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開國大典上的外國人

1949 年10 月1 日, 新中國宣告成立。當時,因為諸多條件的限制,並未邀請外國政府代表團或政黨代表團參加,但仍有一些外國人出席或出現在新中國的開國大典上。

朝花夕拾,開國大典上的外國人

差點遲到的蘇聯人

1949 年10 月1 日上午,蘇聯文學家藝術家代表團到達北京。這個蘇聯的民間代表團,與已經在京的朝鮮人民代表團,加上來解放區訪問的意大利共產黨中央委員斯巴諾,是有幸出席開國大典的外國人了。

代表團到達北京時已是10 月1 日上午,而開國大典儀式即將舉行。由於時間緊迫,代表團來不及休息,就興奮地登上了天安門城樓。

開國大典結束的當天,毛澤東就在中南海勤政殿接見了蘇聯文學藝術家代表團全體成員。這是毛澤東在新中國成立後,接見的第一個外國代表團。毛澤東對代表團說:我們解放區在很困難的條件下,出版過你們的作品;我們的幹部和戰士從你們的作品中受到了鼓舞。新中國成立後再印你們的書,就會印得好一些了。

毛澤東的講話生動活潑,有聲有色,代表團的許多人聽到動情之處,都激動得流出了眼淚。

毛澤東還建議他們到前線去看看。代表團中的西蒙諾夫留了下來,隨四野南下到前線。毛澤東親自作了安排,甚至讓他到了殲滅白崇禧集團的衡寶戰役、廣西戰役前線。西蒙諾夫後來完成的作品《戰鬥著的中國》,就是描述他隨軍南下的所見所聞和體會。

突然冒出的美國人

當開國大典第一項——中央人民政府的成立典禮正在進行時,負責警戒和保衛開國大典安全的公安人員發現了異常情況:一個穿軍裝的美國軍官,正站在原美國駐北京總領事館的門口,頻頻進行拍攝。他雖然離天安門城樓的主會場較遠,但離受閱部隊很近。此時,受閱解放軍部隊一字排開,集結在天安門東面長安街上,正好離東交民巷的美國總領事館比較近。

公安人員認為,這個美國軍官不享有外交官待遇,只是居住在東交民巷的一位僑民,並沒有辦理拍攝開國大典的申請,更談不上得到批准。

公安人員立即將此情況向指揮部作了緊急報告。很快,事情就弄清楚了。這個美國人是原美國駐北平總領事館武官戴維·包瑞德上校,是個中國通。此人在抗戰後期曾經作為組長率領美軍觀察組到過延安,與毛澤東、周恩來、朱德、葉劍英都有過交往,對我黨我軍持友好態度。如今參加開國大典的好些高級幹部,都曾在延安見過這個高個子美國上校軍官。

考慮到這些複雜情況,公安人員不敢對這個非法拍攝者採取安全行動,就立即報告了總指揮聶榮臻。

聶榮臻覺得這涉及外交事宜,需請示毛澤東,就走到城樓前側欄杆旁的毛澤東面前,小聲報告了這個情況。

毛澤東聽了說:“ 哦,是包上校呀,我認識他。”聶榮臻小聲地問:“閱兵能讓他隨便拍照嗎?沒收他的膠捲吧?”

毛澤東仍然望著廣場上歡呼的人海,想了想說:“這樣不好吧?讓他照,不管他。我們這是公開的嘛,讓他給我們當個義務宣傳員吧!”

聶榮臻囑咐有關人員,不予置理,但要繼續觀察,看此人有沒有違規的舉動。

其實,在開國大典的前一天,包瑞德已經在天安門廣場拍攝了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張是從天安門正面拍攝的毛澤東巨幅畫像。據說,這張照片後來在美國被報刊發表了,但細心的包瑞德發覺:這張照片與10 月1 日開國大典及以後的天安門懸掛的毛澤東畫像有些不同。

這當然是包瑞德無法弄明白的。原來,10 月1 日凌晨,周恩來到天安門廣場檢查時,發現城樓正中的毛澤東畫像是根據毛澤東自己選定的照片放大而繪製的,但在畫像下方二尺餘寬的一條白邊上,有毛澤東的親筆題詞“人民的勝利”。

周恩來覺得,主席不會自己為自己題詞,就指示趕快將這幾個字塗掉。這時,離開國大典只有不到半天時間了。畫師們奉命趕到現場,拆畫框已經來不及了,就臨時決定將下面二尺餘寬的白邊和題字,都塗成中山裝的灰色。塗好之後,看了又看,覺得有點欠協調,又在中山裝上添畫了一個釦子。包瑞德先前拍攝的那張照片,就成了很難得的絕版。

不慎被燒燬的膠片

開國大典現場有一些蘇聯紀錄電影攝影師,可以隨意在天安門城樓上拍攝所有的人,就連毛澤東、朱德等中央最高領導人都讓他們隨意拍攝。在地面,還有一部吉普車協助他們。不僅如此,在天安門東側視野最好的位置,為他們搭了專用的高臺。

這些人的幹勁很大,開國大典那一天,他們從頭到尾一直開著攝影機,機器一直響著連續而均勻的嗒嗒聲。他們從毛澤東講話、升國旗、閱兵、遊行,一直拍到晚上五顏六色的禮花在夜空中綻放,才興高采烈地抱著幾十個沉甸甸的膠片盒子,回到下榻的東華門大街翠明莊賓館。這個賓館在北平解放初是中共中央組織部招待所,這些珍貴的底片就堆放在賓館的一個房間裡。

膠片是易燃品,偏偏在開國大典後沒幾天,這個堆放膠片的房間起了火!幾十部膠片幾乎全部燒成了灰。好不容易搶出來幾本也殘碎不堪,無法再用了。這幾個蘇聯人在賓館前失聲跺腳痛哭。天啊!開國大典只能有一次呀……

包瑞德聽說他所羨慕的那些膠片全燒燬了,吃驚地聳了聳肩膀,極為惋惜地長長嘆了一口氣。周恩來聽說底片被燒後,“啊”了一聲,難受得沉默了好幾分鐘。唯一幸運的是,我們自己從延安來的經歷了戰火考驗的攝影師,拍攝了一部黑白紀錄片,裡面保存了開國大典的許多珍貴場面。

後來,蘇聯又派了著名導演格拉西莫夫前來重拍。周恩來吸取以前的教訓,讓中國電影工作者與蘇聯人合拍,由總政派出懂藝術的黃鎮將軍擔任顧問,這就是中蘇兩國合拍的大型紀錄片《解放了的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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