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早期工運領袖薛文英

山東早期工運領袖薛文英

津浦鐵路濟南大槐樹機廠黨支部、工會舊址

薛文英,1892年8月出生於膠州北莊村(今黃島區薛家島街道北莊一社區)一個農民家庭。在家鄉讀過私塾、蒙養學堂,在濰縣讀過中學。1914年考入津浦鐵路濟南機器廠(現濟南軌道交通裝備有限責任公司,當時濟南人簡稱大廠)。1920年開始接受馬列主義思想,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廠黨支部書記、山東省委常委等職。曾組織成立了山東省第一家工會——津浦鐵路濟南大槐樹機廠工會,領導了多次罷工鬥爭。曾兩度入獄。1930年夏,黨組織將他從獄中營救出時,已被敵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不久犧牲,年僅38歲。

有豪俠氣概的海邊少年

1897年11月,德國侵佔膠州灣。翌年,中德簽訂膠澳租借條約。從此,膠州灣、青島及黃島、薛家島等地一起淪為德國殖民地。

德國侵佔膠州灣後,大肆進行經濟掠奪。在薛家島,他們開窯廠、建碼頭、設兵營,橫行霸道。當地老百姓只能默默忍受,偷偷哀嘆。這一切在薛文英幼小的心裡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後來村裡辦起了私塾,薛文英被父親送去讀書。上學後,他表現出自己的聰明才智。學《三字經》,他記得又快又牢;做算術題,全班20多名同學沒誰比得上他。他愛打抱不平也是莊上有名的。當時私塾裡有個權勢人家的公子薛某,常常欺負窮人家的同學。同學們都恨他,卻又不敢反抗。薛文英把受欺負的同學找到一起,鼓動大家合夥把薛少爺圍進一個必經衚衕,一起教訓了這位小少爺。

不久,德國總督府下令廢除私塾,開設蒙養學堂。薛家島先後開設了瓦屋莊等6處學堂,私塾學生全部併入蒙養學堂。

在蒙養學堂,除繼續學國文、經書、算學外,還開設中國歷史、地理、德國地理等課程。這使薛文英廣學博識,明白了許多道理。

濟南大廠工人的主心骨

1910年,薛文英離開家鄉到濰縣,在大哥薛文耀的資助下讀中學。1914年,他報考津浦鐵路濟南機器廠,即大槐樹機廠。

入廠後,薛文英被分配到當時廠裡最有技術的花車場,給孫三喜當幫工匠。孫師傅把油漆配方視為秘寶,緘口不露,每天在一間小屋裡配好漆料,再叫薛文英去刷。

當時,廠裡的設備、材料是德國進口的,相關說明也是德文。薛文英在中學時曾跟人學過德文,對油漆上的說明能粗略看懂。孫師傅不在時,他按說明進行了配料試驗,很快掌握了孫師傅的“秘寶”。

一天,上班的汽笛已過半小時,孫三喜跌跌撞撞來了,關上門開始配料。等孫師傅開門,薛文英見他臉色蠟黃,汗水溼透了上衣。總監工把孫三喜訓了一頓,又催薛文英快去幹活,並命令不管幹到什麼時候,也要把這輛客車的底色刷完。薛文英一直幹到半夜,他擔心孫師傅的病好不了,明天還不能正常上班,便撬開小屋的門把第二天的料配好。不出所料,第二天,汽笛響過兩遍,孫師傅還沒來上班。薛文英提著自己配的料,開始刷漆。總監工看薛文英刷的漆色又光又亮,不解地問:“孫三喜沒來,誰配的料子?”“孫師傅走之前配好的。”

第三天,孫三喜慌慌張張來到場裡,當看到客車上的油漆時,驚呆了。這時,總監工來了,“孫三喜,有病還想著把料子配好,沒耽誤這輛花車出廠,我要呈報廠長,從下月開始,每日給你增薪5分。”“啊?!”總監工走後,孫三喜查看了原料桶的記號,發現確有人動過,心裡突然明白了一切。他猛然站起來,把薛文英拉到小屋裡,跪下磕了3個響頭,拜謝救命恩人。薛文英趕忙拉起孫師傅安慰說:“我剛進廠,一切都仰仗孫師傅和工友們,咱們都是同命相連的人,這點事情,請不要放在心上。”這件事傳開,使薛文英受到工友們的敬重。

薛文英與五四運動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德國戰敗。1919年的巴黎和會上,西方列強無視中國的正當要求,將德國在山東的權益轉讓給日本。消息傳來,全國人民“如雷電劈腦,痛不欲生,奔走呼號”,引發了史無前例的反帝、反封建的五四運動。

消息傳到了濟南大槐樹機廠。濟南學生衝過工廠警衛的阻攔,向工人演講巴黎和會及中國外交失敗的經過。家鄉已被德國佔領多年的薛文英聽了倍加憤慨,隨即和廠裡的工人,特別是膠東老鄉聯合起來主動參加濟南的遊行集會與抗議活動。

同年5月22日,濟南各界人民在南門外大校場召開請願大會。大廠的上千名工人由薛文英、李廣義等人組織上街遊行。遊行路線是從十二馬路到緯一路,然後向南到南門外大校場。

9時許,遊行隊伍到達南門外大校場。這時,濟南各界人民10萬多人云集會場,共商收回山東主權辦法。勞工界代表紛紛登臺演講,薛文英更是慷慨陳詞:“同胞們!我的家鄉在山東,在薛家島,那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可是,家鄉被德國強佔了,我的父老兄弟受盡凌辱,痛苦不堪。此為我同胞的深仇大恨!現在,日本又要強佔山東。如果為日本人所有,痛苦更深,這是多麼的不公道!我們要致電政府及其外交代表,還我山東!還我港灣!還我鐵路!還我礦山!否則,我們工人將以命救國!”一席話引起全場人大聲疾呼:“還我青島!”“收回山東權益!”

薛文英通過參加五四運動,開始覺醒了,他苦苦地思考著,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解救千千萬萬的工友們,同時,也解救自己……

薛文英與山東工人運動

1920年,齊魯書社成立,經銷《共產黨宣言》《俄國革命紀實》等進步書刊。薛文英、李廣義買回一些書徹夜研讀,並在廠裡傳播。王盡美、鄧恩銘創辦《勵新》半月刊,在創刊號上發表了《創刊宣言》。薛文英將《創刊宣言》讀給宋子元等工友們聽,使大家從中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此時,經李廣義引見,薛文英與王盡美接上聯繫。王盡美開始到大廠工友中進行活動,介紹蘇聯十月革命情況,號召工人應當組織起來。

1921年春,李廣義、薛文英等前往北京長辛店機廠,參觀了工人俱樂部。他們回到濟南後,向王盡美等報告了參觀學習情況,商議了組織工人俱樂部事宜。在紅房子公所,成立了“津浦鐵路濟南大槐樹機廠工人俱樂部”,薛文英任副委員長。隨後,他們請王盡美、王荷波、鄧恩銘到工人夜校演講。

1922年6月18日,濟南大槐樹機廠工會成立,薛文英和王盡美起草了工會簡章。這是山東黨組織領導下建立的山東省第一個基層工會組織。

1924年冬,薛文英由劉子久介紹,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同時,廠黨支部成立。1925年2月7日,全國鐵路總工會第二次代表大會和京漢鐵路總工會恢復大會在鄭州開幕,薛文英代表津浦鐵路參加了大會。

1925年春夏間,青島日商紗廠工人爆發了反抗日本廠主壓迫、爭取人權的大罷工。薛文英率領濟南大槐樹機廠、魯豐紗廠、興順福鐵工廠以及理髮業、麵粉業、人力車等行業的工人進行集會、遊行示威,並帶領募捐大隊上街募捐一週,支援青、滬工人。在反動軍閥張宗昌殘酷鎮壓工人運動的關鍵時期,他始終不折不撓,領導工人進行不屈的鬥爭。

1926初,薛文英擔任廠黨支部書記。同年5月,全國第三次勞動大會在廣州召開,薛文英代表津浦鐵路工會濟南分會出席了大會。回到濟南後,其領導發動了津浦鐵路濟南大槐樹機廠索取欠薪的鬥爭。因軍閥張宗昌肆無忌憚的鎮壓,薛文英等14名工運骨幹及一批工人一起被開除。

此後,薛文英組織被開除的工人領著全家老小到工頭或監工的家裡去討飯。太師椅上,羅漢床上,屋裡院內坐滿了工人及其家屬,把他們家剛做好的早飯吃了個精光,再做一鍋,又吃光了還是不夠。失業工人的妻子們乾脆自己動手做……一連三頓,天黑了才回家。第二天早晨又來了,連續吃了幾天,監工、把頭受不住了,紛紛到監工和廠長家中叫苦。最後,廠裡被迫讓被開除的工人復了工。

薛文英從容就義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公開背叛革命,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收繳工人糾察隊的武器,捕殺共產黨員和工人。5月20日,張宗昌在濟南實行大搜捕,中共山東地執委機關被破壞,鐵路大廠黨支部也遭破壞。工人運動暫時處於低潮。1928年3月,中共山東省委召開會議,補選薛文英為省委常委。這時,薛文英除繼續擔任鐵路大廠黨支部書記外,主要負責整個津浦鐵路黨的工作和鐵路工人運動的領導工作,經常活動在德州至嶧縣沿線的各個站、段。7月,薛文英在臨城檢查工作時被捕。11月,經省委營救出獄。薛文英出獄後,著重發動了以濟南鐵路大廠為中心的津浦鐵路大罷工。

1930年1月,薛文英在泰安、臨城組織力量與敵人進行鬥爭時,由於叛徒出賣在臨城再次被捕。薛文英被捕後,經過幾次審問,敵人一無所獲。於是,敵人先是用細麻繩捆住他兩手的大拇指,脫去他的上衣吊起來,用皮鞭抽打。他忍住劇痛一聲不吭。隨後,又用上穿鐵鞋、夾板子等酷刑,薛文英始終堅貞不屈,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甦醒後,敵人再次審訊。他橫眉冷對,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敵人,說:“你們的手段快用完了吧!只剩下砍頭這一手了,但是共產黨員是殺不完的。你們最害怕的一條,也是永遠消滅不了的,就是共產黨員對共產主義理想的信念。把我殺了,我的信念永存。我活著是中國共產黨人,就是死了也永遠是中國共產黨人!”

敵人惱羞成怒,決意殺他。經黨組織千方百計的努力,同年夏,薛文英被營救出獄。出獄前,敵人才用剃頭刀把他粘在一起的雙腿割開。出獄後,省委派人護送他到青島治療,但終因受刑過重,醫治無效,送回薛家島後不幸逝世。

薛文英犧牲後,中共濟南黨組織和許多共產黨員、工友,冒著被敵人圍捕的危險,在濟南西郊的一片玉米地裡秘密舉行了追悼會。薛文英為人民、為中國革命英勇獻身的精神和對黨無限忠誠的品德,激勵著人們繼續著他未竟的事業,直至勝利。(王華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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