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兩千年》第38期:貫高刺劉邦,何爲「士」的精神

貫高刺殺劉邦,雖然最終失敗了,且導致自己身死,趙王張敖被廢。但縱觀整個事件,卻充分體現了中國古代時期“士”的精神,這種精神現在根本見不到了。

本期我們就來還原一下整個事件過程。

事件起因

公元前200年,劉邦在白登之圍後,灰頭喪氣的撤軍,期間路過趙國首都邯鄲,在此受到了女婿張敖的親切接見(張敖娶了劉邦和呂后的女兒魯元公主)。可就是這次接見導致了後來的貫高刺劉邦。

《華夏兩千年》第38期:貫高刺劉邦,何為“士”的精神

劉邦

皇帝兼老丈人駕到,趙王張敖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放低姿態親自伺候,表現極為殷切,可謂伺候的無微不至。

可老丈人劉邦剛剛經歷了恥辱的白登之圍,自己率領32萬大軍卻被匈奴野蠻人圍了七天七夜,憋屈啊,一肚子火氣正沒地方發,一路上面對下屬不僅得忍著,還得進行安撫。好不容易來到女婿這裡,面對自家人,劉邦可就忍不住了,於是不管張敖表現的再怎麼殷切,劉邦現在可是看哪哪不順,瞧啥啥不得勁,嘴裡只是個罵罵咧咧。

老丈人兼皇帝罵自己,張敖再惱火也得忍著,可他手底下那幫人就不幹了,尤其是趙相貫高。別看老頭已經60多歲了,可是很有“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覺悟的,看到這一幕肥都氣炸了,心想“有你這麼當皇帝老丈人的麼?還有趙王,你好歹也是一方王侯,也太慫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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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敖

實在看不下去的貫高趁機將趙王張敖拉到了一邊,小勝說到,你這麼侍奉他,可他卻如此無禮,哪有一點當皇帝的樣子,欺負人也不帶這麼欺負的,弄死他算了。誰當皇帝不是當啊。

張敖一聽嚇了一跳,連忙咬破手指發誓(古人發毒誓的一種形式),說道,“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怎麼敢說。老丈人罵女婿幾句,女婿就把老丈人殺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趙王張敖應當是個道德水平相當高的存在,否則也不會得到貫高等人的誓死效忠了。張敖的父親張耳原本是項羽封的趙王,結果被老對頭陳餘打敗了,就跑去投奔了劉邦,後來劉邦不僅幫其報了仇,還重新封其為趙王,又把趙地封給了張耳。張耳死後,張敖繼承趙王之位,又娶了劉邦的女兒,於情於理都不該因為幾句話就把劉邦給殺了。更何況老丈人劉邦什麼脾性他也清楚,挨兩句罵估計都是給自己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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貫高

貫高一看趙王不幹,扭頭就走,找到自己的老夥計趙午等人,抱怨道:吾王,孱王也。

趙王不幹,幾個老夥計卻咽不下這口氣,一合計,乾脆自己幹算了,成了就擁立張敖為皇帝,敗了反正趙王也不知道,自己腦袋擰下來給劉邦當球踢就是了。

還沒開始就結束的刺殺

第二年冬天,劉邦因為追剿韓王信的殘餘勢力,又一次路過趙地。

趙王再次擔負起了接待的任務,身為趙相貫高很容易就弄到了劉邦的行程,於是命人在安排劉邦歇息的柏人行宮埋伏,坐等劉邦入內刺殺之。

《華夏兩千年》第38期:貫高刺劉邦,何為“士”的精神

劉邦

劉邦來到了柏人,正要進去歇息,突然一陣心慌意亂,第六感猛然示警,連忙止住腳步問身邊的人,“這是什麼地方?”

隨行人員回答,“這裡叫柏人”。

劉邦靈光一閃,“柏人,迫人……迫害於人。”此地不妙,趕緊閃人。(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劉邦怎麼就把柏人和迫人聯繫起來的)

冬,上東擊韓王信餘寇於東垣,過柏人。貫高等壁人於廁中,欲以要上。上欲宿,心動,問曰:“縣名為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於人也。”遂不宿而去。十二月,帝行自東垣至。

雖說有時候人的預感真的很準,但我懷疑可能是劉邦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這才離開的。畢竟此時身在趙地,而且準備就寢的劉邦身邊人手應當不是很多,因此即使發現疑點也不敢說出來,害怕對方發現計劃暴露拼個魚死網破,那樣反而將自己置於險地。因此,劉邦找了個藉口離開,等到遠離趙地之後再拘捕趙王張敖、貫高等人。

主動擔責,為主開脫

根據史料記載,貫高的這次行刺後來被仇家發現了,於是仇家上報中央,劉邦知道了這件事情,便下令逮捕趙王張敖和參與謀反的一干人眾,並下詔:趙國群臣賓客敢追隨張敖的,滅族。

可能趙王趙敖為人真的很不錯,在這樣的詔命之下,明知跟去可能送命的情況下,仍然有一大群人跟著張敖一同前往。而趙午等十幾個始作俑者見事情敗露,爭相自殺,貫高罵道,“你們這麼急著死幹啥?你們死了倒是痛快了,如今趙王被抓,咱們要是都死了,趙王怎麼辦?”

貫高怨家知其謀,上變告之。於是上逮捕趙王及諸反者。趙午等十餘人皆爭自剄,貫高獨怒罵曰:“誰令公為之?今王實無謀,而並捕王。公等皆死,誰白王不反者?”乃轞車膠致,與王詣長安。

於是貫高等人便也跟著趙王張敖上路了。

面對審問,貫高等人一口咬定刺殺是自己這些人安排的,趙王並不知情,即使面對酷刑折磨也不鬆口,直到全身上下已經沒有用刑之處。

而宮裡,呂后因為女婿之事也勸劉邦,但是劉邦仍然不信。眼見用刑不起作用,便找來貫高的老鄉洩公,讓他去問問。

高對獄曰:“獨吾屬為之,王實不知。”吏治,搒笞數千,刺剟,身無可擊者,終不復言。呂后數言:“張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上怒曰:“使張敖據天下,豈少而女乎!”不聽。廷尉以貫高事辭聞。上曰:“壯士!誰知者?以私問之。”中大夫洩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趙國立義不侵,為然諾者也。”上使洩公持節往問之箯輿前。

洩公見到貫高,先是嘮了嘮家常,然後便問道,“張敖真的不知道行刺之事嗎?”

貫高回答“人哪有不愛自己父母妻子的,現在我的三族都因這件事獲了死罪,我怎麼會為了坦護趙王而害死自己的親人呢?只是趙王確實不知道這事,不能冤枉他啊。”

洩公與相勞苦,如生平歡,因問:“張王果有計謀不?”高曰:“人情寧不各愛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以論死,豈愛王過於吾親哉?顧為王實不反,獨吾等為之。”具道本指所以為者、王不知狀。

洩公將情況如實稟報劉邦,劉邦聽說了貫高等人的行為後,對其極為敬佩。見張敖果真不知內情,又畢竟是自己女婿,便赦免了他,將其廢為宣平侯,改封兒子代王劉如意為趙王。

洩公又來到獄中,告訴貫高,“趙王已經沒事了。而且皇帝對你的品行極為敬佩,也赦免了你。”

貫高卻嘆息道:“我之所以忍受酷刑而不去死,只為替我王昭雪冤情。現在我的責任已完,沒什麼遺恨了!再說,謀刺皇帝是大罪,我還有何面目再侍奉皇上呢?”

說完,貫高仰起脖子,用手使勁掐住喉嚨,活活把自己掐死了。(這個死法我真是服了)

貫高曰:“所以不死,一身無餘者,白張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責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弒之名,何面目復事上哉!縱上不殺我,我不愧於心乎!”乃仰絕亢,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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