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記憶——笑老頭

兒時的記憶——笑老頭

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名字,那就叫他笑老頭兒吧,因為每次見到他時,他總是哈哈大笑著,因為年老,門牙已脫落了一顆,其它的牙齒也都是參差不齊的,因為大笑,嘴裡的風光總是能被看得一清二楚,而這反倒更增添了笑老頭兒臉上的光彩,使他的臉更生動可愛了。

不知什麼原因,我所見到的笑老頭兒始終是一個人,他好像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我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寄住在他弟弟的家裡,他的弟弟,我叫三爺,是一位小學老師。

兒時的記憶——笑老頭

因為我家與三爺家中間只隔了幾戶人家,所以笑老頭兒總是到我家來串門兒,笑老頭兒似乎只存在於我兒時記憶的某個夏天裡,因為一想起他時,他永遠都是穿一件白背心,外面罩一件淺色短袖做外套,衣服永遠是敞開的,頭上再加一頂夏天常戴的冒頂周圍有一圈黑帶子的白帽子。笑老頭兒每次來我家時總要和我媽媽聊上好半天,由於過得時間太久,我已不記得他與媽媽都聊了些什麼,但我清楚記得的是,笑老頭兒特別喜歡我,每次到我家來必得大大地把我誇獎一番,說我是怎樣的懂事,怎樣的聰明,並總是嚴肅而鄭重地告訴我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後一定要有出息。每當笑老頭兒這樣告訴我時,受他情緒的感染,我也馬上變得嚴肅,並且對他重重地點頭。

笑老頭兒另外一種表達喜歡我的方式就是用熊瞎子嚇唬我。不知為什麼,老人們總是喜歡用熊瞎子來嚇唬小孩子。我不知道熊瞎子長什麼樣子,但兒時的我總以為它是一個很兇很恐怖的動物。當我走在路上碰到笑老頭兒時,笑老頭兒總是張開手做出撲向我的樣子,嘴裡大叫著:“熊瞎子來啦,熊瞎子來抓小靜兒啦!”而我則一邊大笑大叫著一邊躲避著笑老頭兒伸過來的手。

兒時的記憶——笑老頭

笑老頭兒喜歡喝兩口小酒兒,每當他喝過酒後,臉龐紅紅的,話就更多了,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此時的笑老頭兒是最有活力的,但不得不說,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一個喝過酒後話很多的老人,笑老頭兒的弟媳婦,也就是三爺的妻子,我叫三奶奶,她就不是那麼喜歡笑老頭兒的。後來笑老頭兒搬走去了敬老院,不知是否與三奶奶有關。或許,笑老頭兒是知道他不會在他弟弟那裡久住的吧。

我們村子十幾裡外有一個敬老院,小學時我們學雷鋒做好事時曾去過那裡。那裡面住的都是一些很老很老的老人,有的行動已經很不方便了,需要護理人員的攙扶。老人們的房間光線很暗,而且有一股難聞的味道。當我從老人們的門口經過時,我不敢向裡面看,一種莫名的恐懼不知從何而來,我有些怕他們。

兒時的記憶——笑老頭

笑老頭兒,可愛的笑老頭兒,後來就去到了那個敬老院,他也住進那昏暗的小房間裡了嗎?

我曾想,對於一個知道自己將來要在敬老院裡度過晚年的老人來說他會不會覺得很孤單呢?那時笑老頭兒總是大聲笑著說:“老了,不怕,還有敬老院呢!”我不知他是真正的開心,還是有著不向人訴說的淒涼心境,不過我想,即使在敬老院裡,笑老頭兒仍然是喜歡大笑的,他仍然還要喝幾杯小酒兒,用花生米做下酒菜,況且有那麼多老人的陪伴,他又怎麼會覺得孤單呢?我希望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是真的。

後來聽媽媽說笑老頭兒還是會不時地騎自行車回來看他的弟弟,可惜我沒有見到他,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更老一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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