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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我們家多了一個郊遊日。每週末找一個半天,去附近的生態公園騎車野餐。
把騎車定成必選項,是因為公園租車處彷彿量身打造一般,變出了一輛剛好兩大兩小騎的車。(老三太小暫時沒帶她,但已經確認過了,將來可以為她在上面加個小座。)
拍爸在前面掌舵,我和拍姐一起蹬車助力,二姐寧寧用奶音加油和傻笑。
一踩一蹬,一呼一吸間,全家人的心好像貼在了一起。
騎完車癱倒在野餐墊上,暖暖的陽光和清新的秋風罩在身上,聽著四顆心頻率一致地砰砰跳動。
這種真實的幸福感,讓拍爸整個半天忘了摸手機。
想起來後,戳開長滿紅點的屏幕,他悠悠地感嘆,“生活還是沒有被電子化的好啊!”
“你確定?”被這個重度手機依賴患者說出的話驚訝到。
前兩天,趁著孩兒們午睡,點開了一部電影,正正好就講了一個失去了“電”後一家人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現代化程度數一數二的東京,在一個普通的公寓樓裡,住著普通的一家四口。
爸爸有忙不完的工作,除了工作什麼事都不做。還有點大男子主義,對老婆孩子各種挑剔呼來喝去。
媽媽任勞任怨操持著一家人的飲食起居,但看起來也不是全能主婦,比如殺個魚就難倒了她。
一雙兒女都是典型的青春期模樣。兒子整天戴著耳包對著電腦關在房間裡,女兒化妝粘假睫毛的時間似乎比跟家人說話的時間還多。
就是這個看起來挺美滿,又哪裡有點不對的一家子,突然遇上了“大停電”。
這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停電,是所有和“電”有關的東西都失靈了。
不但所有電器變成廢鐵,所有交通工具沒有電頻發動也宕機了,政府商業金融系統通通崩潰......
但一開始,誰也不知道是這樣的停電,都想著一兩天內肯定會來電。偶爾不用工作,不用上學,不用做飯,也挺好的啊。
於是全家人破天荒圍坐一起認認真真地吃了一頓“燭光快餐”。
狂按手機和電腦都沒用後,兒女們百無聊賴地和父母靠在陽臺上,沒了光汙染,第一次知道童話裡的“銀河”是真的存在。
這一幕,看到媽媽疲勞的臉上透出了小女人的嬌嗔,嚴肅的爸爸放出了溫柔,雙眼無神的叛逆期兒女閃出了好奇和欣喜。
咦,沒電後,感覺這一家子過得有愛多了,好像還真的不錯呢。
但接著看下去,事情可沒那麼簡單。
兩天後自來水廠的抽水泵沒法工作,水停了。銀行系統沒法工作,所有的錢都成了一堆數字取不出來,只有現金可以流通。
最可怕的是,全世界都失聯了,沒有人知道哪裡還有電,也不知道哪一天會來電。
原來只需要“停電”,人類社會就能一夜迴歸原始。東京亂做一團,連最重秩序謙卑的日本人也開始出現了打鬥。
城市變得越來越危險,爸爸下定決心帶著全家離開,去投靠鹿兒島孩子們的外公,1000多公里,他們騎上自行車出發。
老爸壓壓頭頂的假髮,女兒假睫毛粘的一絲不苟,兒子電腦手機隨身背,看他們的“逃難”裝備,就知道這家子的日子大概不會好過。
剛出發時郊遊般的欣喜,很快就被現實打敗。
第一關,吃什麼喝什麼。
物價飛漲,一瓶水從10塊錢長到140塊,在喝完了靠媽媽的私房錢囤下的水後,不知道要從哪裡找水源。
爸爸喝下路邊的溪水,拍著胸脯向家裡人保證沒問題,結果轉頭就拉到天昏地暗。
第二關,住在哪裡。
全世界都停電,找不到旅館住也不會搭帳篷。全家只能擠在地上,靠蓋著一塊塑料布取暖。
塑料布不夠大,爸爸一拉,兒子被凍了整宿。
沒有防範意識,好不容易得到的飲用水還被偷走了。
第三關,怎麼取暖怎麼生火。
最後一根火柴用完,爸爸又信誓旦旦地說生火自己在行。
原來他的辦法是鑽木取火,自然是鑽到天荒地老也不見火苗。
兒女們發現,從寫字樓裡走出來的爸爸,依舊覺得自己才是權威,固執但又毫無生存技能。又餓又凍又累下終於崩潰,大聲質問爸爸。
媽媽似安慰似發洩地吼出一句,
“別說了!你們難道不知道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嗎?!”
一場“大停電”,像是一個放大鏡,把這個“美滿家庭”的問題照在陽光下。稍微照久一點達到燃點,便會毫不留情地燒起來。
然而這才是現實啊。
家裡都有一個脾氣不太好,有點固執自私的爸爸。媽媽也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女超人,不太有什麼主見。
兒女們遇到問題只會喪氣和抱怨,把自己變成另一個麻煩。
但別忘了還有一個現實,絕境會放大了“家的問題”,但給一點催化劑,血濃於水的溫暖,也會止不住地流淌出來。
還是這個自私又死要面子的爸爸,為了給兒女們討一口吃的,能放下所有尊嚴,想都沒想就跪下,抱住別人的大腿不停乞求,
“只要給兩個孩子的份就好了”。
把手機當成命的兒子,扔掉手機,取下手機硅膠殼給自行車補胎。努力找水源找食物找地圖,擔負起男子漢的責任。
驕縱的小公主女兒,拋掉了假睫毛,灰頭土臉也笑得燦爛,抓豬殺豬都不在話下。
歷經劫難,一起努力面對後,這一家子終於到達鹿兒島與外公住在一起。
當他們啃著好心人給的煙燻豬塊,好吃到默默流淚的時候。
當他們終於在木桶裡洗上熱水澡,閉眼凝神的時候。
當與被大水沖走的爸爸團聚,一家人笑倒在一起的時候。
突然領悟到,那些平日裡我們最司空見慣的,往往才是最稀有的,不是嗎?
那些看起來有些落後的,不潮不酷,其實才是生活的剛需啊!
有趣的是,兩年多後,這個世界又“來電”了。
這一家子選擇了繼續回到東京過現代化生活。
看起來一切都沒變。
一起好像又都變了。
還是那麼忙碌的早晨,媽媽拿著便當匆忙忙地把全家人送到門口。
只是兒子的耳朵上沒有了耳機,女兒的揹著自己做的布包,爸爸不戴假髮了,換成了騎自行車上班,一家子都笑盈盈的。
我想,有沒有“電”都不那麼重要,現代文明不一定是家庭的天敵。
只是千萬不要被它綁架,永遠不要忘了真實生活的能力與家的意義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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