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生前照片。翻拍/牛泰
60歲的王國華是林冉（化名）的父親。
2001年9月6日，讀高二的林冉在臺球城內遭人連刺數刀後死亡。嫌疑人何跑跑(化名）趁夜逃跑，消失於人海。
林冉的死讓王國華感到絕望，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讓何跑跑伏法。為了找到何跑跑，他變賣家產，去了十幾個國家；在除夕之夜，守在何跑跑家附近。為此，他身體垮了，需要隨身攜帶藥品……
一念執著，終有結果。2017年9月30日，何跑跑在深圳落網。此時，他的身份已變，現在名叫朱某洋。
8月21日，王國華對上游新聞記者(全國新聞熱線:[email protected] )說:“我現在就是想讓法院快點判何跑跑，民事賠償多少錢，我不在乎，只想讓他伏法……”
△王國華夫妻和兒子林冉的遺像。攝影/牛泰[!--empirenews.page--]
檯球城命案
已經不復存在的星球檯球城，位於福清市向高街牌坊附近的一棟民宅內。民宅內的多數住戶並不知道2001年9月6日這裡曾發生過血案。
知情人介紹，案發當日下午2時，何跑跑糾集十幾名同學來到檯球城內找林冉“復仇”。何跑跑掏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朝林冉背部連刺數刀。何跑跑的同學拿著桌球杆和椅子擊打林冉。
林冉的同學從書包內拿出一把砍刀與何跑跑打鬥。此時的林冉已倒在了檯球桌底下，血正從身體向外滲出。
混亂的現場嚇住了圍觀者，有人報了警。緩過神的何跑跑和同學跑了。林冉雖被送去了醫院，因主動脈破裂，失血過多身亡。這年，林冉16歲。
何跑跑“復仇”的原因有兩個版本：
何跑跑一方稱，2001年8月31日晚，他在星球檯球城與林冉相遇。他多看了林冉幾眼，林冉對此不滿動手打了他。因此，他懷恨在心，找人盯梢林冉。9月6日，收到消息後，他再次來到檯球城。
另一個版本則是林冉一方的小美（化名)說，8月31日晚，她在臺球城與何跑跑相遇。何跑跑語氣輕浮地說:“小妹，長得挺漂亮的。”小美把這事告訴給了林冉，林冉為了幫她，與何跑跑發生了衝突。
今年8月20日，得知法院即將開庭審理該案，此前一直迴避此事的小美已向檢方說明了當時遭調戲情況，“這事壓了我17年，那時候小怕事，現在大了，應該站出來。”
△王國華和兒子林冉在一起散步。翻拍/牛泰[!--empirenews.page--]
父親悲痛兩鬢白
林冉的成長王國華來不及參與，待分離時已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1988年，王國華去了日本東京做生意，林冉跟著外婆生活。為了賺錢，王國華很少回國，最長一次，他有四年沒見到兒子。為了彌補心中的虧欠，他每週都會打越洋電話和兒子聊聊天。
9月6日命案消息傳來時，他昏厥了。三天滴水不進，最後還是親人扒開他的嘴，灌進米湯。
9月10日，王國華忍著悲痛，踏上了回國的航班。4天下來，他兩鬢已發白。
回到家中，看著冰棺，他再次失聲痛哭，他想揭開棺蓋，好好抱抱兒子。親人一邊阻攔，一邊寬慰著他。
守夜時，他把手伸進了冰棺內，林冉的遺體已僵硬。王國華始終不相信，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處理好兒子後事後，他來到福清公安局，民警告訴他，他們很重視這起命案，雖然暫無何跑跑的消息，他們會繼續偵查。
絕望中的王國華還要生存下去，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查找何跑跑的下落。
△追兇17年，王國華兩鬢斑白。攝影/牛泰[!--empirenews.page--]
17年的緝兇之路
何跑跑的村子與王國華家相隔不遠。
追兇的前三年，他就僱一輛車開進村，在便於觀察和隱藏的地方停下。為了不暴露，餓了就吃麵包；為了少上廁所，他只在渴地實在受不了時才喝點水。
唯一收穫是何跑跑的家人關掉了福清的生意去了廣州，在一水產市場內開店。
後面的14年，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廣州。他的緝兇記憶已模糊，只有一些支離的片段，但對何家每個人的長相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每年過年，閤家團聚時，他都會給對母親撒謊，“在朋友家過年，生意上有事。”其實他是坐在廣州與水產店相隔30餘米的景觀石下，看何跑跑是不是在家。
有一次，他看到了何跑跑的父親，他急忙告知給福清民警，待民警趕到時，對方已沒了蹤影。
有一次，追兇毫無進展，他實在是失望透頂，他坐在水產市場的景觀橋下，想跳下去，一死了之。
追兇的14年中，還有一些小插曲。有人告訴他，何跑跑去了美國，他立刻動身去美國；有人告訴他，何跑跑去了哥倫比亞，他又往哥倫比亞跑……
直至何跑跑落網時，王國華的緝兇足跡遍佈國內十多個省，還有十多個國家。
“只要有人告訴我消息，我就去，辨別消息的真偽是沒意義的，只有去了才有可能找到線索。”王國華介紹，17年來，他沒有再工作，他關掉了自己的生意，賣掉了自己的別墅，現在他負債累累。
△何跑跑身份已洗白，除樣貌外，其他信息均不是他本人。翻拍/牛泰[!--empirenews.page--]
換身份“洗白”的真兇
17年追兇路，去了這麼多地方，見了這麼多人。王國華愈發堅信：何跑跑要麼在廣州、要麼在深圳。
他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福清市公安局。民警通過戶籍信息比對發現，在深圳布吉街道開電腦維修店的湖南道縣籍男子朱某洋，與何跑跑十分相似。
2017年9月30日，福清民警將朱某洋抓獲。後經證實朱某洋就是何跑跑。
何跑跑告訴民警，2001年9月6日，有人報警後，他跑了。得知林冉去世後他更嚇壞了。他父親花6000多元僱了一輛貨車，父子倆坐上貨車去了廣州，接著他們又去了湖南道縣。在湖南道縣，他找人花了一萬元，順利辦下了朱某洋的身份證。近幾年，他結婚生子，為了生計，他在深圳開了一家電腦維修部，其父在道縣幫他帶小孩。
王國華的律師陳建華說:“何跑跑隱藏很深。他老婆都不知道他殺了人，不知道他叫何跑跑。王國華追兇17年，確定了何跑跑的大概位置。這給公安的戶籍信息比對減少了難度。”
目前，何跑跑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被移送起訴，何跑跑父親因涉嫌窩藏罪被移送起訴。
福清市法院將擇日開庭審理此案。
上游新聞記者 牛泰 發自福建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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