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100歲平陸好人」找到,竟是老縣委書記柳蔭庭

背景回放

當年插隊的北京知青最近聚會,聊起幾十年前在山西運城時回京探親的艱難往事。1969年4月,因為臨汾武鬥中汾河大橋被炸,她們輾轉河南歷時兩天才回到北京。特別是在晉南平陸縣,遇到一位好人有恩於她們。這位幹部要是還健在,也該100多歲啦。

前不久,本號以(原創)1969年北京女知青的艱難回家路為題(點擊藍字閱讀),講述了她們當年的“傳奇經歷”。

下面是跟蹤報道。


5月17日文章發出後,在運城平陸縣引起小小的風波。我接到好幾個電話,也在後臺收到一些信息。聯繫者多為平陸人,年齡在65歲以上,是那個時代的親歷者。

他們大都這樣說:“平陸好人”應該是早年的縣委書記柳蔭庭,而不是“劉英豪”。讀音接近,知青對將近50年前的記憶有偏差。

微信公號“觀復小院”的讀者“古虞閒人”說,他1967年高中畢業,記得柳蔭庭當時住在縣委西邊小院。文革開始被打倒,知青記憶中的“打倒劉英豪”應該是“打倒柳蔭庭”。1968年他們還寫過大字報還擊,要求“解放柳蔭庭”。

平陸老李來電話說,這個好人應該就是柳蔭庭,他這個人,做得出這樣的好事,太像啦。

運城路橋公司黨委書記解佔偉是平陸人。他發來信息說,知青69年路過平陸,柳蔭庭正好就在。柳1964年到1970年在平陸,當過縣長和書記。後來調任臨汾,當過翼城縣委書記,當過臨汾地委常委兼任縣級的臨汾市委書記。

「原創」“100歲平陸好人”找到,竟是老縣委書記柳蔭庭

平陸縣黨校旁一個極小的院子。走訪90歲的關世忠老先生。

還有,1961年12月,彭真視察晉南,當時柳蔭庭還沒有來到平陸,正擔任晉南地委副秘書長,分管接待彭真住宿和生活事宜。柳蔭庭在當地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領導幹部。

總之,大家覺得這個好人非柳蔭庭莫屬。我感覺大家的判斷包含一定的感情因素在裡面。可以更客觀一些。那麼,幫助過北京知青的“平陸好人”到底是誰?柳蔭庭究竟又是怎樣的一個人,以至於大家對他的印象這麼深刻?

我得調查一下。

做好功課,提前約好。5月24日下午,我匆匆來到山西最南端的平陸縣城,走訪了幾位知情者。

關世忠老先生生於1929年,今年虛歲九十。1969年時任平陸縣委常委。關老爺子是扆耀光同學,離休幹部,精神健旺,住在平陸縣委黨校旁邊一個簡陋小院裡。

「原創」“100歲平陸好人”找到,竟是老縣委書記柳蔭庭

關世忠老先生時任平陸縣委常委。他回憶幾座小院的主人。

他回憶道,1969年,縣委宿舍西小院住著幾戶領導幹部,其中就有柳蔭庭。柳蔭庭比他大10歲以上,應該是1920年以前出生。1969年時正好50歲左右。這和知青的回憶相吻合。柳書記文革開始被打倒。後來復出,用當時的話來說叫“站起來”。剛剛“站起來”時是縣委常委,沒有安排更具體的職務。這個人工作紮實,深入群眾,經常下鄉到最貧苦的地方去。當時縣裡只有一輛吉普車,他下鄉有車就坐,沒車經常騎車子或步行。

據曾在平陸縣委組織部工作、今年70歲的李跟貫先生回憶,柳蔭庭是晉東南沁水縣人,父母1949年以前都是地下黨,柳經常送情報,大概十五六歲就入黨了。柳講沁水口音的普通話,比平陸當地幹部講方言要容易聽懂一些。這和知青回憶的“言簡意賅,好聽懂”也相吻合。柳書記下鄉多,腦子好使,講話流利。有一次去平陸蓮花臺,這裡曾是抗日根據地。柳蔭庭對這裡的海拔、面積和歷史,都瞭如指掌,表述很是清晰。柳工作極其投入,群眾威望很高,被稱為“平陸的焦裕祿”。

據說柳書記調走後,平陸很多老百姓都去臨汾看他,甚至包括村裡的放牛老頭,山裡的放羊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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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歲的李跟貫先生,曾供職於平陸縣委組織部。

李跟貫先生說,知青回憶基本符合實際情況,當年郵局就在縣委大院附近,郵車到達的地方離大院不遠。招待所也在附近。那時的小院已經拆了。

1969年平陸縣革委會主任是吉學武。我的上文發出後,吉的女兒從北京打來電話,說當年居住的小院情景歷歷在目,感覺親切。不過據關世忠老先生回憶,吉學武1969年的時候並不在小院居住。吉學武生於1934年,1969年時才35歲,跟知青記憶中的50歲上下不相吻合。

那時,復出後的幹部仍有造反派圍攻,被貼大字報,光景並不太平。

「原創」“100歲平陸好人”找到,竟是老縣委書記柳蔭庭

平陸縣組織史。感覺文革時期的記錄比較簡單。

綜合上述因素,經過交互印證和排除,可以基本認定,“平陸好人”當是曾任平陸縣委書記、但1969年4月已不在此任的柳蔭庭。

柳蔭庭先生2009年去世,活了90多歲。

我把以上信息反饋給當年受助的北京知青,她們都很高興。她們想讓柳蔭庭老書記的後代知道這件事情,也想讓更多的平陸人看見這篇文章。她們說,那個年代在平陸碰上這樣的好乾部,真的很榮幸。

通過這次“尋人”,我知道了這個叫柳蔭庭的老幹部,這個帶著毛時代烙印的在當時絕對數量其實並不少的老幹部。

那時候的東西網上可查閱到的極少,連柳蔭庭書記的出生年月和照片都沒有顯示。倒是搜到一篇有價值的文章,這是柳蔭庭書記去世一年後的2010年,平陸縣五六十位老幹部聯合創作,由三位作者執筆的回憶文章。行文比較“老舊”,看後卻十分感人。

「原創」“100歲平陸好人”找到,竟是老縣委書記柳蔭庭

平陸街頭,尋常巷陌。問詢八十多歲的老爺子。

那是一個時代的鏡像,也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背影。

希望柳書記的後代能與我們聯繫。

也希望平陸的朋友們能將此文轉發出去,以滋紀念咱們的老書記柳蔭庭


三千溝壑的深情思念(寫於2010年秋)

張瑞宏 王安溟 荊永瑞

金秋時節,古虞大地碩果紛呈。每當這時,我們就想起40年前的老縣委書記柳蔭庭同志。他曾在這片熱土上帶領平陸人民驅趕貧困,把一腔熱血化為幹勁,將青春年華凝為動力,用一雙鐵腳丈量了平陸的山山水水,用一腔智慧奠就了平陸的美好前景,在黃河之陽的大地寫下偉績,在三千溝壑的塬灘間樹起豐碑,令人久久不能忘懷。

2009年農曆五月二十三,我們的老書記柳蔭庭同志不幸去世。一年來,我們這些曾在柳蔭庭書記手下工作過的老同志每次相聚,總是提到柳蔭庭書記,想他、念他,彷彿又回到了和他一起工作生活、一起奮鬥的年代,往事歷歷在目,心裡迴盪著一股股暖流,倍感親切和欣慰。我們懷念他執政為民、克已奉公、以身作則、清政廉潔的感人事蹟,讚美在他身上體現出來的一個共產黨員,領導幹部的人格品質和高尚情操。

他是1964年10月到平陸擔任縣長、縣委書記的,1970年3月離任,前後6個年頭。初到平陸,他帶著我們北上中條山,南下黃河灘,除了開會,成天泡在基層。僅僅用3個月時間,就走完了山垣溝壑,踏遍了鄉鄉村村和廠礦企業,摸清了全縣人民生產條件和生活現狀。

他立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改變平陸落後面貌,發出了“自力更生,改變窮山惡水面貌;只爭朝夕,提高人民群眾生活水平”的號召。他說幹就幹,雷厲風行,人民群眾從他的決心和行動上看到了希望,凝聚成戰天鬥地的力量。全縣幹部群眾眾志成城、踴躍參戰,劈山改河,創建了聖人澗紅旗渠,使5000畝旱地受益。

他以身作則,帶頭實幹,在工地上挽著褲腿和廣大幹部、群眾、民工一起冒著凜冽的寒風鏟土、拉車、挑擔,滿身汗水,滿身泥土;他組織“烏蘭牧騎”文化工作隊,深入到田間地頭、廠礦企業為群眾演出;宣傳縣委治山治水規劃、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宏偉藍圖,宣傳大幹快上中湧現出來的先進人物模範事蹟。他舍小家顧大家,沒有節假日,沒有星期天,就連每年的大年初一也在基層慰問、看望群眾;他整天加班加點,超負荷工作。

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作為縣委書記他未能倖免,受到衝擊和批鬥,在政治環境十分險惡的形勢下,他仍堅守崗位,堅持工作,苦苦地支撐著平陸的局面。經歷了一年多的悽風苦雨,在廣大人民群眾的呼籲下,我們終於盼來了他的復出。

在當時晉南29個縣委書記中,他是第一個站出來,重新回到領導崗位上的。我們記得很清楚,1968年3月20日,他在2000人的大會上亮相“檢查”,走上講臺還沒有開口,會場上已是掌聲雷鳴,大家高呼著他的名字,歡迎他站出來革命,當時的場面我們至今記憶猶新,為之動容。

重新走上領導崗位後,我們從他身上看不到一點心灰意冷的表現,沒有絲毫的埋怨情緒,他是真正做到了“正確對待”,正確對待人民群眾,正確對待自己,又精神煥發,鬥志昂揚地重新投入到科學規劃,為民謀利的工作中。

在短短的兩年中,他帶領全縣人民在全縣沿中條山營造防護林10萬畝;修建了東西總長300裡的一條公路;營造黃河護岸林8萬畝,栽樹400萬株,實現河灘全覆蓋;共建水庫10餘座,修渠20萬米,建引黃電灌站3處,把黃龍引入良田,實現了山塬溝灘、庫渠井站、山山水水,綠樹成蔭,一人一畝水澆田的目標。

柳蔭庭書記在平陸工作期間,他心中始終裝著老百姓,在工廠、在企業、在田間、在地頭、在老百姓的炕頭上,聽民聲、詢民情、解民惑、排民憂,從而贏得了群眾的信任、理解和支持,贏得了工作的主動權,同時也與人民群眾加深感情,形成了魚水關係。

他把群眾當親人,至今,平陸老百姓還為走在路上、遇到柳蔭庭書記非讓乘坐69吉普車一事津津樂道,還為常在柳蔭庭書記家做客吃飯而深感自豪,還在談論著他忠於職守、敬業奉獻,不辱使命的感人事蹟。

柳蔭庭書記尊重群眾,把群眾當親人,人民群眾給了他真摯的愛。文革期間,平陸縣群眾生怕他身體頂不住,採取明批暗保護辦法。在公社開的批判會門外,站著不少暗中保護他人身安全的群眾。快到吃飯的時候,人們就偷偷給他送去煮熟的雞蛋和熱騰騰的包子、餃子。一些大小隊幹部甚至與他不熟悉的老百姓冒著政治風險,不顧個人安危,在家裡做好可口的飯菜,批判會一結束,就爭著、搶著拉他到家中吃飯。

飯桌前、炕頭上,群眾飽含眼淚安慰他,這就是平陸人民對他親民、愛民、為民、事事以民為本,處處為民著想,“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繫,利為民所謀”的真情回報。

1970年3月初,組織要調他回臨汾重新安排工作。一開始,我們確實不理解,捨不得他離開平陸。大家還清楚地記得3月16日告別的場面,縣委、縣政府的幹部職工來了,廠礦企業的工人來了,鄉里的農民來了,人們裡三層外三層為他送行,依依惜別、淚眼相送的情景,幾十年後依然迴盪在我們眼前,就像發生在昨天。

他在翼城和臨汾工作期間,依然牽掛著平陸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關心著平陸的發展,關心著和他有著深情厚誼的幹部群眾。每年他都要抽時間回平陸看看。平陸縣委、縣政府工作人員,公社幹部,大小隊幹部,普通老百姓,甚至機關門衛,農村放牛的老頭,山裡放羊娃有不少都到臨汾看望過他。

無論是他在翼城帶領全縣人民修水庫、打水井、建電灌站、打壩造田,還是在臨汾市修建平陽廣場、擴建五一路、創建聞名全國的花果城,他乾的每一件令老百姓稱快的實事、好事我們聽到後都由衷地喜悅,奔走相告,爭相傳播。

他調離平陸後,我們與他的關係也逐漸由領導與被領導變成了親戚和朋友的關係,大小隊幹部到臨汾找他辦事,買電動機、變壓器等生產設備,他都很是在心一一幫辦。

老百姓帶點土特產到臨汾看他,在他家吃飯、喝酒、談笑風生,回到平陸後都作為一種榮耀到處談論。

離休後,他也回過幾次平陸。每次聽到柳書記要回來了,大家早就準備好新被褥,好吃的迎接他,每到一處都被群眾團團圍住,每次離別他握著我們一雙雙手,彼此總是有說不完的離別語、祝福話,群眾淚眼相送,他也雙眼飽含淚水,場面尤為感人。

2003年,他寫的自傳《人生步履》一書付印後,他到平陸為我們親筆提名贈書,這本書我們讀了一遍又一遍,不但我們看,我們的兒女、孫子輩也看,他們大部分沒見過柳書記,但都聽說過有關柳書記親民、愛民、為民、利民的軼聞軼事。這本書我們像珍品一樣珍藏著,愛不釋手,這是老書記留給我們最好的精神財富和珍重紀念。

柳蔭庭書記患病後,我們經常派代表去看望他;聽到他去世的消息後,我們更是悲痛萬分,肝腸寸斷。在他與世長辭一週年之際,我們曾經和他一起工作過的五六十個老幹部匯聚在一起,都想把自己對柳蔭庭書記的思念、懷念之情表達出來,特由我們三人執筆,你一言我一語寫成上述文字,以此表達我們對勤政為民、鞠躬盡瘁的老書記的哀思,表達我們對他崇高的敬意和深切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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