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軍、劉牢之,可惜了(liao)了,這些曾經救國於水火的英雄

「連載」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桓玄之亂(3)

劉牢之為啥不同意?

其實也簡單,劉牢之認為庾楷反司馬道子,屬於人家家裡的家務事,你王恭一個外人跟著瞎參合什麼。再者,你已經造過一回反了,你要真有那本事,上次就該把事兒辦妥;哦,你當造反是連續劇啊,還得來個下回分解?像你這種人,就算在電視劇裡,你也活不過兩集。

劉牢之不同意,底下的人就不積極。

不過王恭不管那一套,自恃軍令在手,強行下令,北府兵南下;同時,他又派人聯繫桓玄、殷仲堪;哥兒幾個,咱一道把上次沒完事兒的活兒整完唄。

司馬道子聽說庾楷居然反了,後悔不迭,連忙寫信給庾楷,信上說你看這事兒鬧的,咱們什麼關係,你怎麼能幹造反這種事兒啊。況且即使你造反能成功,你就不怕王恭回頭收拾你嗎?

庾楷不見信則已,見信大怒,戟指南方破口大罵,特麼的司馬道子,你放屁;上次王恭出兵建康,逼死王國寶,我就想在王恭背後下刀子,你(指司馬道子)不讓,反而下令殺王國寶以退王恭;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哼哼,我庾楷不傻,跟著你,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你當成替罪羊殺了!

公元398年9月,王恭、庾楷兵分兩路逼近建康。

北府軍、劉牢之,可惜了(liao)了,這些曾經救國於水火的英雄

建康城裡,一片混亂。

司馬道子嚇的幾乎拉了。

上次運氣不錯,殺了王國寶頂缸;可這次還能殺誰?

司馬道子六神無主,算了,我躲了啵!

這塊料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腦的推給了司馬元顯,讓兒子擔綱。

司馬元顯倒也不客氣,給我我就扛著,天又沒塌下來,怕個鳥。

司馬元顯命令衛將軍王珣、右將軍謝琰攔住王恭,派宗室司馬尚之堵住庾楷。

別說,讓司馬元顯這麼一捯飭,還真見效,首先司馬尚之一仗就幹翻了庾楷,打的後者大敗虧輸,逃往殷仲堪處避難。

此時殷仲堪正響應王恭的號召,帶兵往建康而來,正走著,迎面碰見了灰頭土臉的庾楷,後者把情況一說,殷仲堪不敢大意,請來桓玄,命其領荊襄軍主力迎戰司馬尚之。

桓玄頗有乃父之風,而且桓氏家族在荊襄一帶素有威望;因此桓玄出馬,荊襄軍個個奮勇,人人爭先,將司馬尚之殺的狼狽而逃。

北府軍、劉牢之,可惜了(liao)了,這些曾經救國於水火的英雄

敗軍跑回建康,司馬元顯大驚,急令王珣、謝琰二軍撤回建康固守;他本人則親率主力出城鎮守建康的屏障——石頭城,準備與桓玄一決高下。

可能有兄弟會奇怪,看這幾支叛軍駐地離建康的距離,最先趕到建康的應該是王恭的北府兵啊,怎麼遠在荊襄的殷仲堪、桓玄先到了?

原因簡單,北府兵的軍中之膽劉牢之,不想打這一仗。

那位說了,腫麼可能,不久之前,王恭和他的好基友王廞幹仗,不就是劉牢之出馬把後者打的屁滾尿流;這才幾天,劉牢之就搖身一變成了和平使者?

這個吧,還得從謝玄去世後說起了。

劉牢之,字道堅,彭城(今江蘇徐州)人;此人祖上便是將門,曾祖劉羲,以善射跟隨晉武帝,歷任北地、雁門太守;父親劉建,曾官至徵虜將軍。

當年謝玄組建北府軍時,劉牢之跟何謙、諸葛侃、高衡、劉軌、田洛及孫無終等人響應號召投軍,在後來的幾次作戰行動中,劉牢之表現出色,被謝玄看中,提拔起來當了參軍,類似於現在的參謀長;再往後,北府兵每戰皆由劉牢之率精銳部隊為前鋒,百戰百勝。

一句話,這是個狠角色。

謝玄病逝之前,其實劉牢之已經可以說是北府兵的二把手了。換句話說,那會兒的劉牢之不論是個人的戰功,還是在軍中的威望,除了謝玄,北府軍中無人可出其右。

等謝玄逝世時,不論是劉牢之,還是軍中諸將,都認為老劉同志會被朝廷扶正,接替謝玄掌握北府兵。

但是,司馬曜一紙詔書,把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王恭給塞進了北府軍,而且來了就是高位,成了劉牢之的頂頭上司。

部隊畢竟是要打仗的,因此想在部隊吃得開,除了上面有現在來了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的的王恭給他當領導,您想劉牢之能爽嗎,或者說能服氣嗎。

可不服氣又能咋地,劉牢之是謝玄的人,謝玄是謝安的人,謝安,呃,是司馬曜看著就來氣的人。

因此,對這位口含天憲的王恭,劉牢之儘管不爽,但還是畢恭畢敬的伺候著。因此當王恭第一次起事,他也沒反對,打王廞時,他也挺賣力。

可這位王恭王大人偏就是個心裡沒數兒的。

什麼意思呢?

作為空降兵,王恭對像劉牢之這樣的人,應該另眼相看,不說別的,在這支部隊裡劉牢之就像現在單位裡的老土地一樣,人頭極熟。他要說幫你,你會很快進入角色;反過來說,他要是成心壞你的事,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現在,王空降兵對劉牢之,就像對其他將領一樣,愛搭不理的。

劉牢之什麼人,北府軍中第一人,你這麼對我,我該怎麼對你呢?再加上勸王恭不要胡鬧,王恭也沒睬他,因此劉牢之心中極其不高興。

於是進軍建康的這一路上,劉牢之磨磨蹭蹭彆彆扭扭走的不快不說,還竟給王恭找麻煩。

放下王恭、劉牢之彆扭不說,再說建康城裡的司馬元顯。

別看這小夥子這會兒只有16、7歲,高中生的年紀,可是要說世道人心,帶兵打仗,他可比他那混蛋的爹強太多了。

敵軍三路來,司馬元顯一算計,庾楷這路已經給丫的幹敗了;這奇怪。可是為什麼遠道而來的桓玄先到了,而近在咫尺的王恭卻遲遲沒到呢,這是為什饃呢?

小夥子心裡一顛登,這裡準有事兒。於是司馬元顯一面加強建康的城防,一面派出偵察兵,混入王恭軍中,打探消息。

這一打聽,還真打聽出情報了,敢情王、劉在鬧矛盾;而劉牢之的態度是不願意跟著王恭蹚眼前這道渾水。

好辦了!

司馬元顯秘密派出廬江太守高素,前往北府軍中游說劉牢之,中心思想就一句話,殺了王恭,他的位置就是你的。

漫說劉牢之本來就看王恭不順眼,即便順眼,這價碼兒也著實往劉牢之怦然心動。劉牢之立刻決定反特孃的了,你王恭能造反,偏我不能嗎?成交!

劉牢之把兒子劉敬宣叫來,爺倆兒嘰嘰咕咕嘀咕了一陣,一致決定,跟著王恭沒前途,做了他!

沒想到隔牆有耳,估計這爺倆商量的高興,嗓門兒大了些,二人的計劃被王恭的一位參軍叫何澹之的給聽了去了;何澹之嚇了一跳,趕緊跑去通知王恭。

呵呵,王恭居然不信。

敢情這何澹之不是北府兵出身,他是王恭後招入軍中的;平素就與劉牢之不睦,倆人今天你告我一狀,明天我參你一本,互相打小報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所以這次何澹之告狀,王恭以為又是跟往常一樣的小報告呢。

王恭非但沒在意,他還覺著這是個拉攏劉牢之的好機會;王恭擺了一桌兒,命人叫來劉牢之,老劉啊,過來喝兩杯——

你看,我來了這麼長時間,咱哥倆兒也沒一起喝頓大酒兒,怪我怪我!接下來咱就要打仗了,打牌你不行,打仗我不行,建康一戰,就全靠老兄你了。我對你老兄,那是絕對信任,只要咱們滅了司馬元顯這孫子,我們榮華與共。口說無憑,咱們拜個把兄弟!

這會兒劉牢之已經打定主意要叛變了,豈會因一頓酒就改主意。但王恭這麼熱情,劉牢之便虛與委蛇,應承著。

儘管倆人同床異夢,但頓酒喝的很到位。

酒席結束,王恭點手叫來一人,此人喚作顏延,王恭對劉牢之說,這也是朋友,讓他幫你吧。

劉牢之什麼人,一打眼就知道,王恭還是不信任自己啊,派個監軍來看著自己。

好吧,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劉牢之滿口答應,沒問題,領導多指示。

二人攜手回營。

一路說笑扯淡,劉牢之帶著顏延可就回到了北府兵大營,營內劉敬宣已經把其他北府軍系統的將領串聯好了,見劉牢之回營,小劉上前行禮,一使眼色,那意思,都準備得了。

劉牢之瞭然,臉色一變,剛才還笑容滿面呢,瞬間拔刀在手,一刀就劈了毫無準備的顏延,之後一揮手,弟兄們,跟我找王恭去。

王恭幹嘛呢?

正睡覺呢。

這頓酒他喝的很投入,所以喝的有點兒高;宴席散了,他就找地兒眯著了。

正夢周公,帳外親兵喊著就衝進來了,大帥醒醒!

敢情北府兵殺來了;王恭的嫡系部隊毫無準備,抵擋不住。

北府軍、劉牢之,可惜了(liao)了,這些曾經救國於水火的英雄

幾個親兵把王恭駕到馬上,一鞭子下去,馬飛奔而走;跑著跑著,王恭打馬上摔下來了。原來人這位大爺素來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平時基本上走哪兒都做轎,很少騎馬;才顛了一會兒,大腿就被馬鞍子給磨破了。

大腿破了,鑽心的疼;王恭受不了這罪,便棄馬乘船。哪曾想,躲到船艙里居然還被人認出來了,告到了官府,司馬元顯派兵急追,半路上拿住了王恭,一繩子牽回建康,於鬧市中斬首。

殺了王恭,去了司馬元顯一塊兒心病;他倒是信守承諾,果然將王恭的位置給了劉牢之,後者立刻抖了起來,成為北方晉軍中的翹楚。

跟司馬元顯的委任狀一起到的,是小夥子寫的一封信,大意思劉將軍國之棟樑,忠義兩全之人;你能看著建康被反賊圍攻袖手旁觀嗎?

劉牢之正意氣風發,看到來信,當然不能;於是老劉同志立刻率軍馳援建康。

這一下桓玄苦逼了。

本來他在西路打的還挺順手,擊敗司馬尚之以後,荊襄軍緩慢但堅決的向建康逼近;準備跟東路的王恭會師城下。哪知道晴空霹靂:王恭死了,劉牢之率北府兵重新投靠了司馬元顯!

桓玄當時就蒙圈兒了。

還走不走?

往前走?別看桓玄能打,那得看對手是誰,打司馬尚之麼問題,不等於他打北府軍也手拿把掐;這點子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桓玄一琢磨,單憑自己恐怕弄不過劉牢之,算了,還是穩妥起見,等等後面的大部隊吧。於是桓玄傳令,荊襄軍停止前進,就在建康外圍安營紮寨。

這次荊襄軍東進,是分為三個層級,箭頭是桓玄,走在中間的將領名叫楊佺期,此人在以往的戰爭中表現的也很勇猛,曾屢破前秦軍;殷仲堪走在最後。

此時桓玄被北府軍嚇住了,不敢繼續前進;楊佺期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下令部隊停止前進,看看風向再說。

這兩位停下來了,壞了菜了。

我說的是對於荊襄軍而言。

荊襄軍雖說沒有繼續前進,但強大的壓力還是傳遞到了建康城內;司馬道子廢物一個屁主意也沒,成天篩糠一樣惶惶不可終日;但司馬元顯不同,他雖說也害怕,但腦子一刻也沒閒著,緊張的思考著破敵之策。

想來想去,也沒個好主意;司馬元顯也很煩躁。

怎麼辦呢,既然沒新主意,那就拿煽動劉牢之殺王恭的老辦法試試吧,司馬元顯決定,找個機會先拆散殷仲堪、楊佺期和桓玄,然後再各個擊破。

想法雖好,可執行起來卻有著不小的難度。

就在司馬元顯以手加額犯難的時候,手下人來報,振武將軍桓修求見。

桓修,桓衝之子;桓溫之侄,桓玄的堂兄,此時在朝中任職。

別看都是桓二代,但桓修跟桓玄不同;桓玄是桓溫的兒子,自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接班人,因此非常囂張。桓修不一樣,由於出身並非正根兒,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多人捧,他本人也就不會那麼膨脹。

都是大宅門兒裡的人兒,桓修很瞭解桓玄的為人;他見司馬元顯愁眉苦臉,便問怎麼了;司馬元顯把煩惱的事兒一說,桓修說,這其實不難,桓修說,您得分析他們三個人的心態,殷仲堪為什麼造反?那其實是被你爹嚇的,他怕你爹把他的官兒擼了;桓玄為什麼造反?那是被你爹氣的,他對你爹不給他官,有怨氣;楊佺期為什麼造反?也是被你爹憋屈的,自認為有戰功,沒得到應有的封賞。

總而言之一句話,都是你爹惹的禍。

司馬元顯說,你閉嘴!現在你說這些然並卵,知道嗎?我爹已經不管事兒了,有主意你直說。

桓修說,您這樣,上書朝廷,赦免桓玄造反的罪,然後不吝重賞,給他個大官;楊佺期也是這樣,官不一定給多大,但一定要給夠實惠。我保證,這倆拿了好處,肯定不會再跟朝廷為難;這倆消停了,殷仲堪孤掌難鳴,他想再折騰也折騰不出什麼新花樣了。到時候您不就可以各個擊破了嗎?

司馬元顯眼睛一亮,著啊,就這麼辦!

司馬道子立刻上書朝廷,先歷數了一遍之前桓溫、之後楊佺期為朝廷立下的汗馬功勞,然後保舉桓玄為江州刺史,楊佺期為雍州刺史;同時保舉桓修接替殷仲堪出任荊州刺史;而殷仲堪則轉調廣州刺史。

朝廷上坐著一個大傻子晉安帝司馬德宗,他哪兒弄的清這裡邊兒玄機;看司馬元顯上書,大筆一揮,同意。

於是走了合法的流程之後,司馬元顯派殷仲堪的叔父太常殷茂帶著詔書來到了建康城外桓玄的大營中。

北府軍、劉牢之,可惜了(liao)了,這些曾經救國於水火的英雄

殷茂拿出詔書一念,地上跪著的倆人兒的心境簡直冰火兩重天——

我去,朝廷不僅赦免了咱們的謀反之罪,而且還封了這麼大的官;厚道、太特麼厚道了!

二人當即拍著胸脯兒表示,這事兒到此為止,我們收拾收拾,家走。

要說一句的是,這倆在前線接受了朝廷的冊封,荊襄軍的最高統帥殷仲堪可還啥也不知道呢。

不過,沒有不透風的牆,殷仲堪的弟弟殷遹此時是楊佺期部的司馬;知道這事兒後連夜出逃跑去殷仲堪處告密。

殷仲堪聽殷遹說完勃然大怒,先罵朝廷,罵完朝廷再罵桓玄和楊佺期;罵完,他先走了。

那位說了,他就這麼老實,罵一頓過過嘴癮就完事兒了?

完事了?呵呵,故事才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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