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不娶富家女

后院|不娶富家女

后院|不娶富家女

文|凌凌六

1

男才子 女財神

要解釋精英男朱鵬程和富家女馬晨晨的非典型性愛情的開端,和解釋兩人為什麼以及怎樣分手一樣,都需要費點口舌。

打初中起,朱鵬程就不斷地收到女孩的情書、禮物,1米82的個頭,人長得帥就是得便宜。學業也棒,名校本碩連讀,畢業後在知名的會計事務所做項目經理,畢業沒幾年年薪30萬元左右,在京城東四環供了套兩居室公寓。性格是典型的處女座,整潔、有條理,很討女人喜歡。

星座專家講,瓊瑤式愛情的男主人公絕不會是處女座,因為他們很實際,朱鵬程確實如此,對人對事的來龍去脈必須瞭解,然後做出周密計劃,妥當安排,一見鍾情,通常是女人對他。他懂得把握度,在這個限度裡能享受到女人愛意帶來的便利,又無需承擔任何麻煩。因為一旦對方想深入發展,他那常年出差的工作便成為無需刻意的迴避藉口。

朱鵬程是在杭州做項目時認識馬晨晨的。馬晨晨在一家事業單位做財務,那家單位的年審項目是朱鵬程帶隊去做的。馬晨晨是個普通的女孩,沒有江南女子的婉轉嫵媚,有點小胖,看上去不精幹,也不美麗。但馬晨晨又是個不一般的女孩,因為她有個很闊的老爸。

馬晨晨的爸,人稱馬爺,茶商,經營茶廠,也做貿易,育一女一子。篤信“從來富貴多淑女,自古紈絝少偉男。”兒子在英國留學,讀經濟,對女兒,他沒有什麼要求,不在乎她的平庸。只要她按自己的興趣活,反正他養得起。馬晨晨性格有點兒像《紅樓夢》裡的迎春,圖清閒,要省事,只差每天在房裡捧本《太上感應篇》了。靠著父親的錢,馬晨晨上了個不怎麼樣的大學,之後靠父親的打點進了個事業單位,掙不到什麼錢,樂在清閒,時間好打發。

大部分單位的財務室都被女人把持著,馬晨晨所在財務室也這樣。財務室的女人打心眼裡喜歡馬晨晨,一方面她沒有上進的需求,年底評先評優的事她從來不爭;另一方面她花錢大手大腳,常請大家吃飯,動不動拿些小玩意兒送給大家。

這種單位的年度審計不復雜,朱鵬程等只是例行查賬。他的英俊照亮了整個財務室,女人們看在眼裡,熱在心頭,半是為了報答半是玩笑地要撮合他和馬晨晨。

在杭州呆了大半個月,馬晨晨天天在朱鵬程眼前晃,但他對她的面目始終模糊。直到有一天,走在單位附近,一輛瑪莎拉蒂在他邊上緩慢停下,馬晨晨探頭向他打招呼,她的模樣立體了也清晰了。作為會計,他有點算不過賬來,一個月薪5000塊的女孩開得起200多萬元的車?一打聽,據說每月馬晨晨的爸給她的零花錢是10萬元。朱鵬程倒抽一口冷氣。不是他看走眼,馬晨晨實在是太平庸,黃袍加身珠光寶氣在她身上就像穿著冒牌貨。

只要朱鵬程願意,沒有他談不成的戀愛。項目快要結束時,他和馬晨晨吃飯看電影送她回家。馬爺夫婦平時住在茶廠,馬晨晨獨自住在一棟300平方米的聯排別墅,有個阿姨照顧她的日常起居。走過小院子,是一樓大廳,裝了個晃人眼的水晶燈;二樓陽臺很大,阿姨種了些花花草草。馬晨晨介紹說隔壁那戶是她弟弟的,這一套是爸爸給她的嫁妝。嫁妝比人有吸引力,可惜婚姻裡又不興買櫝還珠,朱鵬程心裡暗歎。

朱鵬程與馬晨晨開始了遠距離戀愛,這次距離對馬晨晨不存在。無論朱鵬程在哪, 任何一個週末馬晨晨必然會飛到他所在的地方去看他。朱鵬程不迷戀馬晨晨,也不討厭她,她有好吃懶做的資本,何況她單純,真心喜歡著朱鵬程。

父親提醒過馬晨晨,她並不在意,她說:“就算朱鵬程真的是圖我們家的錢,那我也是圖他的才貌呀。互有所圖,也公平呀。”父親笑了,“你真這麼想就好,以後萬一不好了,就不會受傷”。

2

附馬爺=“附屬”於“馬”家

春節後,事務所調薪,朱鵬程的薪水沒有如預期的那樣上漲15%,他辭職了。當然,主要原因是有馬晨晨撐腰,她說她家在安吉剛接手了一個茶園,要建新茶廠,爸爸請他過去打理。朱鵬程以馬家準女婿的身份去籌建新茶廠,他以為自己要揮斥方遒大展鴻圖地幹一番,他的名號即將從朱經理跳入朱老闆。

茶園在天目山北麓,群山起伏,雲霧繚繞,作為旅遊,空氣新鮮風光天然,可長居;作為都市人,單調,多雨、多蚊蟲的鄉間生活讓朱鵬程領略到的是悽苦。

更不適的是,以前他在事務所,每到一處,有人接待,打理一切,現在,這個被叫作“朱總”的人,做的就是管家、保姆活:廠房裝修,員工食堂件件都得操心;工商、稅務、質監局……每個環節都得過問;還得為員工辦理健康證、工人技能培訓等。朱鵬程滿腔熱情很快熄火,茶廠籌建工作完成得七七八八時,馬爺派來了新的負責人,叫吳紹,說是茶園第二大股東的太子爺,朱鵬程任命成吳紹的副手。

讓朱鵬程寒了心的是茶園給他開出的薪水,年薪25萬元,配一輛二手三菱吉普車。這讓朱鵬程腸子都悔青了,以後哪怕老闆是你親爹,也得事先談妥價格。更令他懊惱的是分管茶園財政大權的不是自己而是吳紹。他向馬晨晨抱怨,老丈人放著科班出身的會計不信,寧可信他人。

馬晨晨如實地把朱鵬程的抱怨轉告父親,馬爺笑著說,就是考慮到朱鵬程的特殊身份,給他的待遇已經比市場行業價高出不少。至於不讓他分管財務,就是因為他的會計專業,你想想,萬一他想做點啥手腳,那不麻煩大了。

馬晨晨聽著也跟著嘿嘿笑,毫無心計地再做一次傳聲筒,原封不動地又將父親的話當作笑話講給朱鵬程。他看著她傻樂的圓臉,恨不得抽她一巴掌,這個缺心眼的女人,完全不知道為未來丈夫爭取什麼,他也無望地意識到,真做了馬家的附馬爺,他不過是“附屬”於“馬”家的,沒有議價能力的勞動力。

吳紹不常在茶廠,替代他的是助理葉潔。葉潔跟著吳紹也有四個年頭,在床上,郎有情妾有意;下了床,葉潔就成了婚姻沒人作主的林黛玉。吳家對他們的關係裝聾作啞,不聞不問,沒人表示過贊同也沒人公開反對。

葉潔無可奈何,她不敢逼婚,生怕想嫁入豪門的狼子野心被顯形;她也不敢放手,她在他身上可浪擲了幾年時光啊。她承認,金錢像一張試紙,感情和它放在一起,立馬顯出脆弱。暗地裡,葉潔埋怨吳紹對兩人關係的無作為,不努力爭取也不果敢斬斷;明面上,她努力做得大方得體,裝出感情至上,無怨無悔的樣子,所以,當吳紹要讓她去茶園幫忙時,她二話不說便應承了。

茶園裡一男一女兩位漂亮管理者,懷著以婚姻作抵押的決心,各自等待著股東的考驗。

3

古堡式女友

很快,朱鵬程切身地體會到俄羅斯諺語,“在討飯袋和監獄面前,沒有人是安全的”。

事情不算大。茶園要裝兩臺工業用除溼器,吳紹不知道通過什麼關係在海外定了兩套二手貨,用船運,報關手續不全,被扣在港口,每天被罰高額的倉儲管理費用。海關的通知發到收貨方,馬爺很生氣,他咆哮著教訓朱鵬程,怪他採購監管不得力,怪他事件處理得不及時:“我們才是這家茶園的大股東,你怎麼能聽任別人瞎指揮!”

朱鵬程百口莫辯,他是大股東的代表,可是大股東並沒有給他授權,採購合同上他是簽了字,但這只是貫徹吳紹的指令呀。馬晨晨在一旁拉他的胳膊,“做生意你是新手,聽爸的肯定錯不了。”

這話朱鵬程聽了一哆嗦,這大半年來為了茶園,不能說嘔心瀝血披荊斬棘,但兢兢業業。他學到了什麼?他處於行業的末端,種茶採茶,受累受苦不說,還得不到信任。又要牛耕地,又不給牛吃草,這合理麼?這樣做十年,他仍是“新手”,老丈人當權尚且如此,等馬晨晨弟弟回來接管家族企業,他的地位更堪憂。

馬爺沒有收嘴的意思,“靠你這點本事,我真不知道你將來怎麼養老婆孩子。就算我的女兒可以不要你養,但你總不能也讓老丈人養一輩子吧?”朱鵬程站起身想辯解,被馬晨晨拽住,她噘著嘴看看父親看看他,“爸說你也是為我們好呀。”朱鵬程啞忍,心裡確定,這個女孩不能要,因為她根本不具備與她的生活相匹配的能力,她孩子般的天真,不知憂慮阻礙了她的進化,她有顆“史前頭腦”,她被父親定格了,她需要被人溺愛度過一生。她像寵物,有生命無性情,有聲音無主張。

小城出身的朱鵬程生來就不是利他主義者,他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爭取。眼前這個女孩,是他在這個家族爭取最沒有力度的一個生命體,宛如歐洲待售的古堡,看起來身價非凡,售價也跟白送差不多,一旦接手,才知道維護費難以數計——“不準破壞原貌,不準翻新,不準改造,只能加固和保養”。這條款,像極了馬爺在逼他對他的女兒未來做出的承諾。

朱鵬程承諾不起,他不再說話。在馬爺建立的體系裡,他此時的任何聲音都是衝撞,也許在類似的家族企業裡,對錯並不值得分辯,他們的發展也不依賴正確。

和馬晨晨分手已經無懸念,但是如何將分手利益最大化,朱鵬程將再次展現手段。

4

外援

越是有想法,越是要謙虛自抑,比起電視劇《潛伏》裡的鬥智鬥勇,朱鵬程的潛伏輕鬆很多——對馬爺,他是諸事彙報,謹慎請示;對馬晨晨,他體貼入微,“哄”字當頭。時入年關,各種聯誼派對特別多,朱鵬程開始跟著馬爺出入大場合見識大場面。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次酒會,朱鵬程結識了來自深圳的富姐姐,比他年長1歲,不靠爹不靠娘,自己創業,身家過億,待字閨中。獲得女人的青睞是朱鵬程的強項,富姐姐的心懷很快地向他隱秘盛開,她說“無論個人還是事業上都很需要他!”

這一回朱鵬程學精了,情是情,業是業。富姐姐總裁委任函到手,三月有效,他開始著手離職。他恨不得立馬走人,但和茶園籤的是三年合同,以馬爺的性格,不會輕易讓他拍屁股走人的,肯定要他懲罰性地付賠償金。不是付不起這筆錢,他是咽不下這口氣!

朱鵬程想到了葉潔,她仍在出路不明的姻緣路上耗著。朱鵬程隨便找了個機會,跟她聊起來,她立馬大吐苦水。朱鵬程藉機教她要學會拒絕他人的感情敲詐。

“你的付出,是感情透支,等到掏空了自己的那一天,你認為他會娶你麼?男人是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好而娶她,你越好,他越有恃無恐,覺得你是一條趕不走的狗。”

“苦等是不會有答案的。你要知道你和吳紹有沒有將來,就必須引入外援,再找一個男人來做測試,打破目前的僵局。這樣做的好處:讓你男朋友認清你的價值,除了他,你還有別人愛;如果他真緊張你,自然會承諾你的未來,反之,你對他也無需留戀,儘快棄暗投明;同時也測試一個你對他的感覺。你要記住,只有當你對一個人失去感覺時,他才能被你所用。我是學會計的,我很清楚,感情是無法收支平衡的,要麼淨流入,要麼淨流出。有時你不得不學會對別人不忠,來保持對自己的忠誠。”

葉潔等這些話很久了。朱鵬程仗義地表示,吳紹這麼對她,他早看不下去了,他可以幫她。朱鵬程深情地表白,其實第一次見到她,他有些喜歡她……葉潔對朱鵬程也有好感,兩個人半假半真地好起來,好得明目張膽。

很快,馬爺知道了,果真暴跳如雷,馬晨晨只會哭。馬爺要朱鵬程立馬打包滾蛋,朱鵬程不緊不慢地提出要求,要茶園賠償三個月的薪水。他清楚馬爺不可能把合同終止的原因公開,一來馬爺要面子,二來這個錯跟工作也無關,不過是男人都會犯的錯。他得償所願。

葉潔也拿到了三個月的賠償。她用魚死網破的方法終結了與吳紹的關係,這個結果,她早有預感,真來了似乎也不太難過,烏雲密佈這麼久,終於霹靂一聲,豪雨一場,還有幾分暢快,暢快中也含著些許幻想,幻想著自此能和朱鵬程在一起。可是,她發現自己再也聯繫不上他。葉潔傾向於相信他是為了她而遠走。

朱鵬程自然傾向於認為,情場裡,再能幹的女人也有機會一廂情願,一往情深。

編輯|唐 婷 [email protected]

end

版權聲明|內容來源:《商界》雜誌約稿文章,未經許可,禁止進行轉載、摘編、複製及建立鏡像等任何使用,違者將依法追究責任。如需轉載,請在《商界》雜誌後臺回覆關鍵詞“轉載”。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