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揚想用愛情彌補對瑤瑤的過錯，可是他錯了。瑤瑤除了孩子的事，其他不會談起，即使你和她談工作，談學習，談風景，談人生，無論你談到哪裡，最終她都把話題引到孩子身上。她說：“我的兒子四個月就有二十斤，渾身上下全是細白的肉，彎曲的兩條小腿，打了好幾個肉褶子，洗澡的時候，需要一條條地扒開，才能洗淨裡面的皮膚。八個月會喊媽媽，是兩個字一起說出來的，那聲音真好聽。第一次聽到兒子喊媽媽，我沒有笑，哭了，哭得挺傷心。現在聽到別人家的孩子喊媽媽，我還是會哭。有一次，當著顧客的面就哭了，顧客問起什麼原因，我說，可以讓我抱一抱您的孩子嗎？那顧客奇怪地看著我，飯也沒吃，抱著孩子跑掉啦。”
有一次餐廳裡除了肖揚，還有兩位新來的顧客，那是個年輕女人，手裡拉著兩歲左右的男孩子，瑤瑤幫她們點了面，就和她們聊起來，也顧不上肖揚，後來索性坐到女顧客對面。她說：“我的兒子四個月就有二十斤，渾身上下全是細白的肉，彎曲的兩條小腿，打了好幾個肉褶子，洗澡的時候，需要一條條地扒開，才能洗淨裡面的皮膚。”說著這些話，她的手就摸著那孩子的手背。她的話說完了，手還在摸，似乎忘記說話的事，眼神直勾勾盯住男孩兒，不知想些什麼，直到男孩兒躲開她。
肖揚不住地勸慰：“別多想，孩子跟著爸爸不會受苦的，你放心吧，倒是很替你擔心，你的身體承受不了沒日沒夜的工作。你要聽話哦，回家好好睡覺，以後我會多來陪伴你的。”
瑤瑤說著謝謝的同時，開啟車門，回過頭來衝肖揚微笑：“你說今晚我會夢到兒子嗎？我的兒子應該什麼樣子呢？”
肖揚再次重申：“聽話，別多想。”
那是在聖誕節前夕，瑤瑤終於看見自己的兒子。他穿一身淡藍色連身衣褲，小手握在奶奶的大手中，後面跟著父親。他的樣貌改變，已不是印象中那個胖娃娃了，小身子跳躍著衝向前面，彷彿被肉的香氣吸引，躁動不安。但奶奶不讓他跑出自己的範圍，一次次拽他回到自己的身邊。
瑤瑤不知道兒子是什麼樣子，儘管每天每夜都在心裡作畫，畫著兒子的面容，每次都覺得不夠精準。兒子的臉蛋應該是圓形的，蘋果一樣，不對，應該是方形的國字臉，那才是美男子的臉型。這鼻子嘛，應該是爸爸的那種高挺的鼻樑，不該是自己這種低矮的，自己唯一的缺陷，就是鼻樑不夠挺，其他的都很美。她經常在想象中，推翻各種繪畫方案。
終於見到兒子，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她的兒子。即使不是被奶奶牽在手裡，不是爸爸跟在身後，即使是單獨相見，她也能確定。那是她的兒子，說不清什麼地方，就那麼貼近她的模樣，同時也有爸爸的輪廓，那確實是說不清楚的，總之一眼就能認出來，是自己的兒子。
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抱起兒子，同時將一隻盛面的大碗丟在地上，爆出一聲碎裂的巨響。奶奶未反應過來，瑤瑤已經將兒子抱在懷裡。她瘋狂地親兒子，喊兒子的乳名，兒子受到驚嚇，哭喊著，在她的懷裡踢踏。爸爸反應過來，跑上前一把奪走兒子。
瑤瑤的雙臂，還是摟住兒子不放，嘴裡胡亂地說：“我的兒子，我只想抱一抱，親一親，我太想念他了，整整兩年，無時無刻不在想念。”
父親並不相讓：“你還有臉說這些，賤貨，當初是你跟著有錢的花花公子跑了，狠心拋棄我們父子倆，現在你還有臉來認兒子？”
“對不起，原諒我！”說著這話的時候，她還是向前撲去，試圖抱回兒子。那男人並不客氣，一把將她推開，她失去重心摔倒地上。當她再次爬起來時，又撲向兒子，又一次被男人重重地推倒。這一次她的身體似麵條般柔軟，失聲痛哭起來。剛剛抱著兒子時，被兒子一口咬在手臂上，此時淚水帶著鹹澀滴在傷口上，又刺痛瑤瑤的心。
周圍的顧客起初是受到驚嚇，紛紛站立起來，做好逃跑的準備。接著以為看明白這出戏，紛紛譴責起瑤瑤來：“現在的女人輕浮得很，給錢的就是老公！”也有人痛恨地說：“又是一個拋夫棄子的女人，陳世美的女子版！”
閱讀更多 依蓉見聞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