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已經記不得自己註冊過了哪些應用，但手機號碼知道；也許你忘了某某賬號的登錄密碼，但手機號碼能找回……在移動互聯時代，手機號如同一把識別身份的“鑰匙”。而用戶一旦更換號碼，就有可能面臨被陌生信息打擾的煩惱、個人信息洩露的風險等。
近日，有市民向晶報記者反映，自己新購買的電話號碼時常受到一些莫名者的騷擾，而他們，都無一例外地錯把他（她），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二手手機號碼有多少尷尬和煩惱？
“每個月都會收到各種催費短信，雖然知道和自己無關，但還是覺得很鬧心。”深大學生小劉三年前從移動營業廳買了一個131開頭的手機號碼，可一直到現在，還時常收到催促號碼前主人交水電費的電話、短信，甚至還會收到前主人銀行卡的消費信息，“黑名單裡都滿屏了，感覺這像是一種新的騷擾電話騷擾信息。”
無獨有偶，市民洪先生的新手機號，最近經常接到諮詢他有關電子產品價格的電話，而且還開口閉口某總，這讓他不勝其煩。“我這個號碼，上網一查，居然以前是山X山光電公司老總的電話！”
令洪先生哭笑不得的是，他還通過公開渠道搜索到這個電話註冊了上述公司，開了一家淘寶店，上面的相關信息均無法修改，即使是通過投訴淘寶，客服也表示無權進行修改。他表示，曾經懷疑過是否能用手機登錄淘寶賬號進行修改，但一想到是別人的賬號，總歸是膽怯的。
據《工人日報》報道，今年4月，河南省洛陽市中院發佈的一起案例稱，被告人劉某發現新買的手機號註冊有訂餐平臺賬號，且綁定了銀行卡，只需輸入手機驗證碼即可支付。劉某多次偷用該平臺賬戶消費，致使殷女士銀行卡中累計損失4700餘元。
當然並不只有騷擾、偷盜錢財等這類故事，也有“意外”的溫情一幕——市民沈阿姨某日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號碼，對方向其表達思念故人之情。原來，她所使用的電話號碼前機主已經過世，友人一直存著這個電話號碼，並向其諮詢了該號碼的使用情況。“一方面我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但另一方面我也能體會到對方的心情吧。”沈阿姨表示，自己覺得的尷尬，其實也發生在自己身上，“我也有朋友去世了，電話還是保存在手機上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新的人在用。”
實際上，晶報《深生活》欄目也曾關注過一起手機號繼承的案例。市民陳先生的妻子去世後，他非常希望能繼承妻子的手機號碼。負責給陳先生辦理該手機號碼繼承權公證的公證員表示，這是近年來深圳人財產繼承出現的新問題，“現在的手機捆綁了越來越多賬號，牽涉到微信、支付寶、淘寶等平臺的財產，雖然目前在法律上手機號不屬於財產，但在實際操作中許多賬號的操作離不開綁定的手機號，因此對於這類虛擬財產的屬性和繼承問題，值得有關部門研究。”
註銷手機號過了“冷凍期”會被再出售 帶來風險
實際上，很多人會有疑問：自己註銷了的手機號碼，以後就會消失了嗎？答案是否定的。這樣的手機號往往會成為“二手手機號”，又稱重啟手機號，是指曾經出售給用戶使用，用戶銷號後，運營商回收再投入市場的號碼。
▲二手手機號的循環使用讓一些問題凸顯出來。
據悉，由於新號碼數量不足，一些註銷的手機號在經過一段“冷凍期”後會被再次出售。工信部最新數據顯示，截至3月底，三大運營商移動電話用戶達14.7億戶，2月底至3月底，新增用戶數達0.3億戶。這麼大的用戶基數，不難想象，號碼資源是多麼寶貴。於是，用了二手手機號碼，各種意想不到的煩惱隨之而來：莫名其妙的電話和短信，無法註冊手機應用賬號，原號主若未解綁社交軟件、銀行卡，很可能個人隱私遭洩露、資金被盜刷……
2018年1月，工信部要求，在用戶終止使用服務後，電信業務經營者、互聯網信息服務提供者應為用戶提供註銷賬號的服務。如今，手機號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成為網絡時代的“個人身份證”。號碼雖然能被註銷，但這些號碼此前在網上的使用痕跡，卻不能被同時清除。
近來，不少用戶反映，新買的手機號無法註冊新的App賬戶，反而可以直接登錄別人賬號，其隱私信息一覽無餘。晶報記者瞭解到，該情況主要涉及這兩類人，要註銷手機號的用戶和新購買手機號的用戶，處理不當，有可能註冊不了App賬號，還有可能遭信息洩露。
“我的手機就給人註冊過小米賬號，現在不能用自己的電話賬號登錄，還得另外記一個……”市民溫先生表示。晶報記者也注意到，除了原手機號機主忘記解綁或註銷App賬號外，一個主要原因是，很多App根本就無法註銷賬號。晶報記者調查也發現，很多App不提供賬號註銷服務，即便有註銷服務，用戶註銷起來也是“困難重重”。
雖然很多App賬號無法註銷，但也有提供更換綁定手機號的服務。最近，更換了手機號的小王告訴晶報記者，以微博為例，更換綁定要先輸入原手機號的短信驗證碼，但很多情況下是換了手機號才去更換綁定，沒有原手機號，去哪找驗證碼？“又比如京東，如果要註銷手機號，需要一遍又一遍地聯繫客服，客服還分金融客服和普通客服，分別對應京東賬號和京東金融賬號，修改號碼感覺就像打怪通關。不過好在，如果原來手機不能接收驗證碼了也能通過提供銀行卡信息等資料解綁，但其他公司提供的服務，就未必那麼幸運了。”小王說。
手機銷號前最好解綁相關服務或註銷App賬號
那麼，是否購買一個全新號碼就能規避這類風險呢？
“183號段的電話我一概不接。”市民馬先生表示，由於擔心騷擾電話影響生活，他對陌生來電或者某些特定號段的電話，一律採取屏蔽的“通殺令”，可是，詢問過後才得知，原來自己的同事也有使用183號段電話號碼的。“實際上，就是因為沒有什麼號碼是新的了，好不容易運營商開了一個新號段，很快就會被人用去做各種各樣的推銷，我也是沒有辦法。”馬先生的同事表示，自己這個號碼段，社會上對其確實存在一些偏見，有時候還得解釋一番。
有網友就認為，相比起舊號段，某些新號段的電話“轉世”問題更嚴重——一些舊號段多數人都一直保留著繼續使用或升級套餐，即便銷戶，也都是多年以前，互聯網時代的印記相對沒有那麼明顯；反而新號段，由於各種互聯網卡十分優惠，此外，新手機註冊支付寶等App，可以領新人優惠，“用完話費就丟”，於是它們的“轉世速度”可能更快。
簡單搜索網絡，就能發現存在不少靚號買賣的現象，一些稀缺的靚號價格甚至能高達數十萬，一般的靚號價格也在千元以上。有號販子直言，市面上基本上已經沒有新號碼了，“即使有，也都給人搶了去做推銷，之前177這類號段就是這樣的情況。”
晶報記者就此採訪了三大運營商。據運營商介紹，很多用戶將手機號註冊為App賬號，但在手機銷號前並沒有解綁相關服務或註銷App賬號，根據很多企業一個手機號只能註冊一個用戶的原則，新手機用戶拿到該號後，就無法再註冊該App賬號，或能通過短信驗證碼方式直接登錄原機主賬號。
出現這種情況有辦法解決嗎？電信運營商普遍反映，其主要問題在於原手機號用戶沒有註銷或解綁相關應用，而對此，運營商沒有辦法解決——這種情況，用戶需與第三方企業溝通處理，處置過程中如遇任何問題，將給予必要協助。運營商稱，電話號碼從銷號到再投入市場時，保持了一段間隔時間，少則3個月，多則1年，但這仍有可能給用戶帶來使用不便。
用戶規避風險的一個方法，就是儘量不要買重啟號碼。但晶報記者在三大運營商官網查看時發現，除了中國移動標註提醒“所售號碼為重啟號碼”外，其他兩家運營商均無標註，也就是說，消費者很難判定自己購買的號碼是否為重啟號碼。
換號的小羅告訴晶報記者，她的做法是清空一些常用的App賬戶，“不過原來註冊過的App、網絡賬號太多了，我都不記得註冊過哪些。”小羅語帶無奈。有運營商內部人士對晶報記者表示，“新號基本很少。”記者注意到，去年199、198、166開頭的號段均有發售，這些號段買到新號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有用戶表示，想要選到一手號碼，就不得不選擇高額套餐。
說法
防範“二手號碼”風險 需各方努力走向共治
電信專家表示，對於用戶而言，一個手機號碼綁定了諸多服務後，其使用者的換號成本也相對增大。這一方面是擔心換號有可能漏掉某些服務，貿然放棄會導致服務找不回來；另一方面是擔心接手這個號碼的“下一任”會登錄到相關服務中，導致自己的個人信息洩漏。
對於一些涉及用戶隱私、且僅憑一個驗證碼就能輕易登錄的App，有專家建議這些第三方軟件提供商參照運營商對號碼的管理規定製定相應規則，“既然運營商號碼那邊規定一個號碼半年後才能重新投入使用，這就相當於這個號碼有半年時間是沒人用的；那我這個應用是不是應該設置一個規則——半年這個號碼沒人用的話就將號碼進入安全保護狀態，你再新登錄的時候，就不是簡單地用一個驗證碼就夠了，比如要求輸入身份證等信息——利用更安全的手段完成設置。”該專家認為，主管部門應要求這些應用軟件，在設計軟件時就將這些功能考慮在內。
另外，晶報記者還注意到一個問題，此前許多App無法註銷，即使用戶決定銷號了，也無法註銷綁定的相關應用。而目前，越來越多的App逐漸增加註銷功能，如微信、微博、淘寶、支付寶、京東等，就在去年底增加了註銷功能，但使用仍較為繁瑣。
▲手機實名制並不能解決銷號後帶來的個人信息外洩風險，要徹底解決問題，還需機主個人自行解綁相關應用和賬
今年5月7日，《深圳特區報》發表題為“誰來清除二手號碼的‘前世記憶’”的評論文章指出，清除二手號碼的“前世記憶”，僅靠一個部門、一家企業，或是用戶一方都是遠遠不夠的，包括電信運營商、應用程序方，以及新舊用戶等在內的各方應該走向共治。
電信運營商對收回的號碼，應在自己領域內對老用戶信息格式化的基礎上，積極與主流App應用程序方對接，告知號碼註銷情況，提醒對方該號碼再次登錄時，就不能只驗證手機驗證碼了，還要輔以用戶信息、密碼保護等其他方面的驗證；應用程序方要簡化用戶註銷流程，嵌入一鍵式註銷功能，給用戶提供賬戶註銷、號碼解綁等方面的便利；用戶在棄用舊號碼時，當出於自身信息安全考慮，主動解綁號碼，註銷應用程序等有關賬號。
當然，更為理想的模式是，有關方面能從頂層設計出發，在國家層面構建起電信運營商與應用運營商的信息共享與互通平臺，運用“大數據”技術，對每個被回收的二手號碼來一次徹底的“記憶消殺”，自動實現號碼解綁、賬戶註銷，省去舊用戶麻煩，同時又確保新用戶啟用的是一張乾淨的卡，享受到的是“一手的服務”，擺脫二手號碼“前世記憶”的侵擾。
實習生 徐亞特/文 金羽澤 實習生 王瑞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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