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算命術淺析

算命術,是我國固有的民族【民俗】文化,也是我國傳統的術數文化之一。千百年來,隨著道家文化的融入,早已深入人心,根植華夏。並浸透到了社會各個領域,滋養著整個中國歷史文化,影響著我們一代又一代人,至今,仍然為人所樂道,這就是我們民族文化的生命力所在。

算命術之產生,本源於古人對各種自然現象和人類社會發展認識之不足。古人認為人一生成敗之至關因素,皆源於宿命之安排。人生富貴貧賤,吉凶禍福,以及生老病死,仕途商賈,無不取決於冥冥命數。回顧歷史,春秋戰國時,正值我國古代文化百家爭鳴之繁榮時期。孔子作為儒家之大聖人,年輕時候,周遊列國。為宣傳其儒學思想,不辭艱辛,歷盡磨難,然而卻處處碰壁,史稱其“累累若喪家之犬”(語見《史記•孔子世家》)。到了晚年,孔子認真研讀《易經》,乃至“韋編三絕”。後來,他總結了自己的一生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語見《論語•為政》)並反覆強調 “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語見《論語•堯曰》足見,孔子認為命運對整個人生的影響是至關重要的。

關於命學最初記載,始見於我國現存最早之詩歌總集。《詩經•小弁》歌曰:“天之生我,我辰安在。”最初,命理是以星辰而定。戰國時楚人屈原作《離騷》曰:“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何謂攝提格呢?《淮南子•天文訓》:“太歲在寅,歲名曰攝提格。”《史記•天官書》:“攝提格歲,太歲左行在寅。”古人是以太歲星位定日。因此,屈原告訴世人說:“我降生於寅年寅月寅日……”這暗合了命理中“三子婚事重、三醜四妻房、三寅孤獨守”的經驗之談,乃至鑄就了屈原“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之崇高氣節和偉大人格。

中國古代算命術淺析

先秦論命術,大致有兩種:一是式佔,二是星佔。所謂式佔,就是八卦占卜、太乙、奇門、六壬等佔法。所謂星佔論命,就是以人之元辰,也就是出生之時的星位來確定人生的富貴貧賤。《周易》刪定之後,歷史上大量的人事及國事,很多都是通過卦象占卜的方式來完成的。有關史實均被各種典籍所記載下來。最具代表性的是《尚書》,又稱《書經》,分為《虞書》、《夏書》、《商書》、《周書》,戰國時期總稱《書》。其次還有春秋時期魯國史官左丘明所作的《左傳》,又稱《左氏春秋》,是為了解釋孔子《春秋》一書而作的。《尚書》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孔子不僅是儒門聖人,而且也是易學大師。司馬遷《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第七》曰:“商瞿,魯人,字子術。少孔子二十九歲。孔子傳《易》於瞿,瞿傳楚人馯臂子弘……”唐人張守節《史記正義•中備》曰:"魯人商瞿使向齊國,瞿年四十。今後使行遠路,畏慮,恐絕無子。夫子正月與魯母筮,告曰:‘後有五丈夫子(男)。'子貢曰:‘何以知?’子曰:‘卦遇大畜,艮之二世,九二甲寅木為世,六五甲子水為應。世生外象,生象來爻生上,內象艮為子,應有五子,上子短命。”其實,孔子所用佔法即後世人常用的八卦納甲之法。

古代的星佔論命術,在西漢時已經頗為流行,王充的《論衡•命義》曰:“說命有三,一曰正命,二曰隨命,三曰遭命。”其主要理論基礎是建立在“三命三性”論上。“三命”指正命(禍福天然)、隨命(善有善報)、遭命(行善獲惡),“三性”指性善論、性惡論、性無善惡論。這些主要都是儒家忠孝思想和道德觀念的具體表現。漢初的星佔論命術,是以人出生之時的星位來評定吉凶,主要源於《周易•革卦》。擇日術具體到“元辰”,即一個人出生的時間,就形成了祿命術。《隋書•經籍志考證》認為元辰乃“術數家之書亦有從讖緯而出”,“元辰命祿之說,秦漢時已有之”。南宋詩人范成大 《丙午新年六十一歲俗謂之元命作詩自貺》曰:“歲復當生次,星臨本命辰。四人同丙午,初度再庚寅。”漢代以干支組合論命之吉凶的祿命術並未獨立,而是常和其他式佔、星佔相結合。雖用干支組合推吉凶,干支組合並不是完整的年月日時四柱,而僅僅只是一種簡單的時日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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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命理學家,都認為命理學初始於戰國時珞錄子或鬼谷子。《珞錄子三命消息賦》成書年代不詳,被認為是最早的子平術命書,雖然後來又不少命理學家為該書作注,但是均不知珞錄子為何許人也。獨《星平會海》註記雲:“珞錄子,初為蘭臺御史之職。”蘭臺是漢時宮中藏書之處,以御史中丞掌之,東漢時班固曾為“蘭臺令史”,受詔撰史。唐中宗時,曾改“秘書省”為蘭臺。明人黃虞稷《千頃堂書目》收錄有《星平會海》書名,但作者不詳,僅署名為“武當山玉虛宮三逢甲子日金山人編集”。由此看來,《珞賦》也是後世人的偽作。託言於戰國珞錄子或鬼谷子者,此乃後世命理學家假古人之名而採取的慣用手法。《史記》裡可考的祿命家,主要有司馬季主、東方朔、嚴君平等。蜀人嚴君平,是個極富傳奇的人物。據說他當年一日一卦,賣卜於成都街頭,今成都市君平街猶存。

漢末及魏晉,延至南北朝時,社會動盪,戰事喪亂,改朝換代,時有發生。在命理學上出現了許多大家。三國的管輅、晉朝的郭璞、南梁的陶弘景、北齊的魏寧等。有託名管輅著的《天陽訣》、郭璞的《玉照定真經》、陶弘景的《三命抄略》。但這些都未必是他們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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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時期,祿命術開始逐漸成熟,並達到了新的一個高峰。它融匯貫通了當時中外命理學的精華。南宋人王應麟認為:“土星行歷推人命貴賤,始於唐貞元初都利術士李弼乾,傳有《聿斯經》,本梵書。”同時《通考》載《稱星經》三卷,因雲:“以日月金木水火土五星及羅睺計都紫氣月孛十一曜,演十二宮度數,以推人貴賤壽夭休咎。不知所自起,或雲天竺學也。”這都相對促進了中國命理學的發展。著名的命理學家有袁天罡、僧一行、李虛中等。李虛中是唐代命學大師,其三柱算命術對後世影響極大。文學大家韓愈曾應詩人李賀之邀,親自為李虛中撰寫了《殿中侍御史李君墓誌銘》,其文曰:“殿中侍御史李君,名虛中,字常容。其十一世祖衝,貴顯拓跋世。父惲,河南溫縣尉,娶陳留太守薛江童女,生六子,君最後生,愛於其父母。年少長,喜學;學無所不通,最深於五行書。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直日辰支幹相生,勝衰死王相斟酌,推人壽夭、貴賤、利不利;輒先處其年時,百不失一二。其說汪洋奧美。關節開解,萬端千緒,參錯重出。學者就傳其法,初若可取,卒然失之。星官曆翁,莫能與其校得失……”若以年月日三柱干支生克論命,古來有之,唯韓愈《殿中侍御史李君墓誌銘》敘述翔實,並有據可查。宋人袁文《甕牖閒評》亦云:“舊聞李虛中論命不用生時,今觀夷堅志載季勳論命亦不用生時,此異事也。餘曩時嘗與人論命,皆雲生時為最要緊,夫一時之有深淺,且分為初、中、末,以此定禍福,猶恐有誤,今乃不用生時,何以取決乎?然二公藝術之精,舉世莫能比,往往十中八九,又所不可曉者。”因此,後世遂把李虛中視作中國古代以干支生克來算命的開山祖師。兩宋期間,麻衣道人、陳摶、徐子平等受到了李虛中算命術的啟發,對算命術皆有損益,尤其是徐子平在李虛中三柱推命術的基礎上,把年月日三柱衍生為年月日時四柱,並取日干為主進行生克推算。這時候,八字算命才算真正地開始趨於成熟,故後世遂將算命術稱為子平術。明人戴冠《濯纓亭筆記》雲:“子平姓徐名居易,子平其字也;東海人,別號沙滌先生,又稱蓬萊叟;隱於太華西棠峰洞,以人所生年月日時推其祿命,無有不中。”子平術初時,乃以五行生剋之法推算,而不取命宮、胎元、小運、納音、神煞等,蓋以五行平和為貴,以相勝者為其人所本。子平之後,有徐大升等的《淵海子平》、《三命淵源》和《定真論》等。然而在當時,算命術在理論上和實踐中,還普遍存在著缺乏其嚴密性和唯一性,再加上間雜著其他命術,因此,為了適應社會的需要,在後來的運用實踐中,不得不逐步改進方法。元人李欽夫《三命淵源》乃雲:“子平之說,不用胎元、小運、納音,專以生日天元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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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是算命術的鼎盛期,命理學也風行於世,文人士大夫也樂此不疲。明初宋濂《祿命辯》曰:“近世大儒於祿命家無不嗜談而樂道者。”命理學家們開始著手對算命術理論上的病垢進行了系統的診治,對其它算命術術語進行了兼收幷蓄的汲取,在這方面成就最大的,當推後來萬民英所著的《三命通會》。《三命通會》是命理學中論神煞之集大成者,其中,蒐括羅列了一百二十多種神煞。像命宮、胎元、小運、神煞、納音等,均有完整的備述。萬民英,字育吾,號育吾山人,河北易縣人。進士及第。《三命通會》成書於明萬曆六年(公元1578年),該書內容豐富,文采斐然,於事客觀,並增損了前人之法,對子平術進行了全方位的審正和改進。明代算命術的特點,兼顧著非算命術的神煞、納音,對算命術的格局、用神、喜忌、命式均衡等用法,各家立論也不盡相同,又捃拾了唐、宋、元的命理學精華,對子平六事的應用研究也不遺餘力,改進了神煞及命式時有以年柱為主的推算方法。同時對神煞進行合理性的選擇取捨,刪減了不必要的神煞。並重視曆法節氣中地支藏幹在命學中的實際考校,但就地支藏乾的人元序位和所佔時間,尚未達成完全協調和統一。宋代徐大升《淵海子平》早就指出了申支中己佔七日一分,戊佔三日一分半,壬佔三日分半,庚佔十七日六分。明人神峰子張楠《神峰通考》則認為戊己共佔七日,壬七日二分半,庚佔十六日五分。綜合了各種格局的論命法,達150種以上,以彌補“日主取用”法之不足。強調用神有日主用神、格局用神、調候用神等不同取法,日主強弱和喜忌並不完全一致。提出“陰陽同墓庫論”,以解決天干十二長生訣與五行生剋之間的矛盾。以彌補子平術固有的理論缺陷。張楠本是中醫郎中,細究和研用子平命學四十餘年,《神峰通考》乃是其古稀之作。作為醫家的張神峰總結擬出了“雕枯旺弱”四病及“損益生長”四藥之說,其理論深入淺出,取法與眾不同,初學者可以酌加攫取。明代命理學著作也很豐富,主要有託名劉基的《滴天髓》﹝又相傳為宋人京圖撰﹞、神峰子張楠的《命理正宗》、佚名的《攔江網》、萬祺的《涇渭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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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命理學在理論上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峰,初有沈孝瞻著的《子平真詮評註》一書,正如胡焜倬序中所說:“先生諱燡燔,成乾隆己未進士,天資穎悟,學業淵邃,其於造化精微,固神而明之,變化從心者矣。觀其論用神之成敗得失,又用神之因成得敗、因敗得成,用神之必兼看於忌神,與用神先後生克之別,並用神之透與全、有情無情、無力無力之辨,疑似毫芒,至詳且悉。是先生一生心血,生注於是,是安可以淹沒哉!君安爰謀付剞劂,為天下談命者,立至當不易之準,而一切影響遊移管窺蠡測之智,俱可以不惑……”民國命理學家方重審稱讚道:“此中舊籍,首推《滴天髓》與《子平真詮》二書,最為完備精審,後世言命學者,千言萬語,不能越其範圍,如江河日月,不可廢者。”徐樂吾也說:“僕研習命理有年,生平最服膺者為《子平真詮》、《窮通寶鑑》、《滴天髓》三書。”清代命學家陳素庵更是認為:“其書窮干支之情、通陰陽之變,不拘格局,不用神煞,但從命理推求:愈入愈微,愈微愈顯,誠此道之專精,術家之拔萃也。”清代嘉慶年間,命理學家任鐵樵著《滴天髓闡微》,尤其是對前人八字命理偏重於奇異格局和神煞納音的理論予以駁斥,並在書中指出:“餘詳考古書,子平之法,全在四柱五行。察其衰旺,究其順悖,審其進退,論其喜忌,是謂理會。至於奇格異局,神煞納音諸名目,乃好事妄造,非關命理休咎。若據此論命,必至以正為謬,以是為非,訛以傳訛,遂使吉凶之理,昏昧難明矣。” 《滴天髓》之論述,固然有些言過其實,但的確是獨闢蹊徑,其大刀闊斧地將奇格異局、神煞納音等進行了刪減裁切,力倡以五行生剋制化的靈活方式來推演命理,使傳統命理學又重新迴歸到了以陰陽五行生剋制化為主的正途上,對後世命理學影響極深。

《窮通寶鑑》,又名《攔江網》,乃取“橫江置網,一網打盡”之意。清光緒年間,餘春臺將江湖舊籍《攔江網》加以整理、歸納而成,易名為《窮通寶鑑》。數百年來由於多次傳抄錯誤甚多,遂有民國人徐樂吾精選典藏本加以點校,使之成為命理學的經典之作。由於民國二十六年的《窮通寶鑑》亦存在諸多訛誤(如多數“南”字被抄成“西”字),民國二十八年,徐樂吾再次對精校本進行增刪評註,並更名為《造化元鑰》。該書以陰陽五行為經、月令為緯,輔以寒暖調候,以官為首、以財為次。詳述了日主強弱定用神法,並確定了調候取用神的命理學基礎。從此,《窮通寶鑑》在命理學上聲譽卓著,可謂算命史上的扛鼎之作。民國時期,是對算命術進行全方位改革的一個時代,命理學家們總結了中國古代命理學理論上的瑕瑜和運用上的得失,予以糾正、詮釋,對於簡單的命理學概念、原理,方式,吉凶休咎的判斷等,進行拾殘補缺,逐條完善,承前啟後,發古人之未發見,去偽存真,闡後世之論述,取捨適度,更兼五行生剋、八卦錯綜之妙,故彌足珍貴。當時的成就者,有徐樂吾著《造化元鑰》,袁樹珊著《命理探原》,韋千里著《千里命稿》,方然著《江湖瞎子推衍術》等。今人邵偉華,對易學文化和命理學文化的普及推廣,成績斐然,功不可沒。

中國古代算命術淺析

算命術,乃我國古代文化重要之組成部分。無論是迷信還是科學,我們都必須正視這種文化之存在,不能一概予以否定。首先,借鑑古人對命理之認識和剖析。西漢王充《論衡•名義》曰:“墨家之論,以為人死無命;儒家之議,以為人死有命。言有命者,見子夏言‘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因此,王充把儒家認為的命分為三種,即上述所謂的三命。什麼是三命呢,他又說:“說命有三:一曰正命,二曰隨命,三曰遭命。”正命,謂本稟之自得吉也。性然骨善,故不假操行以求福而吉自至,故曰正命。隨命者,戮力操行而吉福至,縱情施欲而兇禍到,故曰隨命。遭命者,行善得惡,非所冀望,逢遭於外,而得兇禍,故曰遭命……此謂三命。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語見《論語•季氏》)古人認為天命是人類不可抗拒的,也無法窺測到的。故而聖人也會感到害怕。三國時,諸葛亮火燒上方谷,眼看一場大火,欲將司馬懿父子三人葬身火海,孰料天降大雨,使司馬父子得以逃脫。事後,諸葛亮也不得不棄劍嘆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隨命,就是說要努力端正操行而富貴福佑才能得到,若是放縱自己的貪婪慾望,那麼貧賤災禍就會跟隨而來,所以叫隨命。與道教經典《太上感應篇》所說的“禍福無門,為人自召”如出一轍。這也是儒家根據三綱五常的道德標準和倫理觀念來詮釋命運吉凶。遭命,是說做善事遭惡報,並非自己希望的結果,而是偶然碰上外來的事故,遭到貧賤與災禍,所以叫遭命。另外三種性,有正,有隨,有遭。正,就是稟承仁、義、禮、智,信的性;隨,就是順從,任憑父母的性;遭,就是遭受惡物的性。這也是古人對三種命的基本認識。當今,隨著現代科學的突飛猛進,人類已經能夠上天入地,一日千里了。可是,對於命理學之研究,基本上還是處於嘗試階段,尤其是針對命理學之科學性,爭執不休,袞鉞不斷。然而,這種質疑古來有之。王充《論衡•命義》指出,講操守道德,古之顏回、伯牛是謂賢人,屈原、伍子胥可謂忠臣,何故皆遭遇不幸?而被秦將白起坑殺之四十萬趙國降卒,也未必命運盡同。明人萬民英《三命通會•卷六•論十干十二年生大貴人例》雲:“六甲年丁卯月乙未日戊寅時……六癸年丙辰月丙辰日戊子時,以上逐年,只有一日一時主有大貴人應世建功立業之命,不然,出塵神仙,常術不能曉也。 大貴人莫過帝王,考歷代創業之君,乃明朝諸帝,無一合者。餘嘗謂天下之大,兆民之眾,如此年月日時生者,豈無其人?然未必皆大貴人。要之,天生大貴人,必有冥數氣運以主之,年月日時多不足憑……”萬民英又感慨道:“餘紀縉紳與凡民,命同者不能悉數。姑就縉紳論,如黃懋官侍郎,與申價副使命同,黃死子兵禍,申死牖下,申先黃死,官之大小又不論也。朱衡與李庭龍命同,朱發科壬辰,李發科癸丑,朱官至尚書,李止大參,壽又不永,其子孫之多寡賢否,又不論也。萬舉與饒才命同,萬舉進士,官至卿貳,饒止舉人,官至太守,然饒多子而萬則少,又萬以謫戌死而饒則否,其壽夭得喪又難論也。三河王且齋兄弟同產,而功名先後亦自不同,況天下之大,九洲之廣,兆民之眾,其八字同者何限,又烏可以例論耶!餘記下說,說一走卒與魯公命同,魯公遇朝廷有大恩寵,則此卒受大責罰,魯公有小喜慶,則此卒有小譴責,其相反有如此者。又某家生子與魯公命同,前後差六十年,術者以魯公之命證之,其家大喜,謂他日必貴,自孩童時恣其所為,後遂酗酒,遊蕩醉死於水,年止十九。” 綜合前人之言,足可說明,人之命運,多為人們自握在手。《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神所依憑,將在德矣。”墨子嘗批判道,若人命運皆已註定,不再耕作與狩獵,人大可因飢寒斃命。故而何來“遊說則範睢、蔡澤、蘇秦、張儀等,徙步而為相;征戰則孫臏、白起、樂毅、廉頗等,白身而為將”。(語見清人趙翼《二十二史札》)為此,《詩經》哀怨而歌曰:“上帝闆闆,下民卒癉。出話不然,為猶不遠。”“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有皇上帝,伊誰雲憎?”《楚辭•天問》又反詰曰:“天命反惻,何佑何罰?”

中國古代算命術淺析

古代先賢聖人,對命運之認識,也各不盡相同。孔子言天命,老子言覆命。《荀子•天論》乃曰:“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列子•力命》曰:“死生自命也,貧窮自時也。怨夭折者,不知命者也;怨貧窮者,不知時者也。當死不懼,在窮不戚,知命安時也。”《莊子•秋水》曰:“當堯、舜而天下無窮人,非知得也;當桀、紂而天下無通人,非知失也。時勢適然。”唯道教秉承道家無為而無不為之思想,認為命中雖為定數,但變數更大。《抱朴子•內篇•黃白》曰:“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 故莊子那種“不樂壽,不哀夭,不榮通,不醜窮”之至高境界,乃絕非常人所能望塵。對於算命術理論之複雜性,司馬遷《史記•日者列傳》嘗曰:“臣為郎時,與太卜待詔為郎者同署,言曰:孝武帝時,聚會佔家問之,某日可取婦乎?五行家曰可,堪輿家曰不可,建除家曰不吉,叢辰家曰大凶,歷家曰小兇,天人家曰小吉,太一家曰大吉。辯訟不決,以狀聞。制曰:‘避諸死忌,以五行為主。人取五行者也’。”關於這些問題,歷來都很棘手,讓人不知所措。民國《袁樹珊命譜》有關命理例證頗多,喜愛者不妨參習之。其次,算命術能夠流傳至今,其本身就是玉石並存,薰蕕同器。儘管不乏著書立說者,更甚者自相矛盾,令後人茫然莫辨。但並非一無是處。前人多為秘授心傳於人,故著作書中,隱晦較多。萬民英《三命通會》對神煞之論述,也不乏諸多含糊不清,讓人匪夷所思。故引來不少命學家對此進行棒喝,特別是清人任鐵樵,然其仍不免有坐井觀天之嫌。試舉一二,丙戌年,師徒二人應邀到一處相陰宅。墓中亡人葬於甲申年十月,立壬山丙向。按形、法家之法審視皆無虞。唯日家可察之。師未及言,徒僭妄而曰,此墓葬後,主折傷後人。主人稱自葬後,近兩年間已傷及三人,皆為腰損足折之事。主人問其故,徒曰,十月立壬山丙向,乃劍鋒煞,主傷人也。師曰,汝知何日否?徒曰不知。師曰,此必為庚申或辛酉日也。徒不甚解,因問其故,師曰,劍鋒者,屬性為金,金者,見火則化,見水則沉,見土則埋,見木則折,唯五行天干地支同步為金者,方可傷人。六十甲子中,蓋庚申、辛酉兩日,天干地支皆為金也。徒撿曆書查對,果如師言。一次,有術士於路旁跟一男士看八字,不取神煞。其人某年正月子時生人,論斷之後,被算者認為,家庭事業都較為準確。有路人補充道;“此先生的手足至少摔斷過,且時有噩夢不斷。”男士大驚,連連稱是。算命者不解,旁人答曰;“此八字雷霆煞兼華蓋,多與僧道有緣,故多夢不安,日後當多修善業,並皈依玄門,即可避之大吉。按《三命通會》論雷霆煞,正七下加子,二八在寅方……其論相對朦朧,唯時柱準確,年日不取。”術士聞之,歎服不已。古人隱匿之法,由此可見一斑。

算命術,乃為一門綜合性之術數文化,涉及範圍非常廣泛。它融通三教,兼貫九流。古往今來,上至仕宦,下至庶民,趨之若鶩,爭相卜問,概莫能外。時下,世人對命理學之研究,一直徘徊不前,尤需慎重。鑑於命理學界良莠不齊,魚龍混雜,當前尚無承前啟後,繼往開來之人物,也不乏故弄玄虛,抑人揚己,欺世盜名,夜郎自大之徒。作為命理家,其天職當引導人們積極向上,合理地指導人們趨吉避凶,營造和諧氛圍,勸慰人們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坦然面對一切,家庭昌吉,社稷才安泰。人生之成敗得失,終究是過眼雲煙,縱使王侯將相,也不過日食三餐,夜眠八尺。人生百歲皆是死,蓋世間凡夫俗子,皆無法擅越。放眼人間,古今命理學家,何其之多,畢竟無人能了斷生死,細忖之下,豈不悲夫!愛因斯坦嘗雲:“人的三重境界,最終還是往宗教走。”堪嘆人之命運軌跡,竟悉從宗教之化。因此,智慧人生,世人自當師宗孔子之“畏天命”意識,不得過分貪嗔,心存非分之想。方可利人利己,反之則有玩火之危。更兼懷老子順應自然規律之樂觀心度,從容應對人生各種境遇,猶不失為遵循天地之道。命理學為一門複雜之術數文化,置身於當世社會科學裡與人類自然科學之中,以及案於各種宗教面前,是為微不足道。故人們不必因命運之坎坷而心生怨尤。也不可因命運之青睞而泯滅良知,以致樂極生悲。保持平和心態,於富足之中援手他人,於逆境之中鞭策自己,踵繼儒家“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之樂觀思想,成就自己之人生,面對神秘之命運,不卑不亢,泰然處之。以慈悲之心、博愛之心、平凡之心,開啟命運之桎梏,使命數中之定數,自然重新衍生出變數來。人有善念,天必佑之。正是因為我們置身於錯綜複雜之命運當中,經過不斷之歷練與探索,俾使我們全面地認識了這個世界,並推動整個人類社會之不斷髮展和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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