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是誰種下了聚眾鬧事的種子
文\胡楊樹
最可氣的是這個葛起家想搭理你就跟你說兩句，不想搭理你就裝傻充愣取笑打哈哈。一會兒上綱上線套話連篇，一會兒鄉村俚語卷爹罵娘。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和葛起家密切配合的還有一個長著很大的三角眼的婦女。她的眼像梆子劇裡奸詐之徒化妝的藍本。此人是解放前牛軛湖最大的土匪張二桿子三姨太的二丫頭張蘆花，雖然是庶出絲毫沒有影響她一絲不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地繼承了她爹混橫不說理和地痞的基因，她的拿手好戲就是在地上撒潑打滾，然後一口氣上不來裝死。她憋氣的功夫也十分了得，據石化公司保安部的人說，五分鐘不用喘氣嘴唇都不會發青。當他們知道張蘆花是最初靠憋氣長在水下砸魚船發家，又靠憋氣長多次躲過日本人、土匪同行、國民黨共產黨隊伍追殺，盤踞在牛軛湖多年的張二桿子的三姨太的二女兒的時候，都一次次反覆吟念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的至理名言。
當所有的努力都像往河裡扔石子一樣沒有任何迴響，而張振河一出面，橋頭三個彎曲榆樹做成的板凳式路障、老練油滑的葛起家、滾刀肉張蘆花，和那些裹了嚴實的紅的黃的綠的但沒有白的頭巾的女人們，幾個痴傻呆乜，一個國際臉都立即撤去散去。他們為人生第一次起事並取得偉大勝利而驕傲自豪，他們第一次知道，權利和利益必須去爭取，不然就會任人宰割。
之後的二十年，牛軛河村又發生了五十三次大的圍堵鬧事上訪事件，三人以下上訪忽略不計。只是張振河和葛起家不再是幕後指使者和身體力行的戰鬥者，而是對換了角色。張蘆花一生組織上訪了五十三次大型上訪聚集，除了勝利成果大小有區別，沒有一次失敗。本來就以雁過拔毛、奸詐狡猾而聞名全縣乃至周邊上百里，現在更是聞名全省。一度有四百里之外的一個村長帶隊來學習考察，取經怎樣上訪鬧事，起因是他們那裡也要建一個化工廠。葛起家傳授經驗，介紹說牛軛河的這次鬥爭，讓石化公司不僅給全村接了電，還給全鄉接了電。不僅接了220瓦的電燈的電，還接了380伏的工廠用電。石化公司招工讓二百土裡刨食的農民當了鐵飯碗的工人。輸血變造血，給援建了一個化工染料廠，本人現在就是廠長。還往鄉信用社存入了五百萬，用於鄉里的工廠貸款。四百里地之外的村支書感慨萬千，決心回家後立即開展行動，就以牛軛河的標準為標準，絕不妥協！
葛起家說的這些成績，就是張振河和江丙楚最後達成的協議內容。攜國家二級企業、省內最大企業牛軛河石化公司總經理之名、曾在湖南、東北等多個比牛軛河風土人性更復雜的地區建廠的經驗豐富的江丙楚，在最後時刻也低下了他驕傲的頭顱，展現了靈活的身段，和在他認為級別不夠又賊眉鼠眼的鄉黨委書記張振河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是一定要幫助牛軛河脫困並走向富裕的小康之路！
這個廠地友好共建協議比葛起家當初提出來的要求更高，這是江丙楚直覺張振河是幕後推手的第三個原因。江丙楚直到死都認為，牛軛河民風刁蠻，動不動就聚眾鬧事，罪魁禍首是張振河。是他種下了第一顆上訪的種子，是繼解放前舊社會鬧革命之後牛軛河這片土地上的第一顆星火。
那時候協議簽字已經開始時興照相留念了。微笑著握手的不一定是朋友，更多的是敵人。當年江丙楚和張振河結下的樑子，伴隨了他倆職業的一生。當兩人都退休後反思路過的人經過的事的時候，兩人都為有這樣一個敵人而自豪。讓人生精彩的是你的敵人。你有敵人嗎？請尊重他。
但有時候也總有一個問題在他倆的不能入睡的腦海裡冒出來：我們的鬥爭，都是為了什麼呢？我們竭盡畢生精力乾的工作事業，到底是對人民做了好事還是壞事呢？牛軛河的歷史將怎樣評價我們呢？！這是一直糾結在他們心頭的一個大問題。
閱讀更多 飢來吃飯倦來眠33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