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戰爭”（1）
上一個“直奉大戰系列”連載了17集，前天大結局了，現在開始“北伐戰爭系列”。很多作者寫公眾號文章都是千字出頭就打住，因為公眾號文章是按閱讀量而不是按字數計算稿酬。但是，筆者認為不能這樣，為了對讀者負責，需要把一個問題講得稍微清楚和完整一些，所以基本上每篇都是2000多字，是其他作者的2倍工作量。
廢話少說，咱們開始“北伐戰爭”第一講。
第二次直奉大戰以後，中國並沒有因為戰爭的結束，就迎來了黎明的曙光。張作霖控制了北京政府，先是和馮倒戈交惡，然後又派兵南下奪取直系在東南的地盤。
不過，奉系在長江以南的成功只是曇花一現，很快遭到直系浙江督軍孫傳芳全力阻擊，大敗而回。其實，大老張遇到的敵人，絕非只是來自外部的孫傳芳，更有來自內部的郭松齡。張作霖經過多番苦戰，加上日本幫忙，總算在巨流河決戰中擊敗併除掉了郭松齡。
南下受挫，後院起火，導致奉系元氣大傷，在這種情況下，張作霖後又與馮倒戈開戰。就在奉系四處征戰的時候，老對手吳佩孚乘機重出江湖，出任14省討賊總司令。
張作霖多面受敵，已無力制衡這個老對手，把馮倒戈趕到西北後，不得不與老冤家吳佩孚坐下來談判，並默認了吳的地位。至此，北洋三巨頭——張作霖、吳佩孚、孫傳芳各自控制了一塊地盤，互相制約，國內暫時得到了和平。
不過，誰知道這短暫的和平能維持多久？
這一次，打破三巨頭平衡的是個愣頭青——來自南方廣東的黃埔學生軍。
當時，廣東是熱火朝天的革命聖地。在國共合作的大旗感召下，黃埔軍校欣欣向榮，一批批熱血青年在軍校的熔爐中得到了鍛鍊。這些青年精英南征北討，先是平定了廣東省內的不同勢力，統一了廣東的軍政大權，然後準備繼承孫中山的遺志，出兵北伐，統一中國。
不過，南方國民革命軍北伐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合適的口號，一個順理成章的出兵理由。這個機會，很快就出現了，來自湖南。
20年代的長沙
湖南是南北之間的緩衝地帶，多次南北戰爭便是因湖南而起。當時，湖南督軍是趙恆惕，本來頗有實力，卻因貿然進攻湖北王佔元，結果在吳佩孚和孫傳芳的聯手攻擊下，慘敗而回，實力大損。從此，趙督軍再無力對抗吳佩孚，只能老老實實做吳大帥的看門狗，為吳看守湖南。到了1925年，湖南崛起一個新生代將領——唐生智。
唐生智
唐生智是湖南永州人，畢業於保定軍校。當時，不滿35歲的唐生智是湖南陸軍第4師師長兼任湘南善後督辦，駐防衡陽。衡陽的位置很特殊，南接廣東，北靠省城長沙，自古以來就是南北交匯之地。唐生智的名字沒白起，他是個聰明人，一方面派他弟弟去黃埔軍校讀書，藉此向廣東政府示好；另一方面，他深知北洋勢力強大，又親自去洛陽拜見鼎鼎大名的玉帥吳佩孚，表示仰慕。在爭取到吳佩孚同意湖南自治的要求後，才返回衡陽。很顯然，當時的唐生智，就是一個典型的南北之間的騎牆派。
1926年3月，湖南人自發組織“倒吳驅趙”運動，把矛頭指向吳佩孚控制下的湖南督軍趙恆惕。十幾萬工人、學生和農民在長沙舉行聲勢浩大的遊行請願。
唐生智一直覬覦督軍寶座，覺得時機來了。他一方面在衡陽通電，支持湖南人的正當請求，頒佈驅趙宣言，並限令趙督軍在24小時內自動離開省會長沙。另一方面，他調動麾下部隊第15團，於3月8日向省城長沙進發，欲武力驅除趙恆惕。
趙恆惕當年可是吳佩孚也佩服的名將，還是一省督軍，當然不肯任由一個師長犯上。可惜，趙督軍居然拿唐生智沒招。
湖南督軍趙恆惕
為啥？
忠於趙恆惕的部隊是第3師葉開鑫部，當時正在湘西，山高路遠，根本指望不到。湖南省會長沙城裡的部隊，只有幾百軍警，哪是唐生智的對手？
所以，堂堂督軍趙恆惕只能選擇逃跑避讓。12日，他向省議會提出辭呈，同時任命唐生智為內務司長兼省務院長，代行省長職權。做完這些以後，趙恆惕帶著多年搜刮的財富，逃去大上海避難了。3月16日，唐生智以勝利者的身份，入主長沙。
唐生智沒高興多久，發現湖南督軍的位子不好坐。忠於趙恆惕的幾個實力派（包括第3師葉開鑫），根本就不搭理自己，而南北兩大勢力也沒開口支持他，只是保持沉默沒有明確反對而已。
所以，唐生智有點慌了。他深知自己的實力根本不是南北兩大勢力的對手，於是派人加強聯盟——派劉文島加緊和廣東國民政府聯繫；派歐陽任去武漢面見吳佩孚，緩和湖南與湖北的緊張關係，並提議岳陽可作為緩衝地帶，不駐兵。此外，唐生智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不就任代理省長一職，仍以第4師師長和湘南督辦的身份，代行省政。
唐生智向吳佩孚示好，但吳大帥不領情。
吳佩孚也是落魄之人，需要找人抱團取暖，怎麼就不領唐生智的情呢？
吳佩孚
因為他不喜歡唐生智，而且是非常不喜歡那種。吳佩孚一生做人，講求“忠義”兩個字。對於唐生智以下犯上攻擊老長官的做法，吳佩孚打心眼裡反感，何況他和趙恆惕是老朋友。
所以，面對唐生智派來的代表歐陽任，吳佩孚提出三個條件：
第一， 限令唐生智24小時以內撤走岳陽駐軍；
第二， 通電宣佈“討赤”；
第三， 恢復湘軍第3師師長葉開鑫的職務；
吳佩孚這三條，把唐生智惹惱了。除了第一條可以答應以外，另外兩條完全無法接受。第二條宣佈討赤，等於直接和南方廣東政府翻臉。恢復葉開鑫的職務，就是等於打自己的臉——誰不知道葉是前湖南督軍趙恆惕的心腹。
唐生智儘管惱恨吳佩孚，卻不敢表現出來，反而故意卑躬屈膝討好吳大帥，希望吳可以把湖南省長的位置賞賜給自己。沒想到，吳根本不給唐生智面子。
唐生智清楚了，一味忍讓不是辦法，要在湖南立足，需要魚死網破。他清楚自己的力量和吳佩孚差距較大，但仍準備決一死戰。
4月初，吳佩孚開始調兵遣將。王都慶、盧金山、劉躍龍、陸雲、孫建業等大將，紛紛領兵到湖北南部，隨時準備南下。同時，吳佩孚派出愛將彭壽莘出任湘鄂邊防督辦，主持對湖南的戰事。同月20日，吳佩孚任命湖南第3師師長葉開鑫為“討賊（唐生智）聯軍”湘軍總司令，以援助趙恆惕的名義，大舉南下，討伐唐生智。
唐生智敢對吳大帥叫板，膽子很大，但真打起來不堪一擊。沒等吳大帥的主力部隊開到，葉開鑫第3師就多次擊敗唐生智。不得已，唐生智只能像被自己趕走的前任督軍一樣，選擇撤出長沙。
葉開鑫
事情走到這一步，唐生智無法當騎牆派了，只能選擇站一邊，並選擇了南方的廣東國民政府，派人連夜前往聯絡。
面對這樣一個好機會，廣東國民政府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我們下一期再聊。
1. 陶菊隱：《吳佩孚將軍傳》
2. 徐邦興、唐嘉婕：《傳奇將軍唐生智》
“許述工作室”核心成員查佳峰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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