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藍底軍裝綠衣照片

在我們兄妹六個人的錢包裡一放就是好多年,至今都不捨得丟棄!那是我們小舅舅的照片。

記得我小時侯就不常見到小舅舅,後來還是聽媽媽說小舅舅16歲就當兵走了,還是在記憶中每次小舅舅回家探親的時候都給我們幾個小孩子買了好多的學習用具,好吃的,那時還小不知道什麼是感情、親情,只是知道我有好東西了。高興的新學期開學的時候把小舅舅買的東西帶到學校裡和同學炫耀。我只知道小舅舅開始在石家莊當兵,後來到了北京做事。具體怎麼轉業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在我們幾個小孩的印象中每次見到小舅舅都是穿著軍裝,那麼英姿颯爽。還記得2000年初的時候,我們畫社的孩子參加了國內的少兒書畫比賽有幾個得了獎!記得當時我是個少年組的二等獎,高興的我能去首都北京去領獎了,當時我才16歲。因為我們到北京的距離很遠,早晨天不亮就做車到運城,然後再坐火車到北京,到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但是我小舅舅當時就在北京。等領完了。小舅舅帶著我和他的女朋友就到肯德基去吃外國的饅頭,還算我的胃口比較好的了要不然吃了那東西真是消化不良啊!又逛了王府井大街,第二天我就向其他的同伴炫耀,我去吃了什麼,玩了什麼。當然在小孩子的思想裡就知道吃,玩。下午小舅舅帶我們幾個從老家來的土蛋蛋逛北京城,北京好大啊!要不是在這裡生活了幾年還真不知道什麼地方在那裡。去了SOGO商場,動物園,西單,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因為當時正放年假,所以大學裡面沒有什麼人,又看了看榮寶齋那裡面都是書畫藝術市場。真是開了眼界。就這樣我們5天的北京之旅就結束了,和小舅舅每天在一起的時間最多的時候也就結束了。回到家裡,等著開學,那時候我都是初中3年級的學生了。過了半年就要中考了,當時學習成績不怎麼好就考了特長生來到太原上學,2001年9月到了太原輕工業學校上學,國慶節的時候回家有見了小舅舅和他的女友,誰知道那次就是最後見到活潑開朗的舅舅。

2002年清明前我接到媽媽的電話,媽媽說小舅舅出事了。她現在和爸爸,大舅舅,姨夫,姨媽在河北保定說什麼讓我第二天早晨和太原的老爺去他們那裡。後來大舅媽給我打電話說小舅舅出車禍了已經不行了。讓我快點去那裡。我向學校請了一個禮拜的假隨著太原的老爺坐上火車去保定。

到保定的時間是6:00多。一下車就看見爸爸了,他帶我們去了個地方。就是保定市高速急救中心醫院。到了房間裡看見了媽媽,大舅舅他們。還有小舅舅的女友。看他們的表情,似乎什麼也不懂的我知道了些什麼。我坐在那裡眼淚就流了出來抽搐著。媽媽說:“你是不是知道你小舅舅不在了,”我點點頭。小舅媽把我叫到門外面哭著把我抱住。對我說:鐳鐳,你姥姥和老爺一會就來了。現在你知道小舅舅沒了,等回姥姥,老爺來了千萬不能哭,因為他們還不知道你小舅舅沒有了。姥姥,老爺年紀大了怕他們承受不了打擊。老爺的心臟也不好,我們告訴他們的是你小舅舅出了事骨折了。”我也勉強答應了她的要求。

姥姥,老爺來了……小舅舅的同事說。老爺一進門就哭,找他自己的兒子。擔心自己的兒子。大家把老爺勸住了。爸爸,大舅舅,姨夫把老爺攙扶的進了另一個房間。媽媽,姨姨和姥姥在這個房間。大人們的做法就是不想讓兩位老人更傷心,怕他們二老撐不住。我在姥姥這裡,媽媽她們說完,姥姥深深的嘆了口氣,兩眼含著淚光,無神的望著屋頂那暗暗的燈光。房那邊屋子裡傳來老爺痛苦的聲音。老爺的哭聲就想小孩子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媽媽她們說了什麼。老爺說非要看看小舅舅的人現在在那裡,怎麼樣了。媽媽說現在已經在搶救室搶救的了。我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和兩位老人說的。到了樓下吃晚飯,每個人都心情不好,吃飯的時候,我和媽媽她們女的坐在了一起。看見小舅媽她要了兩副餐具,媽媽不讓小舅媽表現的太明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看了她的舉動以後我感覺很傷感。她左手吃是為小舅舅吃的,右手吃是自己吃的。小舅舅平時愛抽什麼牌子的煙,愛喝什麼牌子的酒。她都自己去找到,完後一邊吃一邊抽一邊喝的。我們全家看見她那樣的舉動。都為她那種情感觸動著。平時在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感人場面,可是在這一刻真真實實就發生在我們這不該發生的家庭中。吃完飯我就回到房間睡去了,可是我怎麼也不能入睡。心裡憋的慌,不知道什麼為了什麼。

第二天早晨我,媽媽,小舅媽。回了北京到了小舅舅在北京的家,小舅媽一進門就哭,看著滿牆的照片,還有情人節小舅舅送給他的玫瑰花,哭的越加厲害,我和小舅媽下樓去買了點飯,等車一會接我們回保定。媽媽一人在家裡。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媽媽也是滔滔大哭,我們在樓道都能聽見媽媽的哭聲,小舅舅最愛喝的果汁就是鮮橙多,我們吃完飯,就拿了點小舅舅的用品返回了河北保定中午,我們來到小舅舅的“房間”。看著熟悉的照片在一張板子上放著,上面還放了好多東西,最顯眼的就是香爐。看來媽媽她們早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一角放著當時小舅舅出時穿的衣服,血淋淋的。整個場面讓我壓的喘不上來,看到這我渾身發抖。工作人員把冷凍倉的一個大抽屜打開。看見了,看見了,就是小舅舅。小舅舅安詳的睡在冰冷的鐵板上。臉上還結了一層霜。凍的僵硬。媽媽,姨媽,小舅媽撲到小舅舅身上嚎啕大哭。我跪在小舅舅的面前。剎那間腦裡一片空白,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哭也哭不出來,就是跪著。聽見媽媽,姥姥,姨媽她們撕痛裂肺哭聲,人們哭聲一片。喊聲一片。不一會一輛靈車就開了過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要來這樣的車。後來才知道是要去火化的。我們到高速交警大隊的事故車停放處看了看小舅舅出事的車。車頂面目全飛,可見當時的撞擊有多大。

我拿著小舅舅的照片。坐在前排。大舅舅和姨夫,小舅媽在後排坐著,都是抽搐著。姨夫在後面,過一個十字路口就往口上扔一個硬幣,嘴裡還唸叨著:“虎虎,你看見了麼,這就是回家的路,你要記住啊!”一遍一遍……直到火化廠。哎!小舅舅不知道你冷不冷,凍的都沒有知覺了,可是一會還要火化去,你能不能承受的住啊!在火化廠有一個靈堂,在那裡在看小舅舅最後一眼。小舅舅身上結上的冰都化了,身體有點浮腫。在靈堂做了最後的告別。小舅媽用剪刀剪了點小舅舅的頭髮,然後把一隻小老虎還有他們準備結婚的照片放在小舅舅的身邊。告訴工作人員一會將這些一起火化掉。完了就讓我們出來了,等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大舅舅抱著骨灰盒出來了。小舅媽自己也準備了一個小口袋也裝了點骨灰,說是要在北京給小舅舅安個“家”,以後在北京也有個“家”。怎麼從火化廠回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先去的北京。在北京西站,老爺說要去趟天安門,在天安門我們照了全家相,我拿著小舅舅的牌位。老爺的意思後來我才知道,就是在到天安門讓小舅舅轉轉。從北京坐的火車回老家。到了太原我和太原的老爺就下了車,因為我還要上學。媽媽就讓我也從太原下了車。媽媽她們就回了老家去了。

這一路上誰都不好過,失去的總也回不來,媽媽,姨媽,舅舅他們對小舅舅的思念都表露在外,看著小舅舅的照片,眼睛通紅。回家後辦的喪事,我也沒有回去在太原上學,聽媽媽說村裡好多人都來了安慰姥姥老爺,那會弟弟妹妹們小,我也不清楚他們當時是什麼情況。大點的孩子心裡有點難受,捨不得小舅舅離開,小點的孩子什麼也不懂或許就是覺得一下子家裡來了那麼多人,家裡的都哭泣著。03年的春節,沒有什麼大的變化,感覺不到小舅舅不在了,還是以為小舅舅在北京上班。沒有時間回家過春節,小舅舅不在的第一個春節,我們家裡沒有了多少歡聲笑語,留下的卻是老爺,姥姥,媽媽,姨媽他們思念的眼淚。

之後的幾年裡。我們幾個小孩子也漸漸長大了。沒有童年時的稚嫩,卻有一絲絲回往過去的一份記憶。直到現在的2007年。我已是大專畢業走向社會的人了。但在我的臉上還能看見那份稚嫩,沒有經歷過風雨,看上去不象是23的人。我想經過多少年我們過去的那些點點滴滴會隨著時間的變化慢慢消失,所以我寫下這些痛的記憶同時也是在祝福小舅舅在那個世界裡過的平安快樂,希望他不要再開車了!

(小舅舅 ,你過的還好麼?在那邊工作怎麼樣啊!有沒有經常回家看看姥姥,老爺他們二老。恐怕他們只有夜裡才能偷偷的哭泣,默默的想你。你那邊工作也不是很忙的話,就常回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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