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小人物:偷鐲的墜兒,大觀園裡被輕視與損害的殘酷青春(下)

紅樓小人物:偷鐲的墜兒,大觀園裡被輕視與損害的殘酷青春(下)

那一天,平兒忽然來到怡紅院,看到晴雯正在生病,於是將麝月拉了出來。平兒告訴她,自己前日丟的蝦鬚鐲,是墜兒偷的,被怡紅院的宋媽媽發現告發。平兒因為擔心寶玉、襲人等人的臉面,所以悄悄瞞下。她告訴麝月,要她過些日子找個別的藉口偷偷攆出去就行了。

不料事情被晴雯得知,這個聰明美麗又暴躁兇狠的女孩毫不客氣,用“一丈青”猛戳墜兒的手,墜兒疼痛萬分,忍不住亂哭亂喊。晴雯一邊戳還一邊罵:“要這爪子做什麼?拈不得針,拿不動線,只會偷嘴吃。眼皮子又淺,爪子又輕,打嘴現世的,不如戳爛了。”隨即命人將墜兒立刻攆出去,說出來的理由是“墜兒很懶”。

這件事很奇怪,從始至終都是別人的轉述,別人的認為。無論是發現贓物的宋媽媽、還是處理此事的平兒麝月晴雯,都沒有問過墜兒一句,是否是她偷的鐲子?當然墜兒也就毫無機會辯白,她又是個老實木訥的女孩,除了疼得哭叫之外,沒有說一句話——她大概也是不敢。最後,她都被戳過了,被罵過了,被開除了,還得含著屈辱給大丫頭們一一磕頭“感謝”,也實在讓人心酸悲哀。

墜兒在怡紅院呆了不止一天了,用麝月的話說,“也見過些東西的”,怎麼忽然這時候偷鐲子呢?小說中沒人問過墜兒緣由,我們當然也不知道,只有猜測:也許她是一時糊塗,被鐲子上的珍珠誘惑?也許以為鐲子並不值錢,丟了也未必會在意尋找——她耳聞目睹那些主子們、丫頭們暴殄天物不知道有多少啊(比如晴雯撕扇)?也許經過這半年多的時間,她忽然想明白了小紅賈芸的手帕奧秘,她的青春甦醒了。只可惜她無法再遇到一個賈芸,於是心思便放在了積蓄更多的錢財上……

無論如何,這個平凡單純的墜兒,她的青春都蒼白而殘酷,既沒有過晴雯秋紋那樣的任性縱情,也沒有小紅的手段機遇,她的青春從沒有過任何亮色。

紅樓小人物:偷鐲的墜兒,大觀園裡被輕視與損害的殘酷青春(下)

實際上,在紅樓夢中,偷東西的不止墜兒一個,還有彩雲偷玫瑰露,這事兒被平兒寶玉合力掩蓋住了,偷盜者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相比之下,墜兒卻遭受了體罰、責罵、開除,實在是太過殘酷了。

可如果,墜兒沒有偷鐲子,沒有被攆出去,她的命運會怎麼樣呢?

她自身條件有限,一定不會成為有權勢的大丫頭,也不會有小紅那樣的機遇和心計,為自己爭取更好的人生。最大的可能是,她將成為“粗使大丫頭”,依舊做最辛苦勞累的工作,再然後會“配小子”,嫁給賈府一個低等的男僕人。

墜兒被攆出去了,她又會有什麼樣的命運?

紅樓小人物:偷鐲的墜兒,大觀園裡被輕視與損害的殘酷青春(下)

賈府中,那些聰明美麗、有權有勢的大丫頭們,一旦被攆出去,生命基本就到頭了,比如金釧兒、晴雯。她們差不多已經站到了職業生涯的頂端,無法承受跌落谷底的失落,所以再無生機。一般的丫頭則不然,她們普遍有著頑強的生命力,比如此前寶玉身邊被攆的茜雪,脂批交待,茜雪在迷失的後文將有重要故事。墜兒也這樣吧?她是被攆出去了,可她一定能夠堅強的活下去,哪怕青春如此殘酷蒼涼,哪怕隨時都被欺負與損害,她都能夠勇敢向前走。也許她從此會有不同的人生,誰知道呢?

讓我們祝福這個平凡普通、缺少心機但卻信守承諾、對得起朋友的女孩吧,願世界給她們敞開更多的人生路徑,讓她遇到更多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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