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懷鄉人,秋的枝頭攀高望遠,他的目光是關山外的原鄉

那怀乡人,秋的枝头攀高望远,他的目光是关山外的原乡

秋天的原野

秋光匍現:

那雲中鳥,借風的翅膀

像神一樣,不留痕跡,瓦藍一聲飛去

那廣袤原野,漸黃,漸紅,漸開迷眼的顏料鋪

那樹木一日三變妝容,美豔將傾,又落葉紛紛,亂彈琴

那山巒如走獸,卻眼羨瘦身的河流跑得更快

風爽,瓜果落。風凜,阡陌寒。

那懷鄉人,秋的枝頭攀高望遠,他的目光是關山外的原鄉

他如果悲傷,將風生水起,他如果幸褔,將千里馳歸。

秋之原野

是這樣

逐日闊,

逐日靜,

逐日將秋風梳理成一萬匹揚鞭策蹄的快馬。

那怀乡人,秋的枝头攀高望远,他的目光是关山外的原乡

圖注:壩上秋色

秋天就這樣來了

轉身,十八歲的女兒,感受絲綢撫過肌膚的清凉,她說:好舒服,爽。

緩坐,八十歲的奶奶,低頭想拔出鑽入關節縫那根無影的銀針,她小聲咕嚕:寒骨,痛。

遲疑,我四十五歲,冷不丁打了一個噴嚏,乖乖將短袖換成長袖。

只有窗臺一盆四季青,依如往日青綠著,不置一詞。

但是,更多的樹葉,顯然聽到了隱秘的指令,相互交待一句:是時候了,跳吧。簌簌,紛然落下。

——哦,是風,是迵異於夏日的一陣風,不經意抖落隱伏許久的涼,秋,就這般來了。

那怀乡人,秋的枝头攀高望远,他的目光是关山外的原乡

圖注:秋景人像

南山菊

再怎麼歸去來

南山還是早被時光蝕空了

再怎麼俯空去拾

淵明先生清養的那些菊

也不會在仿版的清秋中復生

遙想,遙想。你微涼的手指

一再撫過故國的雲頂

脆薄的冊頁

兀自叩響空空的青瓷

舊日山水一程,終歸是一場舊夢

南山 南山

南山夭亡的秋境

折斷了最後那名咯血的歸人

今秋何秋呀,時令豔俗的紅燈籠

遍照新寵的菊花臺

眾眼迷離,望著

那綻開,肥厚的一瓣瓣 金銀落地

那怀乡人,秋的枝头攀高望远,他的目光是关山外的原乡

圖注:菊花

我看見了那片葉子的飄落

凝神許久,省略了太多不及的邊際

再不會讓秋日放空

我看見了那片葉子的飄落

我看見它的神仙鴨腳,正在悠遊古今

我看見它透明的脈絡並不會意曲折

我看見它打開億萬年的烽火

在金秋的陽光上問頂,冶煉著黃金

我看見它不奢迷沉湎,也不留守苦難

相反,它嚮往光明,更向往美!

哦,那片葉子,金黃的,精巧的小扇子

它不是在飄落,它是起舞

那巧盼的,多姿的扇子舞,足具古今靈韻。

它優美地起舞,悠揚地起舞,是我靈竅出神的一枚銀杏葉!

注:銀杏樹,因其葉形似扇子,鴨腳,又名鴨腳樹。是現存種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遺植物,歷經數億年,和它同綱的所有其他植物皆已滅絕,號稱活化石。

那怀乡人,秋的枝头攀高望远,他的目光是关山外的原乡

圖注:落葉

一個女人在平原走著

九月白露 十月霜降

十一月無雁可望

一個人獨處

不能總這麼空著

我耽於記憶, 她放送想象

一個女人在平原走著

四野那麼空寂

前路無遮無攔,

風吹兩邊, 風也無法預知,

她那麼單薄

像無法捲曲的一片葉

風還在繼續吹薄

近,總纏繞著遠

在無雲的天上踏空,

令記憶的死角持續生冷

再過十分鐘, 她抖落的的背影

將被漫上來的夜暮溶解

那怀乡人,秋的枝头攀高望远,他的目光是关山外的原乡

但現在, 她還在她的平原上走著

還未走遠

我走在她身後, 純屬偶然

純屬偶然,像她身後飄來的一場雨

手紉千針萬線

卻不知該縫補什麼

陳克,男,曾用筆名晨靜、亞丁。贛人,上世紀60年代生,80年代初在故鄉開始寫作,90年代後漂游出省。有詩文若干散發於三百餘家海內外報刊,曾獲江西省穀雨文學獎及《星星》、《詩神》等刊作品獎。曾出版詩合集一部。現居川西古城綿竹,自謀稻粱,自由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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