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恩將仇報
文\胡楊樹
張蘆花是當年收留葛起家的耿老太爺的第三個重孫子媳婦、耿金富的三兒媳婦。地主反壞右的兒子們只能找同類人的閨女。耿家作為牛軛河地面上最大的地主，張蘆花的爹是牛軛河地面上最大的土匪，兩家結親也是門當戶對。葛起家親自用鍘刀切下了張二桿子的腦袋，逼迫耿老太爺的兒子耿金富半夜裡投了東窪裡的那口老井。天地反轉之後葛起家利用自己得天獨厚的孤兒出身，成為全鄉全縣的被壓迫剝削的代表，濃烈的控訴氛圍讓他發揮出了連自己都沒想到的演說能力，和敢說敢幹的英雄氣質。他的拿手絕活是在演講到群情激奮之處，在縣大戲臺上扯開他的上衣，裸露他肩膀、肋條、後背上的傷疤，讓群眾看地主耿金富對他青春少年稚嫩身體的摧殘。而事實上那些血淋淋的傷疤，是他多次扒耿家大小姐的窗戶，有一次還在半夜鑽進大小姐的屋裡試圖強姦後，被耿金富吊起來用荊條和皮鞭痛打的結果。耿家沒有把他掃地出門是擔心他到處亂說。那時耿家大小姐已經訂好了婚期——河套縣土豪薛家的大公子。也正是婚期的臨近讓他急火攻心決定鋌而走險冒死也要親一下他心中的女神耿家大小姐。他八歲來到耿家，九歲就喜歡上了大小姐，十四歲第一次夢遺的對象就是這位耿家大小姐。隨後每晚都要進行的手淫想的都是大小姐。不這樣他睡不著覺。也正是大小姐的出嫁讓他對耿家的感恩變成了仇恨。在運動來到後清算時刻他迅速而勇猛地站了出來，成為一名聞名全縣的主力干將。在審訊批鬥耿金富的過程中他深夜帶人到大小姐所在的河套縣薛家圍子村把大小姐抓了回來，並於當晚實現了他多年的淫夢。以致耿家大小姐終生瘋癲。薛家曾有自己的帶槍的隊伍，和多個想攻打薛家圍子的隊伍進行過槍戰。但薛家的公子們堅定而儒雅，並沒有因此事而虧待了耿家大小姐，後來薛家也靠著財富的基因迅速富起來，也許是得到了上天的回報。然葛起家因強姦一事沒有成為大隊的書記副書記大隊長，而只成了一個生產隊長。出賣他的是一個叫黃鼠狼的他的副手。黃鼠狼成為了大隊治保主任。整個牛軛河縣，那些和他一樣在舞臺上的演講揮鍘刀的青年中，葛起家是最落魄的一個，但並沒有影響他幸福和性福的生活。
全世界最恨葛起家的應該就是張蘆花。自個兒的爹被葛起家親手鍘死。丈夫的爹被逼投井。在生產隊每天還要受葛起家的氣。歷史和現實都讓張蘆花和葛起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世界上的仇恨和愛一樣，都不會太長久。不知這是不是上天的一片苦心有意安排。世間一切事物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哪怕是這種殺父之仇之類的事。繁重的體力勞動像酷刑，讓再有筋骨的人也會改變初衷。權力能改變一切。
葛起家的老婆是耿家老太爺的丫鬟五娥。當年耿金富不光沒有開脫葛起家，還把五娥許配給了葛起家，也不是特別仁慈，所有的富人都是現實主義者。耿金富只是覺得有了老婆他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耿金富認了五娥為乾女兒，並刻意安排葛起家和他的長子耿樹青一天完婚。區別是葛起家的新房在耿家大場邊的三間打糧食時節看場院的房子。雖然不能跟耿家大少爺耿樹青一樣在耿家大院裡，但這房子比起那些住茅草屋、一輩子娶不上媳婦的長工們，葛起家的運氣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葛起家是個大命有福之人，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往後的二十年裡，沒有人不佩服他，不感嘆人好不如命好！在財富和權勢面前，人們只有讚歎和服膺，沒有人再追究其歷史。也許這就是財富對整個社會價值觀的侵害。
閱讀更多 飢來吃飯倦來眠33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