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桐城|又至老關嶺

鄉土桐城|又至老關嶺

又至老關嶺

文|光其軍

處暑剛過,就下了一場秋雨,天地間陡然涼爽了。春天的時候,曾與詩人風清揚先生約好再去老關嶺,沒想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中成行了。那個叫老關嶺的地方,我去過幾次,卻不會在記憶裡退隱,而每一次的親臨,只會在心中加深印痕。它處在群山之中,被惦記,是彼此的緣分。

風清揚的老家就在老關嶺,對老關嶺的一草一木熟悉不過。他說老關嶺是一個關口,地勢險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說法。嶺上有很短的街,破碎的石板路上還遺落有昔日的繁華,走過,便也是在時光裡來了一次穿越。街口有個桐舒兩地的界碑,這次去時已經不見,經詢問陪同的三新村黃書記,得知怕被人破壞,已經被村裡挪到村部去保護去了。

這個界碑很有故事,它說的是很久以前兩地因地界問題有了糾紛,兩地縣長互馱石碑,身高力大的舒城縣長馱了兩步就馱不動了,頗有文弱書生氣的桐城縣長卻輕鬆自如的將這塊石碑馱到了嶺上。馱過後,縣長命人刻下“耀武揚威”四個字,讓人揚眉吐氣,頗長氣勢。但在舒城這邊卻不叫老關嶺,而叫老虎嶺,從界那邊豎的牌子可以知道,可能那邊人從那邊看山勢像老虎,抑或這裡很久以前出沒過老虎有關,但也有可能與他們的縣長過去輸了地界百姓羞於啟齒有關係。

而不論老關嶺還是老虎嶺,兩地縣長馱石碑的故事,注入到了老關嶺,便使得老關嶺的底蘊厚重了很多。我到的時候,四圍的群山,雲霧瀰漫,有些微的雨在下。唯獨老關嶺上,不見雨絲,那雲霧還在嶺下徘徊,嶺上倒是清爽乾淨,偶或有一片雲霧想上來,不知嶺上有何神奇且神秘的東西,將之抵擋,可憐那雲霧,還沒待看清是什麼,便是重新沒入了嶺下的雲霧中。

嶺下的雲霧裡,隱秘著一條蜿蜒的山徑,那可是兩地的百姓多少年來必走的路。可如今荊刺密佈,雜草叢生,早已失去了人聲,目睹這一場景,唏噓不已,不得不慨嘆時光有著神奇的魔力。也就知道,曾人聲鼎沸的山徑,在時間面前如此不堪一擊,不過,也印證著存在著就是合理的,而要存在,又確實不容易。

老關嶺周邊如此的山徑還有很多,但近幾年來,大多棄之不用,人們的出行,全都被寬敞的柏油路或者灰白的水泥路取代了。我的感覺,是在與時代接軌,是奔在了幸福之路上,但深入其中,卻也明白它少了一些味,少了一些野性,少了一些風情。儘管一樣的聽見鳥聲,一樣地知道各種清風和清脆填滿山林。可我在這些裡駐足,又哪裡分辨得出。

嶺上富裕起來的百姓拆了平房蓋了小樓,那些白白的樓體,被嶺周邊的綠色植被包圍,倒像是一種留白。有座樓的前面,紫薇挺著一樹的紫花,秋風裡顫顫地動人。紅葉石楠邊緣早已變綠的葉,託著頂上的紅葉子,折射著一種意趣。還有那株雞冠花,更是在紅上做文章,秋意裡,已經將紅髮揮得淋漓盡致了。嶺下還看見到一種藤,這裡纏著,那裡掛著,藤上還有一些未落的好看的花,非常有韻味。沒到深秋,嶺上抬眼望去,山水間,炫炫染染的還是大片大片的綠,再旋轉至老關嶺的更深處,還是這些層層疊疊的綠,當然還包括為了脫貧致富在山坡上開闢的一壟又一壟的茶園。而這些綠中是有一些白的,它不是新葉,是白色的花,秋風拂過,波翻浪湧著便是一些年輕的陽光。

仙人橋在老關嶺的深處,兩山在這裡突然開裂,中間產生一道豁口,有水流經過這裡,由於失去了平緩山體的依託,在這兒忽的如一發離開了炮膛的炮彈,極快地射了出去,力道之猛,無人能擋。下面有一塊大石頭,天然地擋在山谷中間,水流射下,又從石頭下方流出,當地人說,這石頭便是仙人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總是別出心裁,它出現在峽谷之中,水流之上,給人以無窮的想象空間。當地人就有流傳至今的神話,黃書記說,這裡過去是百姓的必經之地,每逢山洪,百姓不可過河,苦不堪言。住在附近山上洞裡的一位仙人知道了,手指輕輕一彈,便將旁邊的一塊岩石移動,用手託舉到這裡,石橋就此造成。河水經年的沖刷,卻穩如泰山,當地人為感恩,就叫石橋為仙人橋。

仙人橋周邊地勢險要,懸崖高聳,怪石嶙峋,要想親眼去看看,簡直不可能。橋對面是一堵懸崖,壁立千仞,攀無可攀之處。那懸崖上沒有樹木,只有一些碧綠的草和深褐色的苔蘚,打扮著崖壁,使其不過於平庸和單調。崖下的幾株彼岸花,紅色的花兒,該是在絢麗著其生命的輝煌。在此岸看那邊的彼岸花,隱隱裡似乎看見了滿是雲霧的山上那個仙人洞裡那位仙人了。只見他慈眉善目,和藹慈祥,眼睛裡透著智慧,身上散發著力量。我欲前去問他,忽地一陣秋風起,竟飄忽不見了。

一起來的人,與我一樣,都只能站在崖壁前,拿著手機對著仙人橋以及瀑布以各種角度的拍攝。還有人想以此為背景拍攝,無奈人在高處,仙人橋在低處,拍出來的照片,一點都激不起心中的驚喜與欣慰。

這兒也是高處了,可見的是下方的裂谷,然後是由緩至急的山坡,再又是坡上的座座山峰。而山峰的起伏,有著很好的曲線美,但被雲霧的遮掩,又帶來了不盡的神秘。在神秘深處的一處山嶺上,掩藏有一處古老的寨子,我只知大概方向,想去尋,卻早已無路可攀。那寨子叫蒿子寨,抑或是號子寨。這裡遍地是蒿子,叫蒿子寨可謂名副其實。但叫號子寨也不為過,寨子大抵是有人據守的,有人突襲,寨裡響出號子來,群山裡迴響,突襲的人不也是膽戰心驚嗎?

鄉土桐城|又至老關嶺

駐足觀望了一會,臉頰突地感覺秋風裡有了一些涼意,一摸,原來是飄來的幾絲細雨。此時天地昏暗,雲霧將山壓得很低,雨絲就在其中肆意亂竄,一忽被秋風拽著斜過去,一忽秋風停息又直著下來,天地的舞臺,都被它的表演佔據了。身處其中,天地變小,而我更為渺小。

竟然就冒出這裡是仙境的想法。聯想來時的路上,看見一個指著去清淨庵方向的指示牌,不禁恍然大悟。而人們在這裡居住,時常可見雲蒸霞蔚,雲霧繚繞,沒有理由不去感知那雲霧的無限起伏與翻湧。處在這些雲霧之中,四野靜寂,心便會清淨,浮躁便會慢慢平息,因為那些仙氣浸心入肺。眼前的現實讓我又了迷惑,登上車離去時,仍覺是在一場夢中。

若有心思地離開後,進到一個村莊,全都是樓房。年輕人都往山外去掙錢了,只留下一些老人帶著孩子在裡邊住著,悠閒地望山看雲,鍍著時光,讓人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迷惑。

如此,在老關嶺,有那麼一刻,我覺得我完完整整,並且攜手緩慢的時光清淨著。而這必將給我今後閱讀老關嶺,滋生出一種怡然且夢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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