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家族幾代人斗得頭破血流,或都因這位斷腕太后偏愛小兒子

神冊元年(916,後梁貞明二年),耶律阿保機建立契丹國,稱帝。具體程序既有契丹舊俗,還有模仿中原王朝禮法的成分,先是迭烈部夷離耶律曷魯等率百僚請上尊號,阿保機接受了三次上表才應允,之後,群臣及諸屬國築壇城東,上阿保機尊號大聖大明天皇帝,上其妻述律平尊號應天大明地皇后。

耶律阿保機稱帝的同時,立長子耶律倍(耶律突欲)為皇太子。阿保機的這個行為明白宣示,契丹原有的兄終弟及已經被廢棄,之後採取的將是父子相繼的皇位繼承製度。

耶律家族幾代人鬥得頭破血流,或都因這位斷腕太后偏愛小兒子

耶律阿保機(872年-926年9月6日),又名耶律億,乳名啜裡只,遼朝開國君主

這一舉動雖然是對契丹舊俗的顛覆,也遇到了不少挑戰,但一開始還可以說是相當順利的。

阿保機的弟弟耶律剌葛是發動“諸弟之亂”的為首者,之前給阿保機造成嚴重的威脅和損害,但是,阿保機在殺死參加叛亂的其他部族成員300多人的情況下,對叛亂為首者自己的弟弟剌葛和迭剌二人都杖而釋之,另外兩個較為年輕的弟弟耶律寅底石和耶律安端,阿保機認為是他們年幼無知,甚至被免罪。

阿保機如此處置,實際上間接說明所謂“諸弟之亂”和後世的叛亂有所不同,某種意義上是阿保機的弟弟們堅守傳統,反對破壞更易原有體制的阿保機,所以阿保機自然不能按照中原王朝的叛亂來處置弟弟們。

但是,阿保機堅持學習中原王朝體制,要把皇位傳給自己子孫的做法自然更是堅定。

耶律剌葛於神冊二年(917)叛逃入幽州。迭剌在神冊三年(918)再次謀叛,阿保機仍然將其赦免。天顯元年(926)征討渤海國之戰,迭剌、寅底石和安端都得到了重用,滅渤海建立東丹國之後,迭剌被任命為東丹國四相之首的中臺省“左大相”,更有甚者,阿保機發病身亡之前,遺命太子即位,由寅底石輔政,隱隱就是給予周公輔成王的地位。

由此可見,迭剌、寅底石和安端這三個阿保機的弟弟,已經被他降服,完全接受既定的父子相繼體制,不再謀求兄終弟及。

然而,即使有阿保機十幾年苦心經營的佈局,他的妻子也就是太子的母親應天后述律平的一番神操作,使得阿保機的計劃完全落空。

耶律家族幾代人鬥得頭破血流,或都因這位斷腕太后偏愛小兒子

述律平(879年―953年),小字月裡朵,耶律阿保機皇后

耶律家族幾代人鬥得頭破血流,或都因這位斷腕太后偏愛小兒子

鷹君爭產案件中的關鍵人物羅杜莉君老太太

應天后偏愛幼子耶律李胡,為了給時年15歲的李胡保駕護航,她為此大肆殺戮,一說支持太子的寅底石就在此時被她暗殺。為了證明殺死大量親貴給阿保機陪葬的合理性,耶律阿保機要下葬的時候,應天后砍下自己的右手,裝入阿保機的棺木裡,作為陪葬,斷腕皇后的“威名”不脛而走。

然而,面對強烈的反彈勢力,應天后不得不妥協,在皇位懸置了1年4個月之後,二兒子耶律德光作為妥協的產物被立為皇帝,條件是李胡被立為皇太子。

這場內亂顯示的潛在意義很複雜:一來,皇位必須在耶律阿保機一系傳承已經成為共識,沒看到安端等提出權利主張;另一方面,阿保機的計劃實質上又落空了,而且契丹的權力傳承體制又回到了阿保機廢除的兄終弟及制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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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902―947),小字堯骨,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次子,遼國第二位皇帝

然而,對應天后來說,同樣計劃沒有變化快,耶律德光死於中原之後,隨軍的耶律倍嫡長子永康王耶律阮,在鎮州為南征諸將所擁即帝位,是為遼世宗。

耶律阮的即位,從應天后設置的體制角度,當然屬於篡位,他也正是利用自己身在軍中眾望所歸的有利條件和稍縱即逝的時機登上大寶,但是其父耶律阮無辜被廢,在阿保機原先的傳位路徑圖中,他本身就應該是第二順位的繼承人這一點極其重要。

耶律家族幾代人鬥得頭破血流,或都因這位斷腕太后偏愛小兒子

《東丹王出行圖》其實是耶律倍的自畫像

等到李胡戰敗逃歸,應天后親自整頓兵馬,準備和孫子決戰,此時,重臣耶律屋質以耶律阮和李胡都是太祖(阿保機)子孫、神器非移他族為理由勸說應天后統一和談。

在和談過程中,屋質既批評了耶律阮的父親原太子耶律倍(人皇王)舍父母之邦而南投後唐的錯誤,也批評了應天后因為自己的偏愛假託阿保機遺命擅立耶律德光的錯誤,最後以

禮有世嫡,不傳諸弟,昔嗣聖(即太宗耶律德光)之立,尚以為非

這一理由支持耶律阮繼位。

無論是所謂“神器非移他族”,還是所謂“禮有世嫡,不傳諸弟,昔嗣聖之立,尚以為非”,都說明阿保機建立的父死子繼的皇位繼承製度已經深入人心,雖然因為應天后的偏私出現了一段時間的干擾和逆流,最終還是回到了阿保機的設定的軌道上。

但是,雖則如此,太宗耶律德光的繼位和世中耶律阮的繼位實際上都不正常,也就是原先設立的皇太子都沒能順利接班,這事實上開啟了耶律家族宗室的覬覦之心。

因此,耶律阮5年後被從叔耶律察割(安端的兒子)所弒,但是察割本人未能如願以償登上皇位,耶律德光之子耶律璟即位,是為穆宗,穆宗因為暴虐為近侍所殺,屋子,耶律阮之子耶律賢繼位,是為景宗,遼景宗之後,父死子繼才成為常態。

耶律家族幾代人鬥得頭破血流,或都因這位斷腕太后偏愛小兒子

遼宋夏鼎峙地圖

遼朝(契丹)前期皇位繼承如此紛紜複雜、幾代人人腦子打成狗腦子的局面,當然有很深層和複雜的原因,但是和應天后述律平私心自用,擅自改變阿保機的計劃有關。

當然,這不是一個母親偏愛幼子的婦人之仁,和武姜(鄭莊公寤生和共叔段的母親)的故事並不相同,縱觀《遼史》等歷史文獻和史料,契丹族女性在遼代社會政治舞臺上具有崇高的社會地位及深遠的政治影響,有遼一代,契丹族女性普遍受到社會尊重,她們不僅可以參與社會生活和政治生活,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享有與男性同等的參政議事權利,應天后述律平作為耶律阿保機的妻子和創業合夥人,選擇耶律德光或者耶律李胡,其實有看重他們的領袖魅力和才能的一面——雖然這一面的硬幣的另一面是“殘酷暴盈”和“暴戾殘忍”(史載太宗耶律德光的“性寬仁”是相對而言)。

而所謂對李胡“太祖知其不才而不能教,太后不知其惡而溺愛之”,主要是認知上的問題,也是文明進步程度的問題,從大的方面,不影響太祖的雄圖大略,也不影響應天后的“簡重果斷,有雄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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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阿保機騎馬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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