水喊:“小李,快扶德勝同志出去透透氣!”

我也“吭吭”咳個不停,一腿炕上一腿炕下去扶毛澤東:“德勝同志,透透氣……等煙散散,再看圖吧。”

毛澤東甩開我的手,用鉛筆在地圖上畫了幾處符號,然後自己下炕,一邊咳,一邊扶著牆壁走出窯洞。

雨停了,雲散去大半,露出燦爛星光。毛澤東立住腳,迎風深呼吸,用力咳出幾口痰,擦擦煙嗆出的淚,開始在院子裡踱步。他走得慢,為了避開地上的積水,步子時大時小。他明明聽到我的腳步聲緊跟身後,卻不回頭看我一眼。看來誤會深了……我一陣陣難過。

突然,毛澤東站住了腳,兩眼望天,慢條斯理問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一愣,立刻環顧左右,沒有第三者!一股熱血湧上來,毛澤東終於跟我說話了!我迅速振奮起精神,立正回答:“報告,我叫李銀橋。”

“李、銀、橋,嗯,哪幾個字啊?”毛澤東依然望天。

“木子李,金銀的銀,過河的橋。”

“銀橋。為什麼不叫金橋?”

“金子太貴重了,我叫不起。”

“噢呵,你很有自知之明麼!”毛澤東轉身,終於望著我:“你是哪裡人呢?”

“河北省安平縣。”

“父母幹什麼呢?”

“我父親種地拉腳,農閒倒騰點糧食買賣。母親操持家務,農忙時節也下地。”

“我們的家庭很相像麼。你喜歡父親還是喜歡母親?”

“喜歡母親。我父親腦子好,多少賬也算不糊塗。可是脾氣大,愛喝酒,吃飯他單獨吃,他吃餅子我們啃窩頭,稍不如意就打人。我母親心善,對人好,我喜歡母親。”

“越說越一致了麼。你母親一定信佛。”

“主席怎麼知道?”

“你說她心善麼,出家人慈悲為懷。”

我目瞪口呆。聽慣了政治課,我沒想到毛澤東會說出這樣的話。同時,我又感到與毛澤東突然近了,緊張和拘束消失了許多。我小聲問:“您母親也信佛嗎?”

“我喜歡母親。她也信佛,心地善良。小時候我還跟她一起去廟裡燒過香呢。後來我不信了。你磕多少頭人民還是受苦。”

“磕頭不如造反。”

“好。講得好!”毛澤東點點頭,繼續散步。片刻,腳步一停,重新望著我:“怎麼樣,願意到我這裡工作嗎?”

那一刻,我的心臟一定停跳了,竟怔怔地沒出一聲。接著低下頭,怎麼回答?種種跡象告訴我,毛澤東一定知道我不想幹的情況了。唉,與其說假話落個虛假,不如閉上眼睛說真話……

“不願意。”我小聲喃喃。

隨之而來的一陣沉默,真難熬啊!我一生再不曾遇過比這更難堪的場面,身體血肉好像都不屬於自己了,變成了沒有思維的木頭。

一聲輕咳震動了我的心,恢復了我身上的血液循環。毛澤東打破沉默,話講得有些吃力:“嗯,你能講真話,這很好。我喜歡你講真話。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願意在這裡工作?”

“我幹太久了。從三八年參軍,我一直當特務員,當勤務員。我想到部隊去。”

“嗯,三八年,當衛士,進步是慢了些。就這一個原因嗎?還有沒有別的原因?比如說,在恩來那裡當衛士就願意,來我這裡……”

“沒有,決沒有那個意思!”我叫了起來,並且急出了汗。“我一直想到部隊去,我在周恩來那裡已經幹過一段,他了解我的情況,形勢緩和後提出走的要求也容易。如果到主席這裡來,怎麼好剛來就提出走?”

“你怎麼知道我會不放你走?”

“主席……戀舊。”

“什麼?戀舊!你聽誰說我戀舊?”

“反正我知道。騎過的老馬,有好馬也不換。穿過的衣物,用過的筆硯茶缸,一用就習慣就有感情,再有了多好的也不換。就比如你手裡這根柳木棍,那算什麼?不過是孫振國扛行李包袱的木棍子。離了延安他送給主席用,主席一用就再不肯換,掉到山下,寧願等人撿回來也不肯換根新的。一根本棍子還這樣,我可是個大活人呢,主席用慣了還肯放嗎?”

“哈哈哈,”毛澤東笑了,“小鬼,什麼時候把我研究了一番?嗯,可是我喜歡你呢,想要你來呢。怎麼辦?總得有一個人妥協。”

“那就只好我妥協了。”

“不能太委屈你,我們雙方都作一些妥協。”毛澤東認真地望著我說:“大道理不講不行。你到我這裡來,我們只是分工不同,都是為人民服務。你為我服務也是間接為人民服務。可是,光講大道理也不行。三八年,當我的衛士,地位夠高,職務太低。我給你安個長,作我衛士組的組長。”毛澤東略一沉吟,做個手勢:“半年,你幫我半年忙,算是借用,你看行不行?”

“行。”我用力點頭。

“好吧,你會找葉子龍談談,他對我更有了解。”毛澤東將手輕輕一拂,我便退下。他獨自回了窯洞。

後來據傳,毛澤東在與我談話前,已經聽說了我不願乾的消息。他當時怔了怔,忽然把手朝外一指,大聲說:“你們不要研究別人了,我就要他!”

我嘴裡說不願幹,心裡也這麼想,然而一旦幹起來,還是全力以赴。對工作熱情負責,是我參加革命後養成的習慣。不懂偷懶,也不會偷懶。我幹特務員、勤務員、衛士,有十多年經驗,善於察顏觀色,善於理解領導意圖。來到毛澤東身邊,對他的習性很快便熟悉了。要茶、要飯、要書、要筆,甚至是見不見客,他只需遞個眼色我就知道該怎麼辦。有時他剛想到我就替他辦了,連眼色都不用遞。這種默契配合使毛澤東大為欣賞,幾次撫著我手背說:“我們很合得來。你是善於發現規律的人。”

於是,我的預言被證實:毛澤東同我有了感情,捨不得放我走了。

1948年2月,中央前委機關住在楊家溝。一天,我給他送茶,他正在窯洞裡踱步,像是思考什麼重大事件。我不便驚動他,將茶水輕輕放在桌上,悄然退出。

可是,身後傳來毛澤東的召喚:“銀橋,你不要走。我要跟你談談呢。”

我轉回身:“主席有什麼事?”

“今天是19號。”毛澤東搬著指頭:“8月到9月,9月到10月……今天是2月19號。半年,整好半年……”他望著我,遲疑一下,小聲試探:“你,還想走嗎?”

我垂下頭,心裡很矛盾,最後還是選擇了講實話:“想走。”

毛澤東顯出悵然若失的神情。我有些不安地:“如果主席……”毛澤東作出一個斷然的手勢,是忍痛割愛的意思吧,說:“不,咱們有約在先。我不食言,你可以走了。”

我沒有走,說:“主席已經同意我走,那麼,前邊訂的約算是結束了。如果需要,我們還可以定約。”

毛澤東笑了,說:“好,那好。我們重新定約。半年,你再幫我半年,看我打敗胡宗南。”

不久,彭德懷便向毛澤東報捷:宜川戰役,殲滅胡宗南五個旅,擊斃敵29軍軍長劉戡。

到1948年8月,毛澤東在西柏坡對我說:“銀橋,又到日子了。我想再借用你半年,看我徹底打敗蔣介石。”

我說:“主席,不用再借了,我不想走了。我願意隨你一輩子。”

 我說的是心裡話。三次借用,追隨毛澤東左右,目睹他以超人的智慧、意志和力量扭轉乾坤,那是何等撼人心魄的日日夜夜啊!毛澤東的魅力和人格深深吸引了我,感動了我,我心甘情願去服侍他一輩子。

1953年,我擔任了毛澤東的副衛士長。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我說:“銀橋,當官了,不值班了,可是老不見面也不好吧?我們再定個協議,你一禮拜值兩個班,讓我經常可以見到你。”

我說:“行,就這麼定了。”

1956年,我擔任了毛澤東的衛士長。仍然堅持一禮拜值兩個班,侍候老人家的衣食住行。

1962年,我要離開毛澤東去天津工作了。那天,他照習慣躺在床上辦公。床欄上搭條毛毯,毛毯下墊了枕頭,就那麼靠著批閱文件。我悄悄來到門外,想等他辦完公再進去。可是,屋裡響起他的召喚:“銀橋,你進來。”

毛澤東怎麼知道我來了?我想,他一定是用心靈感覺到的,或者是如你們現在習慣說的那個第六感官吧。

我站在毛澤東床前,他用一隻手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在我手背上輕撫。就這麼無言地守著,誰也不說話。

我先哭了。我一哭,毛澤東立刻也落淚了。我抽泣著說:“當初我不願來,你借我來,現在我不願走,你又攆我走。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毛澤東流著淚嘆息:“我也捨不得你走啊。我和我的孩子,一年見不上幾次面。只有我們是朝夕相處,你們比我的孩子還可親。可是,我得為你的前途著想,我不能誤你的前途。衛士長,地位夠高,可也只是團級幹部,職務低了……”

“我不嫌低,我不要離開你。”我哭出了聲。

毛澤東用手一拉,把我一下子攬入懷中,抱緊我放聲大哭:“銀橋,我死以後,你每年到我墳前來……看看。”他不停地用於拍打我的後背,說不出一句完整話。我怕他哭傷身體,先禁住自己哭,再去勸他。一句話沒勸完,我自己早又哭出了聲。幾天後,我終於灑淚離開了毛澤東。(本文節選自《衛士長談毛澤東》權延赤 著 人民日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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