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乱世,赌徒郭嘉到底有多厉害?

三国乱世,赌徒郭嘉到底有多厉害?



赌徒郭嘉,常年混迹于曹老板的赌桌,登台于建安二年,终场于建安十二年,十一年中在后人眼中留下了一个"算无遗策"的神话。

建安元年,曹操把汉献帝迎接到许都,之后,建安的前二十年是属于曹操的二十年,他从一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军阀,逐渐成长为列强、北方霸主,而郭嘉在的这十年,则是最关键的十年。

三国乱世,赌徒郭嘉到底有多厉害?


郭同学出山后的第一个老板是袁绍,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在大老板面前牛人太多,他的资历太浅,连上个赌桌的机会都么有,那么这样的日子是他断断受不了的。于是经过曹操头牌兼首席HR,同为从袁绍处改投曹操的荀彧的引荐,他终于跟着曹老板混上了赌桌玩大的。

一方面曹操当时人才库的厚度和袁绍还是没办法比,另一方面郭同学还真是在赌场上深得老板欢心,他在谋士中的资历很快就排在了仅次于荀彧(永远能独挡一面坐镇大本营的二当家),荀攸,贾诩(没办法,贡献实在太大了)之后。有人说或者还有程昱,但是和演义里爱出谋划策的形象不同,有时候振威将军程同学其实更像一个武将。

在第一次见大老板的时候,郭同学就抛出了他著名的十败十胜论。

“嘉窃料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虽兵强,无能为也。”(原文长,就不引用了,见三国志郭嘉传,至于这段是否应该是他原话,后边会细讲)


这段话腾腾腾那么一讲,简直是说到老板心窝里了,立马让曹老板眼睛一亮。在迅速获得领导赏识后,郭同学的第一次献计,或者说“入职第一赌”,就是力劝曹操攻击吕布。

“绍方北击公孙瓒,可因其远征,东取吕布。不先取布,若绍为寇,布为之援,此深害也。”(《三国志》郭嘉传,袁绍向北远征进攻公孙瓒,正好乘机向东收拾吕布,不然以后袁绍来进攻的时候,吕布和他呼应,危害就大了。)


在郭嘉传中,曹操说了一个"然"似乎就欣欣然上路了,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在资治通鉴里,司马光借曹操之口说出了这个赌局最大的疑问,

“吾所惑者,又恐绍侵扰关中,西乱羌、胡,南诱蜀、汉,是我独以兖、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为将奈何?”(我担心的是打吕布的时候,北边袁绍、西边羌胡、南边蜀汉(这里是指四川和汉中),都可能乘机袭扰,我就要独自对抗天下另5/6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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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看看上边这张地图就可以知道,建安年初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的发家之时,但也是他危机存亡之日。

兖、豫二州处在中国的最中心,说白了就是四面挨打,真是独以抗天下六分之五。北有袁绍,南接袁术、刘表、张绣,东拒吕布,而西边的韩遂、马腾、张鲁也威胁不小。对任何一边的进攻,都可能招致其他三面的趁机入侵,甚至导致覆灭的后果。对于西边,荀彧举荐了外交家钟繇,“若属以西事,公无忧矣。”结果钟繇不负众望,

“至长安,移书腾、遂等,为陈祸福,腾、遂各遣子入侍。”(写信给马腾、韩遂,给他们讲明厉害,他们就服软了,立马送来儿子当人质表明不反)


到了建安三年,曹操初步挫了袁术和张绣的锐气,“欲自击布”,诸将还是不放心,认为刘表、张绣在南边容易趁东袭吕布时来袭,荀攸这次站出来又力排众议,说,

“表、绣新破,势不敢动,布骁猛,又恃袁术,若从横淮、泗间,豪杰必应之。今乘其初叛,众心未一,往可破也。”(刘表、张绣刚吃了败仗,不会轻举妄动的。吕布是猛将,又倚仗袁术,如果纵横淮河、泗水之间,逐渐会成气候,不如乘还没成气候先收拾掉)


建安三年,曹操终于下定决心往东赌一把,一方面也是柿子挑(相对)软的捏,平定一头是一头,另一方面吕布骁勇善骑兵,离得又近,的确将来和袁绍开战的时候,是最大的隐患,也是符合“远交近攻”的战略思想的。但是这个赌注的最终下注,可以说也是众人的群策群力,郭同学最起码做到了积极站在了老板的思路上。

之后的结果,三国志曹操传、郭嘉传、荀攸传以及资治通鉴的描述基本统一,曹操攻城受阻,“时公连战,士卒罢,欲还”,荀攸、郭嘉共同献计,“遂决泗、沂水以灌城”。把吕布淹了个把月之后,他的部将宋宪、魏续抓住陈宫,举城投降,“生禽布、宫,皆杀”。

曹操东征吕布的时候,实际上真的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之一。按资治通鉴的陈述,“泰山屯帅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等皆附于布”,“初,操在兖州,以徐翕、毛晖为将。及兖州乱,翕、晖皆叛”。

其时,曹操并非三国鼎立时那个枭雄,只是从一个占据数郡的地方豪杰,像乱世枭雄的成长初期,那么当他和另一豪杰吕布硬碰硬的时候,离战场近的兖州郡县四处发生叛乱,纷纷骑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苟彧、程昱两人一文一武,力保豫州、许昌附近不失。如果在主战场曹操未能攻下吕布,哪怕互无胜负各自回兵,也会导致曹操治下人心皆失,大势所去。所幸,前方谋士是荀攸和郭嘉,坚定地要求主帅贯彻了“要赌就赌到底,坚决不回家”的方针,最终看到了吕布的覆灭。

吕布覆灭后,兖州判断的将领大部分又投奔了回来。曹操心里不爽是肯定的,但是自己的实力就在那,天下六分之一而已嘛,还得咬咬牙接纳这些人。不过,荀彧、荀攸、郭嘉的印象分那是蹭蹭的加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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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战果:老板好感度继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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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间,北方吕布、袁术、刘备、张绣,或亡或降或逃,整个北方曹操已经变成了第二豪强,现在,已经经过充分准备的他将去迎战第一豪强,从而用一战来决定之后数十年中国历史的走势。

孙策袭许也是三国历史上的一桩再也无法找到真相的无头公案了,在史书上郭嘉倒是因此事大大风光了一把:

孙策转斗千里,尽有江东,闻太祖与袁绍相持于官渡,将渡江北袭许。众闻皆惧,嘉料之曰:

“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三国志郭嘉传,孙策统一长江下游以南后,听说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大战,准备渡江袭击许昌。曹操军都吓坏了,郭嘉说,怕什么,孙策统一江南杀了好多手下有死士的英雄豪杰,孙策平时又大咧咧的,不多带几个保镖,走到哪像独行客一样,我看必然被匹夫刺杀。)


三国志孙策传相应记载,

“建安五年,曹公与袁绍相拒于官渡,策阴欲袭许,迎汉帝,密治兵,部署诸将。未发,会为故吴郡太守许贡客所杀。”(曹袁官渡大战,孙策想偷袭许昌,迎接汉献帝,于是各种部署,结果还没出发就被许贡(孙策之前杀掉的苏州市市长)的门客刺杀。)


三国志引注江表传,留下了此事的更多细节:

贡奴客潜民间,欲为贡报仇。猎日,卒有三人即贡客也。策问:“尔等何人?”答云:“是韩当兵,在此射鹿耳。”策曰:“当兵吾皆识之,未尝见汝等。”因射一人,应弦而倒。馀二人怖急,便举弓射策,中颊。后骑寻至,皆刺杀之。(许贡(被杀后)门客潜入民间,想给许贡报仇。孙策打猎时,有三个门客混到孙策士兵队伍里了,孙策问你们仨是谁?他们说,我们是韩当的士兵,在这射鹿呢。孙策说韩当的士兵我都认识啊,没见过你们!立马射死一个,另外两个反击射中孙策脸。其他士兵赶上杀了这两个人。)


不过这件事情每个细节都带着蹊跷,我们一个一个细节的想过去:

  • “袭”许,那自然是要“袭”哇,你自己还在备战中抽空打猎,大军还没出门,搞得天下皆知,别说许,连官渡都知道了,你确定你是“阴欲袭许”、“密治兵”吗?


  • 来,我们来假设孙策从治内最靠近曹操的军事重镇庐江出发,看看从庐江县到许昌市的步行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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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沿途500多公里,绝大部分在曹操治内,沿途守卫都给你睁只眼闭只眼么?哪位聪明的教教我,退回到两千年前的那种交通条件,怎么个“袭许”?

  • 如果说之前每次赌,郭嘉都是基于强弱分析、获胜概率来技术性的赌,那这次真是天马行空赌大的。按三国志里郭嘉的逻辑,孙策杀了hin多豪杰->豪杰有死士报仇->孙策行事马虎->孙策必被刺杀,这个推断来看的话你的主公杀人最多真是最该被刺杀哇……这碰上的概率简直跟连扔三个6有一拼吧?


  • 江表传中孙策与三侠客的碰面真是处处透着喜感,三侠客见到仇人,不是立马射箭,还要等孙策鼠标点到NPC头上去先完成对话,再触发“孙策回忆所有韩当军士姓名”、“孙策先动手杀人”等事件,再对仇人报仇,这个逻辑,杠杠的。


裴松之注到这里也是一头黑线,写了个注:

本传称嘉料孙策轻佻,必死于匹夫之手,诚为明于见事。然自非上智,无以知其死在何年也。今正以袭许年死,此盖事之偶合。(郭嘉料定孙策性格会死于非命,的确是善于推断。但是他也没聪明到能猜中具体哪年死的程度。今年正好袭许时死了,实在是巧合。)


后来,估计司马光看到这也是快看不下去了,在资治通鉴里,他老人家结合各种史料,进行了如下记载:

“广陵太守陈登治射阳,孙策西击黄祖,登诱严白虎馀党,图为后害,策还击登,军到丹徒,须待运粮。初,策杀吴郡太守许贡,贡奴客潜民间,欲为贡报仇。策性好猎,数出驱驰,所乘马精骏,从骑绝不能及,卒遇贡客三人,射策中颊,后骑寻至,皆刺杀之。”(淮扬市市长陈登把市政府迁到了扬州宝应县,孙策进攻黄祖的时候,陈登策动严白虎(之前被孙策打败)的余党袭击孙策后方,孙策反击,到镇江时正等着运粮。孙策爱打猎,而且马特别快,把后队甩出去好远(不作不死),突然遇到许贡门客三人,射中孙策脸,后队冲上来杀了三人。)


这段的可信度就要比刚才高很多了。陈登这家伙当时也是个牛人,虽然是相对独立的势力,但一直对曹操比较忠心。时任广陵太守,南接孙策治地,北边之前是吕布,后来协同曹操破吕布后,基本上形成了孙策北边的心头大患。司马光认为,孙策遇刺前是挥师北上欲进攻陈登,并且正在等待运粮的间隙被刺。

不管怎么说,端坐官渡的郭嘉预言了来袭许的孙策之死,可信度基本上是没有的,郭嘉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赌神了,已经近似于神棍了。我一直认为,郭嘉是一个“逢赌必胜”的赌徒,而不是一个“算无遗策”的神棍。

六、遗计定辽东

官渡之战以曹操胜利,重创袁绍主力而结尾,就不细讲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氏势力最终被曹操的清除,又过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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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不久病死,可惜他的几个儿子互相都搞不定,袁尚占据了袁绍原来的大本营冀州,但袁谭拥青州自立,和袁尚成了死对头,外甥高干也划出去并州,继续削弱袁氏实力。建安八年,诸将建议曹操乘胜扫平北方,郭嘉则认为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建议曹操南攻刘表。

“袁绍爱此二子,莫適立也。有郭图、逢纪为之谋臣,必交斗其间,还相离也。急之则相持,缓之而后争心生。不如南向荆州若征刘表者,以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定也。”太祖曰:“善。”乃南征。军至西平,谭、尚果争冀州。谭为尚军所败,走保平原,遣辛毗乞降。太祖还救之,遂从定邺。又从攻谭于南皮,冀州平。封嘉洧阳亭侯。(三国志郭嘉传,郭嘉认为袁绍二子互相搞不定,对他们急迫他们就把争斗放一放,对他们松缓他们就又想起彼此的争斗心了。不如南征,以观其变,有变了再去进攻他们。曹操认为好主意,于是南征。大军开到西平,袁谭袁尚果然争夺冀州,袁谭兵败派辛毗投降曹操,曹操回军救袁谭,最终平定了整个冀州,很开心的给郭嘉封了个亭侯)


个人觉得这个亭侯还是有点小气的,毕竟只是个封邑,不是实权官职啊,人跟了你那么多年,还只是个祭酒,可能是曹老板觉得郭同学年纪轻轻的,再历练历练,反正日子长着呢吧,哎……

建安十一年,曹操打算北征三郡乌丸,清除袁氏在北方的最后势力范围。诸将都担心刘备说服刘表袭许,腹背受敌。就像之前进攻吕布、刘备等各次一样,这次郭嘉又一次劝曹操把赌押在了不会面临两面作战上。他认为刘表不过是一个“座谈客”,劝曹操赶紧北上。大军急行数百里,深入鲜卑境内,东指柳城(今辽宁朝阳市,在辽西,是辽东公孙家的西大门)。到离柳城只有二百里时,对手才发现。八月两军主力相遇(这个时候郭嘉已经卧病在床回去休养),曹操“乃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已下,胡、汉降者二十馀万口。”(让张辽带大军豁出去了,冲下去砍他们,结果对方崩溃,酋首被砍,投降二十余万。古人写书不带标点,有人怀疑这里是“斩蹋顿及名王已下、胡汉降者二十馀万口”,个人觉得有点夸张)

尚、熙奔辽东,众尚有数千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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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在曹操北征乌丸时起了重要作用,但遗憾的是,正史里没有出现遗计定辽东的桥段。让我们先看看三国演义中的说法:

操到易州时,郭嘉已死数日,停柩在公廨。操往祭之,大哭曰:“奉孝死,乃天丧吾也!”……嘉之左右,将嘉临死所封之书呈上,曰:“郭公临亡,亲笔书此,嘱曰:‘丞相若从书中所言,辽东事定矣。’”操拆书视之,点头嗟叹……众人禀曰:“辽东太守公孙康久不宾服,今袁熙、袁尚又往投之,必为后患。不如乘其未动,速往征之,辽东可得也。”操笑曰:“不烦诸公虎威,数日之后,公孙康自送二袁之首至矣。”诸将皆不肯信。
(曹操从柳城回到易州的时候郭嘉已经去世多时,从人把郭嘉遗信给曹操,说可定辽东,曹操一边看一边叹息。……众人想顺势打辽东公孙,顺势灭二袁,曹操说不用啦过几天公孙会把二袁的脑袋送过来呢。)


正史中,郭嘉传并没有记下这样的说法或书信原文,而曹操传、资治通鉴等地方则只说了后一段曹操的判断,并没有说灵感是来自于郭嘉的遗信,但也不能判断郭嘉此信为虚,只能是又一件淹没于历史长河中的无头案了。

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及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兄弟可禽也。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不烦兵矣。”九月,公引兵自柳城还,康即斩尚、熙及速仆丸等,传其首。诸将或问:“公还而康斩送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三国志曹操传,辽阳市市长公孙康仗着天高皇帝远,一直不鸟袁绍或曹操,曹操平辽西后,大家劝曹操顺便收拾了公孙康并灭二袁,曹操说要等着公孙送二袁脑袋。九月曹操从辽西回军,公孙就真的把两颗脑袋快递包邮来了。大家问为什么,曹操说,他们也向来害怕二袁,我们急着去打,他们就联合起来,不打,他们反而互相争斗。资治通鉴说法类似。)


我们唯一能知道的是,郭嘉年三十八,英年早逝,在曹操决战前线的柳城,和郭嘉养病的易州之间,长达千余里的路上,心急如焚的曹操派去的“问疾者交错”。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场面。

七、千古赌神

千古赌神最终还是有谢幕的一天。在他离去的时候,据三国志记载,曹操感慨了一句话,这句话不是类似于“奉孝真料事如神也”,奉孝助我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话,而是“唯奉孝为能知孤意。”

曹操的赞美向来是水分较高,他之所以能以一弹丸之地逐渐的南征北战、统一整个北方,其用人能力和拉拢人心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当年缺乏谋士的他拜二十九岁的荀彧为司马的时候,兴奋不已,称其为“吾之子房也”,后来荀彧背靠荀氏家族的声望,果然为其拉来了源源不断的人才。

荀攸来投的时候,他也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公达,非常人也”“天下当何忧哉!”官渡之战,正在洗着脚就跑出来跣足迎许攸,高呼“吾事济矣”的是这个曹操,后来没过多久不爽又把人砍了的,也是这个曹操。

郭嘉来投时,曹操也不吝啬溢美之词,“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但他离去时,曹操并没有重于总结郭嘉一生有多牛多牛,而是一个“知孤意”,实际上是对郭嘉的最高评价。

曹操一生也是一个赌徒,基本上是三国中最成功的一个,不像袁氏兄弟、孙氏家族、刘表刘璋之类,他没有什么背景,立足之地在于兖豫,强敌环饲,靠稳扎稳打的发展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只能靠各种赌注来翻盘。

虽然曹操也遇到各种败仗,荥阳战董卓,濮阳遇吕布,更不用说在宛城被张绣大败弑其子,但是他一直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盘口和赔率,在各种赌局中侥幸行走,逐渐壮大。有一天一直跟着他的牌友,一直站在他身边,在每一局上押出同样的注的那个人,突然离去了,曹操心里的落寞,是可想而知的。

更何况这个人只有三十八岁。

郭嘉传说,及薨,临其(郭嘉)丧,(曹操)哀甚,谓荀攸等曰:“诸君年皆孤辈也,唯奉孝最少。天下事竟,欲以后事属之,而中年夭折,命也夫!”

相比较而言,曹操和他第一谋士荀彧的关系就复杂很多。根据荀彧传,伏完的故事就很好的体现了两个人的复杂关系:

(伏)完得(伏后)书以示彧,彧恶之,久隐而不言。完以示妻弟樊普,普封以呈太祖,太祖阴为之备。彧后恐事觉,欲自发之,因求使至邺,劝太祖以女配帝。太祖曰:“今朝廷有伏后,吾女何得以配上,吾以微功见录,位为宰相,岂复赖女宠乎!”彧曰:“伏后无子,性又凶邪,往常与父书,言辞丑恶,可因此废也。”太祖曰:“卿昔何不道之?”彧阳惊曰:“昔已尝为公言也。”太祖曰:“此岂小事而吾忘之!”彧又惊曰:“诚未语公邪!昔公在官渡与袁绍相持,恐增内顾之念,故不言尔。”太祖曰:“官渡事后何以不言?”彧无对,谢阙而已。太祖以此恨彧,而外含容之,故世莫得知。至董昭建立魏公之议,彧意不同,欲言之于太祖。及赍玺书犒军,饮飨礼毕,彧留请间。太祖知彧欲言封事,揖而遣之,彧遂不得言。


这个故事里也是透着各种蹊跷。伏后给伏完写信说董承之事大概在建安五年董承被诛后不久,其时曹操确实在官渡之战的场子上。问题是,伏完这种会杀头的家信何必给荀彧看呢?而曹操如果确实在意这封信,想除掉伏后,又何必忍到九年后伏完病逝后还不动手

(后汉书说伏完十四年卒,并非三国演义中与伏后同时被曹操问斩),又继续忍了五年,“至十九年,事乃露泄”,终于杀了伏后?真是君子报仇十四年不晚了。有人认为,伏后当时被诛必然是牵扯到了别的更大的阴谋,并且由于太敏感,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

抛去伏后事件的真相不论,彧阳惊曰“昔已尝为公言也”这种行为,已经注定了荀彧在曹操的心目中的地位永远是一个保持距离的合伙人,而无法达到郭嘉那种“唯奉孝为能知孤意”的程度。

初与郭嘉南征北战,曹操心里也许还隐隐憧憬着很快能平定天下,将大事委托给郭嘉管理,自己隐退田园,“天下事竟,欲以后事属之”。读这句话,隐隐有演义中诸葛亮出山时对其弟说好好耕作勿荒废,待我平定天下再来归隐的悲怆感。建安十七年,曹操欲加封魏王,荀彧劝阻,同年荀彧辞世,第二年曹操加封魏王。不久,资深阵前谋士荀攸也辞世了。

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终究没有在生前看到“天下事竟”,遗憾而去。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里,郭嘉、荀攸、荀彧这些一贯为他出谋划策的主心骨都不在,不知他有没有经常想念起多年前让他笑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的那一天。

附录:

三国乱世,赌徒郭嘉到底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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