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了個大早。徑直來到了辦公室,泡好茶後,輕輕啜飲兩口,有點苦哦,雖然我已盡力去學習泡茶功夫了。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扭頭望向窗外,高樓大廈,如果用陽光明媚來形容今天的天氣,是一點也不為過的。
當我輕輕推開玻璃窗時,一股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不由得猛地吸上幾口,耳目頓覺一新,全身竟然有點輕飄飄的感覺,已近中秋,但南國的風不僅祖國北方的風那樣涼,如北方的三四月天,儘管有些潮溼。
在這種涼風的牽引下,思緒回到了我的故鄉,那是廣袤的平原:秋天,地裡的莊稼也配合著碩果累累;到了冬季,村民們便呆在家裡,烤火取暖,相互聊著,就那幾句話,一個冬季就沒有了;春天,是一個最受村民歡迎的季節,村民們換上單薄的衣服走出家門,在地裡種下希望,那場面足以彰顯他們對那片熱土的愛戀;驕陽如火的夏天,將一年的所有熱量都投射在大地上,溫暖了心窩,望著金黃色的麥穗,村民們的笑聲隨著有點發醉的微風吹過,不一會,便揮汗如雨。
小時候,我經常是幫三叔推車子,也就是三叔在前面拉車子,我在後面推,也就是說推而已,三叔的大名叫孝言。
三叔是一個善良的人。每逢莊上自己老爺門與三叔開玩笑的時候,他老人家總是笑笑,這一笑,也讓對方沒有辦法再開玩笑下去,看在心裡,記在心裡,至今也沒有形成一個技能,三叔是父親的親弟弟,沒有成家,一直與我們過,在生產隊擔任飼養員時,他老人家每年都從公社裡領來獎狀,如“先進生產者”等榮譽稱號,就拿獎狀來說,貼滿了整整一面牆,我的獎狀,不多,也貼在了牆上。有一年,在南河裡洗澡,突然看見河裡四個小孩被淹了,他不顧得自己也不會游泳,朝孩子被淹的區域過去,將孩子救了上來,他自己事後回顧說:“孩子,誰家都是寶貝,誰看見都會救的。”我問他:“你也不會水啊。”他老人家這樣回答我:“孩子,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啊,救人要緊。”四個孩子都是蔣集的,孩子家長要請三叔到家吃飯,三叔沒有去,只是說:“這是小事,哪能讓您破費呢,不要再提了。”
三叔是一個高度有擔當的人。在生產隊幹活時,自己除了擔任飼養員外,還常幫著幹些農活,生產隊長也是多次大、小社員會議上進行大加表揚。我還記的,小時候,我與小夥伴們一起去地裡割草,然後,挎叉子到南場裡去賣給生產隊換工分,心想:三叔負責稱秤,肯定可以走後門的。於是,我用樹枝把草撐起來,在叉子裡放了些磚頭、瓦塊,三叔稱了一下,發現有異常,便把叉子裡的草重新摸了摸,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磚頭、瓦塊放在一邊,然後開始了忙活……那一刻,我心裡的怨氣啊,守著小朋友,臉面沒地方放啊,這是最為關鍵的。回家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竟然支持三叔,還說他做得對,我想不通,不就是稱個秤嘛,只要高一下秤砣就可以了……三叔回家後,看著我說道:“孩子,我擔心你上學考試,也會像今天往叉子裡放磚頭、瓦塊,這樣不好,我也講不出什麼大道理,你聽明白了嗎?”當時,我點了點頭,怨氣消了好多,今天回想起來,心中滿是感激、暖意,哪裡還有半點怨氣呢。
三叔是一個吃穿不講究的人。對於吃穿,三叔經常說,只要能吃飽就好啦,穿嘛,只要不凍著就行了。每年回家,我都與三叔單獨聊聊,給他老人家錢,他也不要,爺倆聊聊天就是最好的了。我們聊的最多的是小時一起幹農活的時光,三叔常說,你小子以為我不知道啊,我在前面拉車子,你說是推,根本沒有用啥勁,反正有你在後邊跟著,我拉車子時,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也真得好奇怪。三叔從來沒有穿過毛衣啥的,都是裡面穿個單褂子,外面穿個棉襖,然後用“氈氈”(讀ZHANZHAN)一圍就行了,一個個冬天就過去了,他老人家也曾告訴我,他最喜歡過冬天了,看到麥子,就開心,白麵饃好吃,但是,由於麥子的收成不太好,只有過年時,才能吃上白麵饃,平時都是吃棒子麵、紅芋面窩窩頭,有時煮紅芋、煮棒子等,一煮一大鍋,一家人吃來吃去,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那個年代,吃煩了的東西,現在,卻成為好東西,說來也怪。
想起三叔,就心酸;憶起三叔,就心疼;三叔的一生,是極其平凡的一生,也許偉大經常隱藏在平凡裡吧,尤其作為後輩我經常這樣想。
2018.9.11
閱讀更多 史為建老師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