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問:“無緣，你可想成佛？”
無緣答:“想。”
佛再問:“倘若在佛與魔之間，你會成佛還是成魔？”
無緣堅定回答:“成佛。”
佛又問:“若你食言了呢？”
無緣更加堅定回答:“那無緣便會萬劫不復。”
佛滿意道:“你與佛有緣，若想成佛。便來無極寺吧。”話落，佛消失在佛光之中。
無緣睜開雙眼，慢慢起身，喃喃自語:“為何這幾天總是夢到與佛的對話？難道佛想讓我快速趕去無極寺？”
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無緣又喃喃自語:“已經走了五天五夜的路，還是沒能去到無極寺。不行，需得三日後去到無極寺。”
說著，起身穿上衣服，正當想出去時門被人推開了。攬月端著洗臉水進來了，將洗臉水放在洗臉架上轉頭對無緣溫柔說道:“阿緣先把臉洗洗下客棧吃點東西再出發去無極寺，可好？”
無緣想了想，後答:“也好。”走到洗臉水前低頭將臉洗乾淨。
待無緣洗好臉，收拾後。無緣與攬月在客棧下點了點素菜與饅頭，吃完便走向去無極寺的路上。
無緣生於一個小鎮上，爹孃是漁民，僅靠打撈捕魚為生。在無緣出生時曾有位高僧經路此地，向無緣爹孃要了點水，再走之際見到了剛出生的無緣。
高僧看到後臉上露出了似是悲傷，似是高興的表情:“此子與佛有緣，長大後必定想要成佛。但卻又與魔有緣，必定成魔。”
抱著孩子的接生婆與無緣爹孃聽的雲裡霧裡，高僧嘆息道:“有緣有緣，無緣無緣，有緣無緣，皆在一念。不如叫他無緣便好。”
話落，高僧取下了手中的佛珠放在無緣那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上，雙手和十。看著無緣說了句:“阿彌陀佛。”後便轉身離去，留下一臉盲然的三人。
那串佛珠便是高僧用來交換水的，無緣爹孃商量一番後決定為他取名叫無緣。
自高僧將佛珠放在無緣手中後他便愛不釋手，從小到大都的將佛珠帶在身上。從小到大也從碰過葷菜，只吃素菜，無論他爹孃如何勸說也不曾碰過，甚至從未看過。
連小螞蟻都不忍敢踩死，還經常勸說爹孃不要再打撈魚，殺生。經常去鎮上的寺廟學和尚唸經……
經常同爹孃說長大後要去當和尚成佛。
這讓無緣爹孃更加相信了高僧說的話，可卻從未對無緣提及此事。
在無緣十歲時，無意中救了十五歲的攬月，還將她帶回去一起生活。無緣爹孃也非常喜歡攬月，攬月經常會搶無緣爹孃的活幹，只因不想他們太累。
也經常隨無緣去玩，照顧他。
在無緣夢到與佛的對話後，醒來的無緣想同爹孃說要去去遠在一方的無極寺當佛時，無緣爹孃在出海打撈捕魚不慎遇上雷暴雨，再也沒回來過。
攬月將無緣爹孃安葬，隨無緣守了十年孝。十年後無緣提出要去無極寺成佛時攬月二話不說也跟著去了。
他們走出了鎮上，踏上了無極寺之路。一路上無緣見那些無家可歸，沒有飯吃的可憐人都會施捨一點，無緣心裡清楚自己雖不能幫到大忙。但多多少少能幫到一點。
想要成佛，需得善心。
他們走了五天五夜，在江南客棧休息一天後又匆匆趕路。
經過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裡，無緣見前方有位老爺爺在扛樹木時不慎跌倒。無緣想也沒想跑了上前去將老爺爺扶起。
攬月感到有些不對勁，想上前阻止無緣接近老爺爺，但還是晚了一步。無緣扶起老爺爺瞬間被他給打暈了，後將無緣扛起往樹林深處跑。
見狀，攬月也跟了上去，一路追到一處山洞。
那老爺爺一手扛著無緣，一臉向攬月挑釁不屑笑了笑。攬月眼睜睜看著洞口快速關上，她走近洞口外。抬起腳一腳將洞口的門給踢倒了。
僅僅一腳，重如泰山的洞門被她給活活踢倒了。
殺氣稟稟的攬月進入洞口內，只見無緣躺在鋪滿白色絨毛的石床上。身上壓著一身紅衣女人，女人長得異常妖嬈。指甲長長的，耳朵是毛絨絨的像狐狸般。腰的後背還露出長長的白色尾巴，顯得異常詭異。
再轉頭看向地上被紅衣女人披在身上用來騙人的皮囊，眯去眼睛:“狐狸？”
女人見洞口門被攬月踢倒不由吃了一驚，心想一個普通女子何來如此大的力氣？
除非她不是人。
驚訝過後女人不在意笑了笑，壓在無緣身上魅惑的聲音不屑:“是又如何？你又是什麼東西？”
攬月目不轉睛盯著壓在無緣身上的女人，語氣不悅:“不想死便從他身上下來。”
“呵呵……我要是說不呢？這個男人多好啊！精氣剛好是我想要找的。”女人將手撫摸上無緣的臉，有種被迷的感覺:“我先將你殺了，再慢慢將他精氣吸乾。”
話落，女人從無緣身上下來，移動到攬月面前想將她一把撕碎。攬月則是不慌不亂站在原地等待女人的攻擊。砰地一聲，女人在石壁滑落下來，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驚恐萬分:“你……不是人，是魔。”
此時攬月渾身散發出魔的氣息，不緊不慢走到女人眼前蹲下:“很可惜，我給過你機會。可你偏偏想死，我就成全你吧。”
將手放在女人頭上狠狠把她修為，精氣渡到自己體內。女人痛苦大喊:“不……不……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任憑女人怎麼求饒，攬月仍舊一聲不吭將修為精氣慢慢渡，直至變成一張人皮。
攬月起身，伸了伸懶腰。將人皮一腳踩爛，目光看向無緣……
無緣醒來略微驚訝，回想起自己明明將一個老爺爺扶起。又怎麼會來到這寺廟？躺在這兒？頓時無緣腦海一片混亂，乾脆什麼都不想了。
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推開看見一群穿著袈裟的和尚在諾大院子裡打掃飄落在地的樹葉。
無緣走到一個莫約五六十歲的和尚前詢問:“阿彌陀佛，這位師父能否告知此處是何地？”
和尚停下手中的動作，回答:“此乃是無極寺。”
聽到和尚的答覆，無緣心中興奮不已。苦苦尋找的無極寺終於被無緣找到了。
興奮過後無緣再次詢問:“不知師父可否知道我身邊的姑娘去了何處？”
“老僧未曾見過，看見施主時便是躺在寺門口。”
“當真？”
“阿彌陀佛，此乃無極寺佛中之地，老僧怎敢胡說。”
無緣心中甚是不解，為何一覺醒來攬月不知去了何處？自己又為何會躺在無極寺門口？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佛問:“無緣，你想出家成佛？”
無緣跪在佛前，認真回答:“是。”
佛再問:“你當真決定了？”
無緣堅定回答:“當真。”
佛悠悠道:“那便將你墨髮，衣服藏於無極寺忘卻閣。好與紅塵之事再無往來。”
話落，佛消失在佛光之中。
無緣的墨髮被身旁和尚一縷一縷剪下，跪在佛前的無緣緊閉雙眼，雙手和十。未曾有一絲眷戀，後悔。
墨髮落地，穿上袈裟。紅塵之事，忘卻閣中。
無緣終是如意出家，離成佛只剩一念之遙。他雖完成了想要的，卻不知無極寺外的攬月看見他墨髮落地，穿上袈裟。心中有多痛，多難受。卻又為無緣感到高興。
在攬月因為被佛追殺，機緣巧合下被無緣救下。
那時她暗中發誓無論無緣想要什麼她一定會幫他得到，哪怕遍體鱗傷，灰飛煙滅，也要幫他。哪怕他心中只有佛沒有她。
時間飛逝，一天如一天，一年復一年。
無緣每日在寺中唸經，打坐，練功……去山下化緣，為世人指點迷津。一天如一天。
攬月則是在無極寺百里外守著無緣，從未敢靠近無極寺一里。無緣下山她便跟隨在身後，遠遠望著他，未曾打擾。一年復一年。
可攬月見到無緣的面越來越少，這讓她焦躁不安。開始不由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何事或是受傷了？
這樣的念頭在攬月心中慢慢擴大，終於擔心至極的她為了知道無緣是否安好打破了結界。忍著寺中佛光的反噬的痛苦尋找無緣。
結界被打破，寺中散發著魔的氣息，眾和尚尋著氣息找到攬月。將她圍住:“魔，你竟然敢闖入無極寺。”
“我並無惡意，只想來找一人而已，希望你們不要阻攔。”
佛與魔生來勢不兩立，而無極寺的存在便是為了專門對付魔，這裡的佛便是專為魔生，與之抗衡。
無極寺中的佛光與結界是為了阻止魔的入侵，千百年來無一魔敢入無極寺，就連靠近都不行。而攬月就是第一個且光明正大走進無極寺的魔。
和尚狠狠道:“今日無極寺便要替天行道，殺了你這罪惡萬分的魔。”
忍著反噬痛苦的攬月看見眾和尚眼中全是想將她千刀萬剮的眼神也不客氣:“竟然如此，別怪我無情了。”
一瞬間寺中火光幽幽亮起，又幽幽暗下。面對佛光的反噬與眾多和尚攬月有些力不從心，很快便被團團圍住跪在地上。
要死了嗎？可我還沒見到無緣。
不……沒見到無緣之前我不能死，不能……不能……
攬月認命般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可內心深處仍在告戒自己不能死，不能……
“啊…………”
攬月仰天大喊，瞬間渾身魔氣上漲。站起身來看著眼前一群想將她殺死之人，對一一衝上來的和尚全都打倒。
在藏經閣中無緣聽到喊叫聲和剛剛感覺到的魔氣，暗想不好。扔下手中的經書奔向越來越近的打鬥聲。
“我雖為魔但卻從未傷害過如何人，也從未想過與你們交手。可為何你們佛中之人要將我趕盡殺絕，難道只因佛與魔勢不兩立？只因我是魔？”
攬月看著被她打倒在地的和尚，大喊怒吼，宣洩心中的不滿。攬月活了上千年，這些和尚又怎會是她的對手。
“攬月。”
聽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攬月微愣。隨後轉身看見了一身袈裟，光著頭正在目不轉睛看著她的無緣，她露出微笑跑向無緣。
但在下一秒攬月便被佛光刺入體內，停在原地的攬月看了看被佛光刺傷的胸口，後倒在地上。
無緣快速將攬月接住，緊緊抱在懷中:“為什麼，攬月為什麼你這麼傻？”
他知道她是魔可卻未曾責怪與憎恨，此時無緣心中無比痛心與自責。
無緣的眼眶紅了，流下的淚水不停滴落在攬月那張蒼白的臉上。
攬月伸出滿手是血的手替無緣擦去臉上的淚水，溫柔笑道:“阿緣，我終於見到你了，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看著遍體鱗傷的攬月，無緣聲音哽咽回答:“我很……好……很好。”他的手緊緊握住撫摸在他臉上的手。
無緣知道自己紅塵未盡，卻不知道是什麼。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多年，現在他知道自己紅塵未盡，心心念唸的人是誰了。
是攬月，一直都是攬月。
“那就好，阿緣對不起，以後我不能陪伴你了。”攬月笑說，可淚水卻止不住緩緩流下。化成一縷縷黑煙飄散在空中。
“不……不……攬月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無緣起身拼命想要抓住黑煙，可一抓到手就不見了。
他好後悔為什麼自己只想著成佛，卻忽略了一直在背後默默為他付出的攬月。後悔她永遠離他而去才知心中一直深愛著她。
無緣盯著眼前佛光異常刺目又璀璨無比的佛，怒吼:“她沒有傷害過人，也無害人之心。可佛你為何要將她給殺了？”
佛淡然:“因她是魔，必死之。”
“難道就因她是魔，就該死嗎？”
“你紅塵未盡，不可成佛，走吧。”
無緣帶著憎恨離開無極寺，原本他以為佛是會帶著無限仁慈心拯救天下蒼生，可看到的卻是一個無害人之心的魔被佛無情誅殺。
難道只因是魔就必須死嗎？
冷，非常冷。
河水冷的刺骨，將無緣全身冷至骨髓。
“無緣，你可願成魔？為攬月報仇？”
“我願成魔，為攬月報仇。”
“那你會生不如死，萬劫不復。你還願嗎？”
“哪怕生不如死，萬劫不復，我都要成魔。”
“很好，記得你曾說過的話。”
無緣一身喪衣，頭帶白布。渾身魔氣步入無極寺，寺中和尚皆被他一一斬殺。
在無極寺中與佛大戰三天三夜，最終無緣勝了。望著漸漸失去佛光慢慢消失的佛，不屑笑了笑。
佛能將魔無情誅殺，那魔便有資格手刃佛。
自古以來佛與魔勢不兩立，這是千百萬年來的規矩，未曾變過。只因正邪不兩立，正的永遠是佛，邪的永遠是魔。
可事實當真是如此嗎？
無緣雖勝，可卻開心不起來，只因他自己失去了攬月，失去了一切。
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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