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遊記-縱情的慕尼黑

慕尼黑沒有柏林帝國首都的氣勢,也沒有法蘭克福現代城市的時髦。如果把柏林比做傲然不群的帝王將相,把法蘭克福比做銳氣勃發的新進少年的話,那麼,慕尼黑似乎更像經過風雨的貴婦,樸素安詳,在靜靜的凝神中盪漾著一種富貴而穩重的氣息。雖然積累了厚重的人生財富,但如果不是用心體察,是很難體會其中的美麗與韻味的。靜靜的街道,緩緩的人流,讓我第一次匆匆途經這座大名鼎鼎的德國名城時就有著這樣一種淡淡的感覺,想著這座城市的總體風格和養晰她的廣裹秀美的巴伐利亞山地和平原的氣質倒是如此相合。

但我一直懷疑這種印象的真實性。因為,在普遍的認知中,慕尼黑並非以理性著稱,而是以狂放聞名。這座城市充斤著太多的患意,太多的縱情,太多的感性和率真。比如那個舉世聞名的啤酒節,也是世界最大的民俗狂歡節,怎麼可能J七根於這樣一種平和寧靜的氛圍呢?

顯然,僅僅一次匆匆之旅是不夠的。要了解慕尼黑,起碼還要再去一次,專為啤酒節。

遺憾的是我們沒有趕上啤酒節的開幕式。帶著對滿街歡樂人群的期待,我們選擇了10月的一個下午再次進到慕尼黑城中。一如前次來訪,慕尼黑的街道在綿綿細雨中更顯安靜。路上行人不管打不打傘,都是一如既往的那麼神態從容,步履悠閒。奇怪的是,滿大街上居然看不到一張關於啤酒節的宣傳廣告。這樣的節日如何進行?

在街頭行人的指點下,我們大致搞清了啤酒節舉辦地點的方向。但我還是很難想像出啤酒節究竟會以何種方式來組織。

慕尼黑遊記-縱情的慕尼黑

看完市政廳廣場上5點整的木偶巨鍾報時歌舞表演,在細雨中穿過幾條街道,大約半個小時的腳程,正在感到疲乏和疑惑之際,忽然前面就熱鬧起來。來往車輛流速放緩,警察來回遊動,大批人流正從周圍的各條大小馬路和近旁的地鐵站潮水般湧來。

踏進人工圍起的大門,彷彿進人到一個巨大的遊樂場。一幢幢臨時搭建的塑料和木質結構的建築物風格各異,間或穿插著一些小工藝品屋,身著巴伐利亞民族服裝的店主熱情地招攬著遊客,幾臺巨大的旋轉游藝機載著孩子揮動著長長的鐵臂。天色已晚,華燈初上,異彩閃爍的霓虹燈將這一片天地裝飾成童話世界一般。

隨手推開一座木質結構的建築小門,迎面一股熱浪夾雜著音樂聲、喧鬧聲同時撲來。外面看並不起眼的木屋子,內部空間居然是如此巨大:屋頂用大塊的帷布遮擋,屋內一排排擺滿了長條桌椅。圍桌而坐,擠滿了上千男女,很多人穿著節日的盛裝,每人面前擺放著一隻特大號的啤酒杯,金黃的啤酒在燈光的映射下分外誘人。大廳盡頭,憑空搭起一座小小的舞臺,一支巴伐利亞銅管樂隊盡情地演奏著民歌樂曲,引導著全場的氣氛。激情之處,全場男女紛紛站起,舉著碩人的啤酒杯扭動腰肢和著樂曲放聲歌唱。一對老夫妻、幾個育年男女還嫌不過癮,乾脆跳上桌子,一手攬著同伴的腰,一手在空中來回大幅度地揮舞。

舉起相機,想拍下這熱烈的場面。鏡頭所向,無論男女都做出更加誇張的動作來,讓你拍個夠。走進人群留影紀念,對方立刻把啤酒杯遞到你的手裡,摟起你的肩膀,把你和這裡的氣氛完全融為一體。也不管你是否能夠聽懂,很多人不厭其煩地和你訴說著什麼,加上熱情的手勢,盛邀你加人他們的狂歡行列。

走遍全場,每張長椅上都是人和人緊緊相挨,居然找不到一處空隙,只好在遺憾中作罷,放棄了在這狂熱的氣氛中品嚐德國美酒的想法。

繞著大廳細細觀看,大廳盡頭一角,是一處窄窄的啤酒發放處。櫃檯裡面,除了一箱箱的啤酒杯外,就是一個個高大的啤酒桶。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桌子上,一刻不停地從啤酒桶裡往外灌裝著啤酒。十幾位男女服務生在櫃檯邊排成長隊,男士下身黑褲,上身白襯衫,外套紅馬甲;女士一襲紅白相間的傳統長裙,頭上還戴著一頂花邊白帽。排到自己,每人都要拿上扎數不等的啤酒,然後飛快地送人到大廳等候的人群中去。一位十幾歲的小姑娘剛剛拿到啤酒,大杯的啤酒在她的胸前簇擁成金色的花團,和她瘦削的身材形成強烈的反差。看到相機鏡頭正向她伸去,小姑娘衝我們甜甜一笑,輕盈地從身邊閃過。

出得門來,已然失去了來時的方向。先不急著問路,再充分地感受一下這狂熱豪放的魅力。迎面走來一對老夫妻,女士粗布藍裙外罩一件黑色外套,先生一套黑色鑲花禮服,外配一件寬領淺灰上裝,頭上一頂黑色禮帽。兩人也不打傘,只在小雨中漫步,笑意盈盈,輕輕地說著什麼,活脫脫一堆山裡富裕農家恩愛夫妻盛裝進城趕集的歡樂景象。聽說我們想和他們合影,兩人一下子興奮起來,主動幫我們選擇角度,擺好姿勢,彷彿要把大山深處的美麗通過我們的鏡頭帶到地球的另一邊去。

下到近旁的地鐵,在警察的指揮下順著如潮的人流擠人車廂。列車風馳電掣,不一會,我們已經離開了歡樂的旋渦。兩站過後,重新回到地面,夜色已沉,昏黃路燈下秋雨如絲,一陣風過,幾片樹葉悄然飄下,真是夜如止水,和剛剛還在眼前的喧鬧直如天地之別。

叫一輛出租車趕路。小車濺著路上積水掠過兩行燈影,飛速地向城外的黑暗中駛去。反覆琢磨著歌德曾經做過的評論:個體的德國人充滿了理性,但一旦成為整體卻經常會迷路。今晚的喧鬧只是被圈壓在一個窄小的空間,隨著時光的流轉,這種喧鬧是否還會向外擴溢,打破全城的寧靜?

正在凝神,傳來司機的聲音,說希特勒當年就在這裡住過。看著路旁掠過的一幢五六層的高樓和暗淡的街區,猛然想起,慕尼黑這座城市曾經是當年納粹黨的大本營,而著名的貝格布勞凱勒啤酒館暴動不也就是發生在這座城市裡的嗎?時間的流轉直如今晚空間的轉換,把一個城市的理性和感性、冷靜和衝動,把一個民族的膚淺和真實、痛苦和歡樂都演終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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