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升級:第六章 電子導火索

犯罪升級:第六章 電子導火索

炸彈爆炸

第六章

1月28日夜、曾有人拾到假髮,犯罪分子的狡黠不亞於兇殘。12年前還有一個“12.8”,六號地區被列為重點。這兩天,劉仲義一直帶著小余在六號地區轉悠,像獵狗一樣企圖嗅出什麼氣味。31日正是春節,大街上冷冷清清少有生氣,真正西伯利亞來的寒流捲起一片片積雪,揚到半空,撲上人臉,劉仲義拉緊了大衣。小余不大說話,劉仲義笑道:“想媳婦了吧?”本來今天是小余大喜的日子,要娶文化局陳局長的閨女。節前請了三天假,鄉下來了十幾個親戚,屋裡炕上炕下都睡了人,正忙得不亦樂乎,一個電話就被召回刑警隊,和全隊一起住進六號派出所,到現在還沒來得及當面向新娘和親家解釋。十幾個親戚住在家裡,是走是留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先讓他們回去吧,”劉仲義勸道,“待會兒到居委會打個電話。這案子不是一兩天能破的,再說,這麼個氣氛,也不像辦喜事的樣子。”城裡訂在今天結婚的人不少,各家都怎麼辦誰也不知道,彷彿都在等著破案。就是“文化大革命”中的春節,也沒有哪一個過得像今年這樣蕭條。但南山路上開來了一隊喜慶彩車,打破四周的沉寂,街道上一下子擁出些看熱鬧的。

車隊很氣派,前面五輛摩托開道,摩托車手一律紅色帽盔,著褐色的嶄新的皮夾克,滿臉鄭重,架金邊防風眼鏡。後面五米處是一輛開後蓋的夏利,鑽出一個穿渾身是兜的導演服,扛有攝像機,鏡頭對準後邊的豪華轎車。轎車以一輛金屬色桑塔納打頭,引擎蓋上拴有彩結,引起一輛絕對處於注目中心的大型奔馳280,SEL,黑色,車門四周帶護門裙圍,車頭花團錦簇,立著一男一女兩個婚服小偶像。這種車據說在此地只有兩輛,大約不會有人公開冒充車主。再往後是一輛凌志、一輛豐田、一輛桑塔納,又是一輛凌志,接著是拉達、奧迪之類,還雜有一輛新式紅旗,總共過了二十幾輛。

車隊自然直奔高級酒店。在鶴崗,這種規模的儀式也算是開天闢地了,難怪觀望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穿紅掛綠的孩子,在馬路兩旁前後奔跑,嚷嚷著,以為開始過節了。車隊開得很慢,又在路口處稍稍停了一下,原因是兩個衣衫襤縷的乞丐不識好歹上前討錢,立即被人喝開。這怪不得車裡人吝嗇,要是撒出錢來,就會有更多的人圍上去,非亂不可,也不吉利。在這種日子口婚禮照常舉行,足以顯示主人的財勢和雍容大度。“操他孃的!那些人怎麼不搶他們?”小余朝車隊呸了一聲,恨恨說道。“他們不是有咱們保護嗎?”劉仲義和他開玩笑。確實,在滿城民警的今天,舉辦大型婚禮最為安全。不過,敢這樣招搖過市,也說明有“道”。

刑警中,劉仲義是學歷比較高的。高中畢業幹了警察,幾年以後覺得不夠用,又跑去吉大學法律。學成後本來有新的就職機會,可王春林將他一把拉回了分局。

說來說去劉仲義還是熱愛刑警這行。當刑警絕對辛苦,尤其是鶴崗的警察,一年四季沒有休息日的概念,每個人手裡都攥著七八個案子。生活毫無規律,職業病是短壽,得心肌梗塞的也不少。幹刑警又和幹別的警種不同,別人求不著什麼,求著的事也難辦。現在的犯罪分子腰裡不是別刀就是別槍,當刑警的也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只為這個,就有多少刑警跳了槽。劉仲義不是幹不了別的。上大學的時候,真覺得這年頭不掙錢不行,在股市上轉了一個禮拜,找朋友借了5千塊錢,押中一寶,不出半個月就翻了番。再往後,刑偵這行別的樂趣沒有,就是一個案子一個樣,有刺激、懸念迭出、這恰適合劉仲義好冒險、肯動腦筋的性子。王春林看準了他天生就是鶴崗一塊幹刑警的料,留住他不算毀了他的前程,什麼願沒許就打發他去辦案。他知道,一上案子劉仲義就顧不上想別的了。

劉仲義仔細研究過那夥人逃跑的路線。據南山礦北樓調度室裡幾個人的目擊,兇犯是從籃球場上經過奔西而去,無疑是出了機關大院西側的小門。出西門後,迎面是三股鐵道,順鐵道往北走可以上大路,從煤炭包營公司大樓處奔十字路口。但劉仲義懷疑他們不願經開闊地上大路,那樣很容易被人注意,都掖著槍,在路燈下難免暴露。劉仲義認為這幾個人應該是橫穿鐵道,越過一排平房再穿過南山路進入六號地區,六號地區是住宅區,他們在小衚衕裡行走,遇到情況也好對付。他們為什麼棄車而逃?合理的解釋是:開著車目標更大,而且,有一個把車扔到哪裡的問題。扔得離他們居住地太遠,等於沒用車、扔得近了,又等於留下標誌。當然,錢搶到手是另一回

事。小余同意劉仲義的猜想,說:“這幾個傢伙不簡單,事先肯定勘測過逃跑路線,幾種方案。”“現場留下的彈殼也不多,一邊打槍一邊撿彈殼,不是一般的腦子。我一直都在琢磨,到底是些什麼人。”劉仲義停住腳步,忽然問:“你不覺得他們應該經過咱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嗎?”兩個人正站在27委範圍內的一個路口。小余一怔,說:“當然可能,不過沒法確定。”“照我看,他們既然敢拋車,第一不像外地人,第二像住在附近。晚上7點多鐘,不到8點鐘,衚衕裡還是有人活動的,會看見他們,他們不敢走長路。”劉仲義呶呶嘴,兩人又接著往前走。

“現在的人,看見了也不說。”“那倒是,就要勤問。”兩個走進第二十七居民委員會,這是臨街一排平房中靠盡頭的一間。屋子不大,倒擺了四張辦公桌,八九把椅子,牆上掛滿獎狀、花名冊、計劃生育圖表一類東西。七八個老太太正圍著火爐聊天,或是開會,襖袖上都戴著紅標。見公安來了,忙起身讓坐。

居民委員會,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組織,一般由55歲以上的老年婦女組成,成員工資微薄,但熱情很高,多數屬於平時就愛家長裡短管閒事的人。每個人都對自己家附近方園七八十戶的情況瞭若指掌,誰家夫婦不和,誰家男的用套,誰家鋪毛地毯,等等,知道得一清二楚。湊到一起,互通有無,整個轄區的情況就瞭然了。所以,居民委員會里經常來公安,特別是治安警和戶籍警。泡杯茶,坐上兩個小時,有時比親自下戶還調查得具體。這麼忙的時候,劉仲義肯跑到這種地方來聊閒天,無非想得到點意外的收穫。從他性格上來講,與老太太們的趣味是大相徑庭的。

但一坐下,他就被老太太們七嘴八舌的問話包圍了。迫不得已要回答許多關於南山礦大案的問題,例如到底打死了多少人,罪犯有幾名,女的一個還是兩個,等等。他耐下心來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一一作了答覆。之後問老太太們是否發現什麼線索,居委會主任鄭重其事地翻開本子唸了幾條,都不合劉仲義的口味,有些還不能不叫小余當場記下來。接著便是委員們自由抒發己見,說什麼的都有,總的來講是感到人心惶惶,對罪犯表示氣憤,還有一些隨想等等。一位花白頭髮的婦女認為礦上肯定有內線,說不定就在保衛科,不然罪犯不會摸得那麼準。一個戴眼鏡的大娘說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得了,為了錢親爹老子都敢砍,還有女的——“聽說搶錢的裡面有個姑娘挺漂亮”

劉仲義點頭。他知道,現在人們議論最多的就是那個姑娘,有人描述說她是牡丹江那邊過來的,如當年“蝴蝶迷”轉世,花容月貌、冷若冰霜。有三個丈夫,都聽她一人支配,從遼寧搶到黑龍江,很快就要出境。有人說她原本是妓女,殺了一個嫖客後當了搶匪,槍法極準,手下都是復員兵,不搶夠一千萬不會歇手。劉仲義不解的是這些傳說都渲染了罪犯的威力,有的還帶了朦朧的性色彩,不知折射出什麼類型的社會心理。“不一定是女人,”他故意說。“也許戴著頭套。”正往火爐裡添煤的一個瘦小老太太回過頭問:“你說是戴髮套?”“嗯。”

“我倒聽柱子他媽說,他們院西屋老鄒家撿了個髮套。”“什麼時候?”“就這兩天吧?”“黑色的?”“……說不準。”“長的短的?”“我沒細問,就聽說他們家剛準備開發廊,就有人白送他髮套了,說是吉利。”劉仲義和小余都振作起來,覺得這情況不可放過。開發廊的姓鄒的很快找到了,是個白淨臉漢子。他談出的第一條消息就令人興奮,髮套是在1月28日晚上撿到的,黑色的長髮套。

據他回憶,那天晚上9點多鐘,他從他父親家出來,走到六號菜市場附近,遇到過去的同學許增達、許增達的哥哥許志達和許志達的孩子三人。許增達揹著一隻三輪車輪胎,說是修車去。這時許志達的孩子在地上看見個東西,問是誰的頭髮,許志達叫鄒看一看,鄒撿起來看、看出是個假髮套。許志達就說:“那你留著吧,你們要開發廊,留著給你媳婦燙髮用。”鄒說不要,許志達還是說給他,鄒就拿著了。幾個人就此分手,鄒把髮套帶回家裡,給媳婦看,他媳婦戴在頭上試了試,他也戴在頭上試了試,覺得有用、挺高興。髮套上有灰,不乾淨,他就放在臉盤裡洗,洗完了晾上。正這時,許志達找上門來了,說他還想要那個髮套,鄒只好又把髮套摘下來還給了許。就是說現在髮套到了許志達手裡。偵察員們趕到許家時,許志達一家三口正在吃飯。聽說髮套與“1.28”案有關,長滿絡腮鬍子的許志達神色立刻緊張起來,吩咐媳婦把髮套拿給公安。

他對那晚情況的描述與鄒的描述略有出入。據他講,那晚9點鐘左右,他帶著兒子去幫弟弟修車,兒子扛著輪胎在前面走。走到小賣店老李家門前的衚衕時,兒子的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接著他弟弟許增達也被絆了一下。許增達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看了一眼,馬上扔下,一邊往前跑一邊喊:“腦袋脫殼了!腦袋脫殼了!”許志達膽子大,撿起來看一看,說:“假髮!”就把假髮戴在頭頂上走路。弟弟和兒子看了直笑。走到路口,前面人多了,許增達要哥哥摘下來,許志達就摘下發套拎在手裡。快到公路時遇到姓鄒的,許志達問鄒要不要,鄒說:“要這東西啥用?”許說:“你媳婦燙髮,可能用得上。”鄒說:“你不要我就拿著了。”於是髮套給了鄒。

修完三輪車車輪後,許志達回到父親家中,把撿到假髮的事講了。他的小姝姝一聽就說:“你給別人幹啥?那東西挺貴的,好幾百塊錢。我的頭髮黃,你去要回來,我戴!”這樣許志達趕緊帶了兒子去鄒家,把髮套索要回來。他倒沒有給姝姝,交媳婦收了。劉仲義拿到了髮套,如獲至寶。假髮約一尺半長,內襯尼龍網絡,髮絲烏黑烏黑地閃著油光,前有劉海,髮梢彎曲,乾乾淨淨。許增達證實說水洗之前髮套上只有灰塵,沒有血跡。1月31日,指揮部確定,發生在三天前的特大殺人搶劫案案犯為3-4人,其中至少有3名男性。拾到髮套的地點標誌了案犯逃跑的路線,他們曾路過六號地區27委。經檢驗,髮套上的毛髮與“212”吉普車靠背上發現的絲狀物同一。

罪犯戴假髮的目的引起種種猜測。一種說法是罪犯中必然有誰容易被南山礦的人認出來,很可能他本人就曾經在南山礦工作過。一種說法是罪犯有人臉部或頭部有明顯特徵,容易給人留下鮮明印象。即使這兩種因素都不存在,戴假髮作案也可以迷惑警方的視線,使警方在查殺犯罪團伙時注意女性。這夥人的狡黠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不遜於他們的兇殘。

何局長、李副局長、呂副局長和黃協理員、郝科長每天要碰頭三次以上,雖然發現假髮是一個顯著的進展,各項工作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說不定從哪方面又會出現新的契機,但他們還是感到缺少可靠的“抓手”。獵槍一批批收繳上來。說是收繳,大部分不過是“借用”,只要查否,即退還原主。有些屬於非法私藏槍支,一經發現便予以沒收。幾天來各分局的警察已分頭到許多人家查看獵槍,加起來有318支,有些從型號上就排除了嫌疑,有些帶回來,由刑技人員一一檢驗。王克立等人忙得腰都直不起來。收繳槍支總是和清查“刀槍炮”團伙聯繫起來的,於是又查獲了7個流氓團伙,有的由人及槍,有的由槍及人。所有的槍支都被證明在南山礦北樓射出過子彈。其它槍支還在調查中。確定北樓保衛科值班室北牆上的炸點如何形成,也是技術人員需要解決的難題之一。問題包括案犯使用什麼樣的炸藥、份量,用何種方式引爆等等。得到這些資料,就可能通過細緻的尋訪找到炸藥的來源,以及是誰最後得到了它們。從這一途徑追查此案的犯罪分子幾乎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但是誰又敢說根本沒必要由此入手呢?

炸藥爆炸的一瞬間在牆上留下一處33×32×6CM的炸坑,同時煙飛灰滅,消逝在空氣中。牆的硬度取決於建築它的材料,也取決於它經歷的年代,同樣的爆炸物在不同的牆上留下的痕跡不盡相同,而炸藥安放時離牆的距離也影響到爆炸的效果。等等這些因素都使刑技人員必須具體對待現場的痕跡。王克立很不滿意此地的技術設備條件,但工作要無條件地去做的,他迫不得已採用了最原始、是簡單的,也是目前最可靠的辦法,即實地試驗的辦法。重複多次後,他得出結論:案犯使用了一管重量為150g的硝酸銨炸藥,由0.45安培的雷管引爆,牽有電子導火索。後來知道,他的判斷是非常接近實際的。

犯罪升級:第六章 電子導火索

指揮部很快佈置下一個新的專項調查任務。要求全面排查重點單位,包括採石場、小煤礦、水利工程部門、化輕部門等及火藥銷售點,從中發現索要或購買導火索、雷管、炸藥的可疑人,同時通知與鶴崗接壤的金山屯、鶴立、鶴北、寶家嶺、新華農場和佳木斯等地的公安部門,希望他們在當地予以配合協查。所有這些都需要幾個條件:人力、財力和時間。“記住,”局長何文軒再次聲色俱厲地強調:“誰查漏誰負責!到了這種時候,不要怪我不客氣。不稱職、怠慢工作的,允許就地免職!”公安部門是準軍事單位,命令之下無民主可言。何文軒已經有兩夜未閤眼了,眼珠中的血絲透露他內心的焦灼。副局長呂志輥在一旁提醒說:“何局長,你還記得1983年的‘12.8’大案嗎?”何文軒猛然感到有所頓悟。所謂無獨有偶,12年前,鶴崗發生過一起震驚全省的特大凶殺案件,也被稱作“12.8”大案。只不過發生在12月8日午夜。案發地點也在南山區,六號派出所管轄範圍。29日7時40分,六號派出所接到峻德礦工人張澤林的報案,說他下夜班回家後,發現妻子和三個女兒被殺。

當時何文軒任市局副局長,他與吳殿祥副局長趕到現場就組織成立了以市局刑警隊為主,南山分局刑警隊、六號派出所參加的聯合偵破組。現在的市局副局長李洪傑、呂志輥那時分別任市局刑警隊正副隊長。那起“12.8”大案當時也算得頭號案件。殺人現場在一處坐北朝南的居民草房內。26歲的張妻楊惠秀頭朝裡仰臥在炕上南側,大腿分開,下身裸露,兩條襯褲腿一反一正脫落在炕沿下。6歲的長女花花側臥在炕上北側;4歲的次女玲玲、2歲的三女梅梅分別倒在炕的中部和底部。被害四人均系鈍器攻擊頭部致死。牆壁、天棚、寫字檯和衣服等處濺有大量血跡。室內物品無翻動,只有斧子失蹤。何文軒很驚訝,這樣一次殺多人的場面很少見到,罪犯相當殘忍。

當時的辦法首先是深入群眾走訪,很快發現了另一處現場,就在距揚惠秀家30米遠的鄰院。昨夜28歲的寡婦王玉玲家門玻璃被人起掉,放在門旁,院內留下數枚與楊家發現的同樣的足跡。於是聯合偵破組認為:

一、兩處現場是一名罪犯造成,這名罪犯在夜深人靜時先跳牆進入王玉玲家院內,起掉門玻璃後竄到後院,見王家小屋有他人居住,沒敢動手。離開王家後又有選擇地竄入另一個目標,到楊惠秀家作案。

二、罪犯實施犯罪時目的不是單純要殺死楊家母女四人。死者楊惠秀被殺時頭裡腳外,兩腿分開,大腿根處滴有蠟油。犯罪分子作案前沒有預備兇器、照明和撬壓等工具,只是就地取材。與王玉玲家曾被選擇作為第一侵犯目標的情況聯繫起來看,可確定此案不是報復殺人,不是圖財害命,而是一起強姦殺人滅口的案件。

三、從屍體的傷情分析,罪犯是決心致被害人一家於死地,滅口以逃避打擊的。不難推測,罪犯與被害人全家相識。也許有一定劣跡。

這樣,就確定了偵查範圍,即以王、楊兩家關係人中有作案可能的對象為重點,以六號派出所管轄區為中心全面開展調查摸底工作。而當時的老百姓也都願積極提供線索,公安人員很快發現,曾住在被害人家西院的肖眾平在發案當晚去過楊、王兩家,打聽曾在西院居住的莊錢友是否來過,並在鄰居劉XX家一直呆到9點多鐘才離去,他有了解楊惠秀愛人上夜班的可能。肖眾平打聽過的莊錢友曾因盜竊被判刑兩年,離婚未娶,也熟悉楊、王兩家的情況,楊家的孩子都認識他和肖眾平。肖、莊二人平時便流氓成性,有作案可能,警方遂將他們列為重大嫌疑人。後證實肖無作案時間,而莊8日晚一夜未歸、9日起動向不明,則集中力量對莊錢友進行追查。

此時莊錢友已知事洩,但沒想到逃跑。他和朋友們講述了殺人經過,向弟弟安排了後事,揚言說還要殺掉派出所民警和仇人後自殺。偵破組利用他講哥們兒義氣的一面,成功動員了他的“鐵哥們”出面說和,迫使莊犯棄械自首。莊錢友在受審時供認,“12.8”當晚他飲酒後獸性發作,企圖到王玉玲家實施強姦,後又摸到楊家,在楊家倉庫裡拿了斧子進屋,欲強姦時遭到楊惠秀反抗,將孩子們驚醒。莊犯遂將3個孩子全部砍死,將楊強姦,又將楊砸死,之後攜兇器逃離現場。破獲這起特大殺人案,僅用了4天。回想起12年前的這起“12.8”大案,對比今天的“1.28”大案,何局長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那時的案子大都因果關係明朗,兇手和被害人之間或存恩怨,或有利害關係,或相知相熟,警方總能從受害人的交往關係入手,逐漸接近嫌疑人,“12.8”案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想起來也簡單,殺人是件大事,危及自己的性命,沒有與被害對象勢不兩立的重大關係,誰肯輕易下手?而今天不同了,南山礦“1.28”大案中殺人如麻,但很明顯兇手與受害者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甚至素昧平生,是什麼理由使作案方必致另一方於死地呢?

自然是金錢。金錢改變著作案動機,作案方式,作案規模,以及一切與作案有關的思維方式。使90年代大案呈現出錯綜複雜的超乎常人預料的局面。也正在迫使公安人員改變傳統的偵破思路。

何局長真覺得自己老了,跟不上形勢了,短短12年,鶴崗的案子一起比一起大,不斷登峰造極。是他這個公安局長無能嗎?不,12年來他親自參與破獲的案子不計其數,是領導方面重視不夠嗎?不,無論市裡還是省裡領導都不遺餘力地對公安工作予以支持。那麼,是什麼原因誘使犯罪日益猛烈難以遏制呢?呂副局長的許願打斷了他的思路:“我局長,我在想,又是南山區,又是六號所,歷史是否有那種驚人的相似呢?”“你指什麼?”“我去撿到髮套的現場看了,那裡的衚衕很窄,陌生人未必敢往裡闖,有人說,犯罪分子就住在方圓五百米以內。?”“你看呢?”“我看有道理。”何局長微微頜首,他很看重這位小老弟。呂志錕白淨臉、平素穿戴得乾乾淨淨,頗有懦生氣度。他刑技出身,懂現場,善分析。何局長覺得將來的警察都要具備這樣的素質,用腦子想問題,而不是身體的其它部分。“告訴王春林,對六號地區的摸查要特別過細!”“好。”呂志錕答應。

此時,六號所所長郝亦堂和治安警段崇先等人正像用密齒篦子梳頭一樣梳理著本轄區各家各戶的情況。

犯罪升級:第六章 電子導火索

本文來自於(九十年代大案要案偵破紀實之黑龍江省鶴崗市搶劫大案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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