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前夜的中國,要從石原莞爾的中國考察報告說起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日本精英群掀起了一場“尋夢中國”的熱潮。在來中國尋夢的日本精英人群當中,有一位陸軍青年軍官格外引人注目,他就是後來的日本關東軍“大腦”、參謀石原莞爾。這位年輕的日軍戰略家,為本國設計的第一個方略,是聯合中國,代表東方去博弈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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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莞爾:後來九一八的主要策劃者

1920年春天,帶著聯合中國抗擊歐洲的東方夢,他來到了熙熙攘攘的武漢。三月的武漢,枯水期已經結束,揚子江黃金水道又恢復了勃勃生機,一艘接一艘的江輪來來往往擠滿了航道,大型運輸船蜂擁而至,碼頭上川流不息。年輕的石原莞爾穿著舊棉襖,和兩位同伴一起來到漢陽碼頭,打扮成碼頭上尋找工作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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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中國的輪船甲板上,石原莞爾在想什麼?

在碼頭,他看到了一個現實中國。

碼頭工經常遭到碼頭警察的欺壓與盤剝。那些警察當然不知道他是日本人,日本幹什麼都認真,石原裝碼頭苦力裝得很像。一次警察把盤剝的目光放到他身上,讓他上貢,他拒不表示。把警察惹怒了,他們還從未發現敢反抗的苦力,於是一擁而上,扒光了石原的衣服搜身,搶走了他身上最後一個銅板。

中國警察搶走了石原的錢,也澆滅了石原的“中國心”。和他一起來的夥伴見此情況都回國了,覺得這個樣子的中國沒有聯合的必要。但石原卻繼續中國之行。之後,他用一年多的時間跑遍湖南、四川、南京、上海、杭州等地,形成了自己的“中國觀”。

那是怎樣的“中國觀”呢?

石原的考察報告寫下了這樣結論:

中國“官乃貪官、民乃刁民、兵乃兵痞”,“是一個政治失敗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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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莞爾在去德國的船上

離開中國後,石原莞爾去了德國。

在德國,他看到的完全是不一樣的民族。1922年7月,他踏上德國領土,雖然此時德國一戰戰敗不久,但從國民精神狀態上看不到一點下降。

歷史上的德國數次被打倒,又數度重新崛起。一戰戰敗後,德意志民族的意志並沒有消沉,反而變本加厲地燃起民族烈焰。《德意志報》等報章不斷出現知恥後勇的警示:“德意志民族,不要忘記這件事情……德國的榮耀被送進墳墓。不要忘記這件事!德國人民將以不懈的勞動,奮勇前進,重新奪得其在國際上應享有的地位。到那時,洗刷1919年恥辱的時候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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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街頭的石原莞爾

“這個國家必須以精神的力量來彌補軀體的損失。”

石原很佩服德國,但是德國人佩服的卻不是日本。

我們看後來日本全面侵華、南京大屠殺的影片中,救護中國人的國際人士,有不少德國人的身影。很多反映南京大屠殺的影視劇都忽略不了這樣一個事實:

國際友人對水深火熱的中國難民伸出援救之手,其中表現較突出的,除了美國人,便是德國人。從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主席拉貝到德國駐華使館的法爾肯豪森,這些挽救中國無辜百姓性命的友人,竟都是德國人。

日本頻頻向德國暗送秋波,後來還結成軸心國,可是,德國人為何不幫日本而幫中國?

因為他們和日本一樣,也曾做過中國夢——聯合中國,統治世界。

他們的元首對中國人具有天生好感。1925年,德意志第三帝國元首希特勒在他出版的自傳《我的奮鬥》中,表達了對中國人的好感:“中國人並不能等同於靼韃人和匈奴人,他們是特殊的人種,是有一些文明的人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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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即便與日本“手拉手”,但希特勒還是不能忘懷對中國的好感,2003年,上海市文史研究館館員賈存德根據選譯的檔案,曾發表《孔祥熙和希特勒的歷史密談》一文,公佈了當時會面照片。希特勒在接見中國國民政府行政院長孔祥熙時,說了些很動情的話,可作為希特勒“中國情結”的佐證。

但是,個人的好惡畢竟不能取代現實的國家利益訴求。雖然德國元首對日本人不感興趣,更願意和中華民國合作,但遠東的現實、中日力量的對比,使他最終還是選擇和日本組合。因為此時世界,唯有大和民族與日耳曼民族以強悍傲世,不分伯仲。

一戰中,中國是戰勝國,德國是戰敗國。但結果卻似乎相反。日耳曼人充滿激情,而華夏人卻精神不振。雖然日耳曼民族和大和民族,後來都被軍國主義者利用走上歧路,但是民族精神不亡,很快又讓他們屹立於世界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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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熱的德國軍人

世界上的兩個最強悍的國家,都曾做過中國夢,但最終又放棄了中國。這似乎告訴人們這樣一個真理:一個民族的尊嚴,只能在不亡的精神中產生。

據相關史料稱,當石原莞爾從武漢碼頭歸來時,就改變了他的“聯華抗歐”戰略,而變為“吞華抗歐”——吞併中國,去佔領統治他們,利用他們的廣袤資源,做大日本,然後與西方較量。

石原莞爾為日本吞華找到了這樣理由:我們與你是同文同種,但我們一步到位就變成了強國,而你們卻遲遲不能崛起,甚至看不到這種可能。那麼,既然你不爭氣,就都交給我們吧,我來帶領改變你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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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軍作戰參謀石原莞爾中佐和太太

對於佔領中國,他有十足的信心,理由是:“中國的官府對民眾實在太苛刻,民眾決不會和官府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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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藤虎次郎,號湖南

而在日本這邊,有石原類似想法的不止是軍界。彼時逐步邁向軍國化的日本,從軍界到學界,普遍傳遞出對中國咄咄相逼的論調。如內藤湖南,把中國比喻成沒有靈魂的腔腸類動物,即便切割也不會有劇烈反應:“中國恰似蚯蚓這種低級動物,把一段身子給切斷了,其他部分能沒有感覺,仍然能夠繼續活著。”

另一個學者加藤虎之亮對“中國人的民族性”進行“蓋棺論定”,認為漢民族是註定沒有凝聚力的民族:“中國的統治階級和下層民眾的關係很淡薄,作為國家組織的朝廷,實際是君主和百官結為一體,休慼與共,而他們的國家卻與下層民眾沒有關係,就好比海水,君與臣是表面的波瀾,雖然波浪起伏,但底層卻是什麼動靜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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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和“滿洲協和會”的追隨者們

無論這是不是一個侵略者的藉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當時中國北洋政府給予民眾基本政治權利,中國人足夠團結,沒有一盤散沙的景象,那麼石原“吞華”的念頭即使萌生,也未必能實現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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