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的愛!蕭軍與蕭紅:相愛為何相殺?原來一切在最初便已註定

【奇扒民國奇情第50期】

民國女作家裡,蕭紅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她的特殊在於:她不僅是魯迅最青睞的作家,還是民國史上情史最複雜的女作家。

正如蕭紅自己所言:或許有一天她的作品會被埋沒,但她的傳奇情史一直將是世人熱議的焦點。

蕭紅一生雖只短短31載,卻與不同男人經歷過四段情感。蕭軍,是蕭紅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也無疑是她一生最重要的男人。

蕭軍與蕭紅這段感情的開頭,美得讓人心醉,但二蕭感情的結局卻甚是慘烈。

但這段的感情的失敗,卻並不能抹滅兩人最初的美好。

1932年,在與表哥汪恩甲私奔被拋棄時,她已經悲催地懷上了汪恩甲的孩子。一個女人,懷著孕被心愛之人拋棄,這原本已夠悲催了。

但更悲催地是,因為汪恩甲欠著旅館的錢,蕭紅還被旅館老闆當作“人質”關進了閣樓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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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孕的女子,因為身體、心理都無比脆弱的緣故,她們本是最需要被照顧的群體。但蕭紅,卻因為一個男人的拋棄而落到被“關押”的地步。這期間,其心理、身體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在暗無天日的等待了幾個月後,經常挨餓受凍的蕭紅陷入了絕望,她意識到,汪恩甲是拋棄自己了。但她並不怨,她也沒時間怨,因為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償還那筆鉅款以讓自己恢復自由。

想來想去,蕭紅髮現,除非奇蹟出現,否則她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還上那筆鉅款。

絕望中,蕭紅想到了求助,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又能向誰求助呢?上帝,從來不會真的給人絕境,倘若你用心去發現的話。

極度渴望找到出路的蕭紅終於在看到一張報紙時,抓住了一根稻草:我可以寫信去報社求助。

於是,蕭紅迅速鋪紙提筆寫下了一封求助信,然後,她偷偷請人投進了郵箱。

這年的七月,一場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襲擊了哈爾濱。正是在這期間,《國際協報》的記者蕭軍看到了蕭紅的求救信。

或許是蕭紅的文筆分外打動他,在報社不允許“幫助”的情況下,蕭軍卻始終惦記著這個求助的女子。一個年輕女子懷著孕被囚禁在旅館,這場景,怎會不讓心軟的蕭軍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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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雨接連下了20多天後,蕭軍對這個陌生可憐女子的擔心也越發強烈了。

動了惻隱之心的蕭軍在8月7日這天,下定了要不顧一切去看看這個可憐女子的決心。

這一天,哈爾濱的雨已經下了整整27天,這不斷線的雨水讓松花江絕了堤。緊接著,便是哈爾濱市的淪陷。在最低窪的地段,積水已經足有兩層樓高了,公路都可以變成河道而行船。

哈爾濱已經儼然一座吃人的水城。

下定決心去看這個陌生女子的蕭軍,幾乎是用“游泳”的方式找到“案發現場” 旅館的。當蕭軍趕到時,已是深夜,但好在是深夜,否則,他們要想逃脫還真不能如此簡單。

趁著天黑,趁著混亂,蕭軍探明情況後,悄悄拉著蕭紅將她從旅館老闆的手中救走了。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那場洪水是這場逃亡的“東風”,倘若沒有它,事情絕不可能如此順利。

多年後,蕭軍依舊記得當晚第一次見到蕭紅時,她的落魄模樣:

她身上只披著一件藍色已褪去的單長衫,開旗有一邊已經開裂,膝蓋露了出來,小腿和腳都是赤裸的,還蹬著雙破舊的女鞋。

這副形象用“落魄流浪女”形容,委實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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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天性具有保護欲,這是從原始社會便開始顯現了。任何一個男人,尤其蕭軍這般有大男子主義的男子,見到這樣的場景,怎會不生起特殊情愫呢。

但“楚楚可憐”雖能觸發男人的保護欲,但卻並不能真正打動男人,充其量,它僅僅是讓一個男人心動的輔助因素而已。

真正讓蕭軍心動的是,是接下來的相互瞭解。

初見蕭軍時,蕭紅正處在人生最低谷,在那樣的黑暗裡,當蕭軍不顧一切趕來救自己時,他在蕭紅的眼裡,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而在之後,當她得知,這個男子正是自己曾無數次讀過的文章的作者時,她的眼裡便放出了奇異的光芒。

在那個囚禁蕭紅的房間裡,蕭紅向蕭軍傾訴了她的悲慘遭遇,以及她從未對外人說起的屈辱和痛苦。蕭軍從未想過,一個這般年輕的女子,竟已經歷過如此多的創傷。在蕭紅的敘訴裡,他甚至隱隱感覺到了心疼。

作為一名善於觀察的記者,蕭軍還在蕭紅凌亂的床上撇見了她床單上的圖案紋飾。他感覺到她的與眾不同,而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女子不僅能言,而且還寫著一手讓他都歎服的好字。蕭紅將自己寫的短詩拿給蕭軍看的時候,蕭軍整個人都被震顫了。

這個落魄的女子竟然會寫詩,而且是在如此地情境下寫出的詩。

蕭軍望著這篇字跡工整的短詩,竟不自主地想落下淚來。他意識到,這個女子的文筆和靈性,甚至遠在自己之上,她竟能將她的所思所想所悟,表達得竟如此之細膩且直指人心。

在蕭軍將蕭紅救出並安頓好後,待蕭紅洗漱完後,蕭軍猛然發覺,這個落魄女子長得竟有幾分清秀。他凝視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接下來的日子裡,在蕭軍的幫助下,蕭紅總算有了著落。蕭軍骨子裡散發出陽光般的溫暖和爽朗豪情,這讓蕭紅感到無限的親切和深深的安全感。

而蕭紅的溫柔和善解人意,也讓蕭軍分外心動。

人生最難得是遇見知己,兩個經常談文學談人生的年輕人,不可避免地被對方吸引了。在那個寒冷的冬天裡,兩人不顧蕭紅已身懷六甲:相愛了。隨後,兩人以夫妻的名義同居到了一起。

一切看起來是那般順理成章又無比美好,但兩人之間終究隔著現實。平常男女要修成正果尚需要度過無數坎,何況這樣的結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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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是典型的東北男人,最初他可能沒那麼介意蕭紅懷著別人的孩子。但時間久了,尤其蕭紅肚子越來越大之後,他的“小我”便開始不斷跳出來撕咬他了。

一個人越愛一個人,通常就會越發小氣。蕭軍也沒能逃過這個魔咒,所謂越愛越容易失去,多半也因為此。

蕭紅意識到蕭軍的變化後,做出了一個狠心的決定:生下孩子後,便將孩子送人。

蕭紅的想法很簡單,她愛蕭軍,自不會一直帶著“別人”的孩子讓他難受。

但孩子送走後,當蕭紅以為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時,新的問題又再次出現了。

在蕭軍的影響下,蕭紅開始不斷地嘗試創作。由於她過人的天賦,她創作的作品,竟很快超過了蕭軍。有時候,蕭紅甚至會給蕭軍的作品提意見。

這本來並沒有什麼,但對於大男子主義且一直高高在上的蕭軍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更讓蕭軍無法忍受的是,隨著蕭紅作品的慢慢走紅,周圍人包括出版社的朋友,對同是作家又是戀人的兩人作品的評價也都是:

“二蕭嘛,蕭紅的藝術成就比蕭軍更大,因為蕭紅是用天才在寫作,而蕭軍則是在用經歷和技巧在寫作!”

這種中肯的評價讓蕭軍大為光火,蕭軍眼裡,蕭紅一直是那個在小旅館裡等待自己救助的男子。即便現在,她也依舊是自己的附屬品而已,既是附屬品,怎能凌駕於自己之上?

對於這些,駱賓基的《蕭紅小傳》裡提到了一個細節,出處很可能來自蕭紅臨終前的口述。

一天夜裡蕭紅躺在床上,聽到蕭軍和友人在外間愉快閒談,蕭軍對友人說:“她的散文有什麼好呢?”友人也隨聲附和:“結構卻也不堅實!”那種輕鄙的口吻讓蕭紅甚是心寒。

每個女子都渴望得到心愛之人的認同,尤其在自己作品被所有人認同時,唯自己心愛之人卻嗤之以鼻,這種難受,讓蕭紅幾近窒息。

越愛越在乎,想到自己每天都是一邊寫作一邊照顧蕭軍的生活,蕭紅就頓覺心裡一陣寒意襲來。辛苦付出,最後竟落到被心愛之人奚落,蕭紅心揪到了一塊兒。

但對於蕭紅的心理,蕭軍雖有察覺卻不以為然。蕭軍始終覺得,蕭紅是通過自己才有今天,倘若不是自己當初救她,她現在沒準已經流落致死了。

夫妻之間,一旦一方覺得對方欠自己,一定會不可避免地在言語行為上表現出來。蕭軍對蕭紅的輕賤,與蕭紅的逐漸得到社會廣泛認同之間的對比,讓蕭紅覺得分外刺眼。

敏感、驕傲、清高卻又自卑的蕭紅開始用自己的方式與蕭軍抗衡。但她的試圖改變,在蕭軍眼裡卻變成了“翅膀硬了想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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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是自卑的,尤其在蕭紅代表作《呼蘭河傳》《生死場》等名作問世後,面對日益出名且得到魯迅青睞的蕭紅,蕭軍的自卑越發被餵養大了。

也是在這期間,蕭紅與有婦之夫懷過孩子的消息開始被公眾熟知,在口水中間,蕭軍越發覺得蕭紅虧欠了自己。

很多人以為,在感情裡出軌的一方是優越的一方。但有時,當男人在覺得自己處於弱勢時,他往往會用出軌等方式去取得平衡。這種錯誤的平衡方式,被自卑、焦慮的蕭軍採納了。

他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在心理上達到將蕭紅“碾壓”的效果。蕭軍出軌後,敏感的蕭紅迅速察覺了。以兩人的性子,一場衝突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在衝突中,蕭軍將對蕭紅的不滿,用拳腳的方式發洩了出來。

蕭紅被打後,別人問她怎麼了,她搪塞說:“是不小心摔了“。而在一旁的蕭軍卻大聲罵道:“別不要臉了,明明是我打的。”當時的蕭紅,深覺自己的自尊被蕭軍踩在地上踐踏...

隨後不久,魯迅病逝前,蕭紅在魯迅的引薦下前往日本,二蕭處於分居狀態。

這時的蕭軍不僅絲毫未反思自己,反而越發小心眼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蕭紅與魯迅之間:存在不正當的關係。他說:以他們的親密關係,蕭紅去了日本兩人竟然沒通一封信,這顯然是不正常的,他們肯定做了某種約定。

如今,蕭軍的猜測已經成了永遠地謎團了。同這段過往一同成為謎團的,還有兩人相識的一些細節。在蕭紅去日本期間,身在青島的蕭軍寫作短篇小說《為了愛的緣故》,用第一人稱講述了一個憧憬抗日武裝鬥爭的知識青年偶然遇見一個處於危險境地的有文學才能的女子,而他必須要和她結合才能拯救她的故事。而為了救她,他甚至放棄了自己的愛人,最終經過鬥爭,他重歸了愛人身邊。

蕭軍一直堅稱這篇小說“算不得文藝作品”,全為他和蕭紅過往經歷的“實錄”,因此它也一直被當成二蕭相識相戀、蕭軍英雄救美的史料性文本。

蕭軍這篇“實錄”裡,將蕭紅描述得分外低賤可憐,而自己的形象卻異常高大,遠比救世主還救世主。

在看到這篇小說後,蕭紅公開表示,小說中的細節和她的記憶不吻合。

蕭紅這句話,既有對蕭軍自誇豪俠、篡改他們經歷的不滿,也有對自己被塑造成幽靈一般的弱者、被拯救對象的憤慨。這封信可以說是蕭紅在兩人關係上態度轉變的分水嶺,也是他們走向最終分離的起點。

蕭紅從日本回國後不久,二蕭的感情正式畫上了句點。而在兩人分開時,命運捉弄般地,蕭紅懷上了蕭軍的孩子,而這一次,這個懷著孕的弱女子也被蕭軍殘忍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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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是某種意義上的“相報”吧。

結束這段八年之戀的蕭紅,身心都受到了重創,用她自己的話說,此時的她,已然千瘡百孔。原本,他是她的救世主,帶她看到世界的亮光。而最後,他卻走到了反面,做了她的掘墓人,親手將她再次送入了地獄。

二蕭的這段相愛相殺,或許是人間無數情感悲劇的最好範本吧。

倘若,兩人之間的愛能多一分理解、包容,結局,是否會不一樣呢?

1942年1月22日上午10點,蕭紅於瑪麗醫院病逝,享年31歲。死前,她留下的最後一行字是:

“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下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死前,蕭紅還一直惦念著蕭軍,有無數次,她甚至默默在心裡祈禱,她的三郎(蕭軍)能再次來救她。但這一次,已經結婚生子的蕭軍再也沒有出現過。

死後,蕭紅將自己部分作品的版權給了蕭軍,表面看,這是報恩,實際,是她的不忘情。而蕭軍,或許也一直深愛著蕭紅。人世間得“相愛不得而相殺,相殺最後相愛而不能”的悲劇,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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