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歷史中有個“三日天下”的梗，說的是室町幕府末期，大名們風起雲湧爭天下，其中力量最大的織田信長離“天下人”只差一步，卻被手下的明智光秀謀反殺死，而明智光秀也沒有什麼好結果，很快又被豐臣秀吉打敗。作為叛臣賊子，他被稱為三日天下人。當然作為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歷史也是可以翻來覆去書寫的，2020年，日本NHK就要拍以明智光秀為主人公的大河刷了，這個三日天下人很有可能會以一個正面形象出現。
有點扯遠了。之所以說到三日天下，是因為最近“創造101”這個從開賽就撕來撕去爭議不斷的節目，竟然在11名少女組團出道後還在撕扯。其中三個千挑萬選的少女孟美岐、吳宣儀和紫寧鬧了一次離巢出走。雖然最新消息是她們仍然迴歸，兩個經紀公司和騰訊算是縫合了表皮裂傷，但順位第三名的楊超越在各家打得熱熱鬧鬧的時候又一次被拱上輿論中心的位置，被認為是“躺C”，也就是躺著C位出道的意思，更多鮮花和更多口水又次向這個才20歲的女孩撲來。她的熱搜體質、她被P成各式各樣的圖片或神化或戲謔的轉發，讓整個事件在幾乎為人所遺忘的情況下又一次突破了圈層。
娛樂圈裡，紅和不紅，才不是像歌裡唱的那樣，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反過來可能更成立一些。如果解釋不清其中的奧妙，還不如干脆看成是一門玄學。從比賽開始，前赴後繼突破圈層紅出來的就是王菊和楊超越，前者不是典型的女團臉，後者雖然最終入選，爭議始終不停。但娛樂圈的鐵律不就是，寧可有人討厭，也不要不聲不響被人遺忘嗎？或者說得再不客氣一點，這些入圍的女孩在參加比賽之前，就算有唱歌跳舞上的高低不平，但她們的統一標籤不就是“無論如何也不紅“嗎？
是節目讓她們出圈的。又一次，資本和傳播的力量在個群體的知名度提升的過程中起了絕對的決定作用。因此當她們站上高位，她們任何所謂背恩忘義的舉動都引人注目。但這卻跟三個女孩本人沒有關係，在她們的第一個公司與第二個公司之間資本角力的過程中，她們被符號化和物化，她們本人的意願被壓制到最低，基本上沒有任何表達權，這又是非常典型的娛樂圈小藝人生存現狀。
這件事情可能引發的最大限度的崩潰在於粉絲群他們真情實感投票氮金，自以為對這些親愛的妹妹們有了責任和救贖。但比賽轉眼結束，情感隨著金錢的流失而如水入沙地，消失無蹤，這種深切的無力感，像是被收割了的莊稼一般只剩下一片荒涼。在這種情勢之下，解約與握手言和又像兒戲一般，看不見未來，一天一天地消耗下去，粉絲的熱情也根本無力持續。其實早在比賽之初，就有人預言，在比賽結束之後短短一兩年內，經紀公司和節目平臺一定會想辦法榨取她們到最大限度，這是到目前為止所有選秀節目與選手之間必然會面臨的局面，否則平臺方面就無法收回投入的巨大成本，在這樣的大前提下，鬧出的解約風波、楊超越的一日C位，都不過是資本大海中的小小浪花而已。
（文章摘自《南方人物週刊》2018.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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