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短評三國風雲人物之李傕郭汜（下）“一隻耳”李傕
文：小A斯蒂芬
李傕郭汜大交兵在歷史上的正式起因，是董卓的另一個故將安西將軍楊定應為李傕坐殺樊稠事件的發生，導致他害怕李傕會害自己，就與郭汜聯合到一起密謀將漢獻帝先行控制迎接到郭汜的營寨中。
李傕
可是這一計劃被人向李傕告了密，李傕就趁夜先下手為強，令侄子李暹帶兵數千圍住宮殿，想要將漢獻帝接到自己的營中。據《獻帝起居注》記載，當時太尉楊彪質問李暹說道“自古帝王無在人臣家者。舉事當合天下心，諸君作此，非是也”。可是李暹只聽命於李傕根本不把楊彪放在眼裡，李暹說道“這是我們將軍（李傕）決定的事情！”於是用三輛車將漢獻帝，貴人伏氏，以及當時在場的賈詡、左靈、楊彪等一眾官員劫持到李傕的營中。亂兵搶奪皇宮的財物，又放火燒燬宮殿，以毀滅證據。
楊彪
漢獻帝派遣楊彪與司空張喜等十餘人去給李傕郭汜講和，可是郭汜非但不聽還將一眾大臣公卿扣押在了營中。氣性比較大的，比如朱儁，由於不堪其辱即日發病而死，一些還算沉得住氣的，比如楊彪，就出面斥責郭汜。楊彪說道“群臣共鬥，一人劫天子，一人質公卿，此可行乎？”。這種斥責當然引起郭汜的怒火，他當下拔刀就要殺了楊彪，幸虧郭汜的手下們苦苦規勸才保住楊彪的一條老命。
天子被李傕劫持這件事，郭汜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他與李傕的兩個軍吏張苞、張龍合謀誅殺李傕，搶奪天子。夜晚他領兵來攻打李傕的營寨，張苞想要放火，卻點不著。情急之下0郭汜下令弓弩齊發亂箭射入，不但射進了天子所居住的樓閣帷簾中，還射掉了李傕的一隻耳朵。幸虧楊奉領兵趕到才救了李傕一命，郭汜也隨即退兵。
漢獻帝
據《獻帝起居注》和《獻帝紀》所記載，這件事之後，李傕遷怒於天子，做了許多違背禮法的事情。
一，李傕將天子遷移到北塢，並派手下監管大門，使得內外隔絕。當時天氣炎熱，天子近臣們沒有冷水解渴，也沒有穀米食用，飢渴流離。獻帝派人去向李傕索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賜左右。李傕以“朝餔上飯，何用米為！”的藉口拒絕給米，而只給了腐爛的牛骨，皆爬滿蛆蟲臭不可聞，不可食用。
二，李傕信奉鬼怪左道之術，篤信巫醫。他時常令女巫擊鼓降神加以祭祀，還將董卓的神位供奉在朝廷省閣門外，數次以牛羊祭祀。而且每次覲見天子都要先祭祀過董卓才去入見天子。
三，李傕入見天子的時候不但持刀，還持三把刀外加一條鞭子。與天子說話也只用“明陛下”“明帝”的大不敬字眼，天子也只能隨意迎合，有求必應。李傕往往歡喜自勝，對大家說“明陛下真賢聖主！”而他也越發的自信。
這些事讓漢獻帝怒不可遏，想要跟李傕翻臉，卻又沒有那樣的實力，只能在大臣們的勸說下繼續隱忍。不過李傕的所作所為還是會引起朝臣們的不滿，而且也引起了他的一些屬下的反叛。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楊奉宋果謀殺李傕事件。
楊奉
這件事我們在楊奉篇中曾經講過，楊奉和宋果都是李傕的屬下兩個人密謀謀殺李傕。但是被李傕所察知，於是就起兵公然反叛李傕，使得李傕實力受損。而這個時候一直躲在陝地觀望的張濟，終於適時而動率兵跑到長安來，聲名要與李傕郭汜和解，誰不同意就引兵攻擊誰。
這樣一來就均衡了長安城的各方勢力，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政治外交就自然而然的提上日程。
史書記載漢獻帝命令與李傕郭汜同為涼州人的皇甫酈作為使者勸說李傕郭汜和解。
皇甫酈先來到郭汜的營中，郭汜由於當時先後得到楊定楊奉宋果的加盟，已經處於優勢，再加上張濟的壓力，以及感覺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也的確是有些過分，於是就欣然同意了和解。
可是李傕卻由於耳朵被郭汜射掉的仇而不肯和解。當皇甫酈來到李傕營中的時候，李傕對他說道“我有討呂布之功，輔政四年，三輔清靜，天下所知也。郭多，盜馬虜耳，何敢乃欲與吾等邪？必欲誅之。君為涼州人，觀吾方略士眾，足辦多不？多又劫質公卿，所為如是，而君苟欲利郭多，李傕有膽自知之。”
從李傕的話中我們可以感覺到，他的內心其實是看不起盜馬賊出身的郭汜的。這可能跟他的社會背景有關，他的名字和表字，以及他偏重於計謀口才的作風，都透露出他的家庭或許也曾是士宦之家。
面對李傕的狂妄之語，皇甫酈不卑不亢，講出一段極具說服力的話，他說道“昔有窮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難，以至於斃。近董公之強，明將軍目所見，內有王公以為內主，外有董旻、承、璜以為鯁毒，呂布受恩而反圖之，斯須之間，頭縣竿端，此有勇而無謀也。今將軍身為上將，把鉞仗節，子孫握權，宗族荷寵，國家好爵而皆據之。今郭多劫質公卿，將軍脅至尊，誰為輕重邪？張濟與郭多、楊定有謀，又為冠帶所附。楊奉，白波帥耳，猶知將軍所為非是，將軍雖拜寵之，猶不肯盡力也。”
皇甫酈的這一番話中“張濟與郭多、楊定有謀”這件事，應該還未成為事實。但如果李傕拒絕和解，而郭汜又同意和解，這件事就會成為現實。可是李傕卻偏偏不肯和解，還遷怒與皇甫酈，後來派了一個叫做虎賁王昌的人追擊皇甫酈。虎賁王昌知道皇甫酈是個忠直的人，就縱令而去，只回復李傕說沒有追上。這樣一來李傕的憤怒可想而知，朝廷為了安撫他只能給他加官進爵，天子命令一箇中郎將叫李固的持節拜李傕為大司馬。李傕這才轉怒為喜，認為是時常祭拜鬼神的護佑，就重賞了他的那些巫師們。
張濟
李傕拒絕和解，張濟自然要與郭汜等人聯合到一起，也一定會有一場爭奪天子的較量，《後漢書》記載，張濟要求李傕放還天子，漢獻帝也願意跟從張濟，主要是因為張濟主張天子駕幸弘農，而弘農又距離長安較近。於是漢獻帝就向李傕請求返回長安，請求了十次，李傕才勉強同意。這才有了《三國志》“張濟自陝和解之，天子乃得出，至新豐、霸陵間。”的記載，所以這場較量應該是張濟郭汜一方勝利。據《獻帝起居注》記載，李傕放還天子時候，郭汜將兵數百人攔住宣平門城橋，問道“是天子邪？”，李傕的數百士兵各持大戟護住天子左右，侍中劉艾大聲喊道“是天子也。”又讓侍中楊琦高舉車帷，漢獻帝對郭汜的士兵說道“汝不卻（同‘卻’），何敢迫近至尊邪？”，郭汜以及他的士兵們這才退去，等天子度過城橋以後，士兵們盡皆高呼萬歲。
經過這一場風波，大赦天下封官加爵是少不了的了，這也是漢獻帝所唯一擁有的權利了。李傕由於失去了天子的支配權，被迫出屯曹陽，雖然他劫持天子的大罪被赦免，也就沒有了封賞。以張濟為驃騎將軍，復還屯陝；遷郭汜為車騎將軍，楊定為後將軍，楊奉為興義將軍，又提拔起來一個故牛輔的部曲董承為安集將軍。
董承
就這樣，天子正式開始踏上東歸洛陽的旅途。這一場旅途一開始就十分的不順利，馬上張濟和郭汜就鬧翻了臉。張濟打算將天子劫持到自己的地盤弘農，郭汜還是想將天子脅持到郿。於是雙方自然要有一番交戰。
可是漢獻帝自己則是想要返回洛陽，於是在郭汜擊敗張濟準備脅持漢獻帝返回郿塢的時候，漢獻帝趁機就逃到楊奉的營中。
對於當時剛剛開始嶄露頭角的楊奉董承來說，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於是擁護天子的主張成了他們的政治目標。並且楊奉在與郭汜的交戰中將郭汜擊退，楊奉董承成為了護送天子東歸洛陽的主要力量。
這時候的李傕郭汜已經悔之不及，正是他們兩個的互相攻戰導致他們失去挾制天子的優勢，也導致原本自己的一些下屬，楊奉、楊定、董承，陸續成為自己的對手。他們也自然不會甘心就這麼將天子拱手相讓，於是聯合到一起追擊護駕車隊到了弘農東澗，雖然擊敗了楊奉董承，卻並沒有搶到天子。楊奉以自己白波軍故將的身份招來了同為白波軍餘部的李樂、韓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賢王去卑，一路上與李傕郭汜多次交戰互有勝敗，才輾轉到了安邑。安邑是當時一個頗有實力的軍閥河內太守張楊的勢力範圍，這可能也是李傕郭汜不敢繼續追擊的原因之一。
張楊
漢獻帝下詔，改元建安，大赦天下。以韓暹為徵東將軍、胡才為徵西將軍、李樂徵北將軍，並與楊奉奉、董承持政。又派遣太僕韓融到弘農與李傕郭汜講和，央其放還所抓略的宮人宮女公卿百官，以及車馬乘輿。又拜“以食迎道路”的張楊為大司馬，安國將軍，假節；封奉獻綿帛的河東太守王邑為列侯。當時但凡來求取官職的人，無論是諸營壁民，還是醫師、走卒，朝廷無不應允，導致官印的刻印都供應不上，只能以刻錐在印上面畫上圖，標示出文字。彼時朝廷衰敗如此。
段煨
曹操迎奉天子到許都以後的建安二年，朝廷遣使者僕射裴茂到關西，聯合段煨等關西諸將討伐李傕。據《太平御覽》引《典略》記載，在建安三年，即公元198年，退守黃白城的李傕，被段煨以及另外兩個涼州軍閥張橫和梁興一起擊敗並斬殺。不久後，屯駐在郿塢的郭汜也為其部下伍習所殺。段煨遣送李傕宗族人口赴許都，曹操下令夷李傕三族。張橫和梁興又派人獻送李傕首級給曹操，漢獻帝下詔高懸李傕之頭於鬧市，可見他對李傕的憎恨之深。
李傕，是涼州軍閥中少有的具有一定謀略的人，曾經被董卓派去遊說孫堅，可見其口才也是極好。個人猜想他應該是有一個仕宦家族的背景，在天下大亂之際招募兵勇投奔到董卓的帳下，所以他應該是有一個自己的班底。這也是他能夠在董卓被殺，牛輔敗亡後迅速在涼州軍中崛起的原因之一。李傕喜歡玩弄陰謀詭計來清除異己，最後卻被一個女人，郭汜的妻子，以離間計破壞了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與郭汜的盟友關係，縱然後來兩人再次聯合，這種傷痕也已經無法彌補。這也是他最終的敗亡的主要因素。
李傕的經驗告訴我們，永遠不要忽視女人的作用，他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只源於她在貌似不經意間刻意說了你一句壞話。
小A斯蒂芬寫於2018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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