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曲折的案件,導致審案縣官辭職,只因女犯在牢中懷孕

在清朝末年的江蘇鹽城縣,發生過一起曲折甚至傳奇的案件。這件案子在之後被民間藝人改編成江淮戲,四處演出後成為了江蘇蘇北一代家喻戶曉的故事,該劇便是淮劇中的《丁黃氏》。

這個劇目在上個世紀60-80年代,曾將案件主人公丁黃氏改編塑造成一個善良機智不畏強權的農村婦女的正面形象。因違背了事情真相,曾一度引發鹽城當地百姓抗議並拒絕上演,這其中,也包括案件當事人的後代。

清朝末年曲折的案件,導致審案縣官辭職,只因女犯在牢中懷孕

上世紀60年代改編的《丁黃氏》

我們就說鹽城當地普遍承認的故事版本,如有偏頗,還望指正包容。

在清朝末年,舊時的江蘇鹽城縣草埝口西南方向,有個地方叫馬家舍。當地有戶人家,丈夫叫丁學方,俗稱丁二。他有個老婆,姓黃,那時候的女人嫁人以後都得在稱呼前加上夫家的姓氏,所以他老婆也就叫丁黃氏。

這丁二是個老實人,在當地的財主秦樹林家裡做長工。長工就是在東家常年種地做農活的,兼做一些打雜類的事情。一般是工資年付,包吃包住。

所以丁二回家就不可能那麼勤快,這一疏漏,導致的後果就是丁黃氏找了個相好。按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固定的炮友。

這男人是誰?是當地販鹽的王其明,他和丁黃氏的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感情和肉慾這事,時間一長就難捨難分。與其整天偷偷摸摸地私會,倒不如心狠一點兒一了百了。

王其明當下便和丁黃氏一合計,決定把礙手礙腳的丁二給偷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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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一天,丁二回家了。王其明得知消息後,一大清早便趕到丁二家裡。舊時候人家一般早上不點燈,煤油蠟燭都費錢,穿衣做飯摸黑看著點便是了。

但家裡來客人就不一樣,磕著碰著客人都不好看,所以丁二就點了個燈。卻不知,來的人是來要他的命的。可憐的丁二還沒醒過神來,便被丁黃氏和王其明死死按住,一根耙子的耙釘,從辮子根部釘進了腦袋裡!

丁黃氏和王其明以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料發生的這一切被一個人全看了去。

這人就是同村的趙大,趙大有點兒呆愣。呆愣的人思維和常人有點不同,所以他起床非常早,準備去拾糞。抬眼一看丁二家裡燈亮著,尋思著是有客人還是怎麼的。

於是趙大偷偷走了過去,用手指沾唾沫在窗戶紙上捅了個窟窿,便眯著眼往裡瞅。原以為能看到點丁黃氏的什麼花邊新聞,卻不料成了殺人事件的唯一目擊者。

另一頭丁黃氏和王其明一看丁二的屍體,現在怎麼辦?

兩人琢磨了一會,決定趁著天還沒大亮,弄到丁二的東家秦樹林那裡去。原本是想偽造成丁二壓根沒有回家,一時想不開上了吊的樣子。結果手忙腳亂之下,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根耙釘還在丁二腦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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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剛放亮,小財主秦樹林便聽說丁二上吊死了,還吊死在自己家樹上!

這消息一傳開,鄉里鄉親左鄰右舍的都趕了過來,把秦家的地圍的水洩不通。沒過多久,丁黃氏也哭哭啼啼地來了。

她一見丁二的屍體,立馬撒潑打滾在地上。非說是丁二在秦家上班太辛苦,給秦樹林逼的沒辦法,才上吊自殺的。

可憐我心愛的丁二喲,這是吃了多少的苦頭喲!

秦樹林父親早死,家裡全靠十八歲的他撐著,半大的小夥子哪見過這個陣勢?當場給嚇的不輕,但他又沒辦法。人死在自己家地裡,這事怎麼也撇不開關係,搞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秦樹林左思右想還是沒轍,只能跟大夥一起等官府的人下來。

鹽城縣衙的人來了一看,吊死的嘛。再一聽丁黃氏的說辭,這事情很清楚嘛!

於是判定丁二死於自殺,秦樹林有連帶關係,要賠喪葬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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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官叫倪毓楨(音“泥玉真”),他當時也是自我感覺良好,本以為這事就這麼了結了。

卻不料,先前提到的那個趙大呆子跳了出來:“誰說丁二是上吊死的?難道我會說他辮子根底下有根耙釘?難道我會說我看見是丁黃氏和王其明釘進去的?”

這話傳到了倪毓楨的耳朵裡,倪毓楨便把趙大傳去了:“你說的話當真?有證據嗎?”

趙大慌了,搖頭不敢說了。

倪毓楨一看,小夥子不老實。來呀,打他十板子意思一下。

一頓竹絲炒肉下來,趙大一五一十地把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倪毓楨於是趕緊讓仵作重新驗屍,果不其然。這下好了,原以為普通的民事糾紛,瞬間升級成了刑事案件。

丁黃氏一看壞事,耙釘忘了拔本來就夠倒黴了,沒想到還隔窗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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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腦筋很活絡,縣官一問以後,她立馬就說:“原來我還弄不懂丁二為什麼會被秦樹林逼死,現在搞清楚了。原來我丁二不是自殺,是被他秦樹林給殺了!這趙大呆子還跟著誣陷我,連累王其明。”

倪毓楨聽聽又有點道理,這事情不好弄,先把人帶回去再說。於是便將秦樹林、丁黃氏以及王其明帶回衙門,開堂審問。

秦樹林完全躺槍,當然死不承認自己殺了人。丁黃氏又一口咬定就是秦樹林乾的,並表示自己和王其明不熟。而王其明則說自己這幾天都在外地販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雖說有趙大這個口供,但趙大是個呆子,他的證詞不能服眾。那時候又沒有指紋DNA檢測什麼的,確定真兇還真不容易。其他證據又沒有,三方又各執一詞,這案子怎麼判?

倪毓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最好的方法就是獲得其中一人的認罪口供,就萬事大吉了。在此之前,也只能把他們三個人都收押了。

卻不想,丁黃氏收監在牢裡的時候,卻和牢頭搞上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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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黃氏雖然是個農婦,但長得還是不錯,也算是風姿綽約的那種。主要為了能在牢裡頭過得舒適些,犧牲一點又算什麼呢?古代的牢頭也都是地痞無賴充當的,見有這種好事,當然不會拒絕了。

不止如此,牢頭食髓知味,還想打包外賣。於是把丁黃氏介紹給了他的親戚——縣衙裡的師爺。

師爺雖然在衙門裡上班,但並沒有官職。主要工作是為別人出謀劃策、起草文稿、代辦聯絡交接之類的事情,他是拿工資的。不過,因為他工作內容的原因,他可以參與一些機要事情。比如丁黃氏的案子如何審理,縣官開會討論的時候,他也能在場旁聽發言。

師爺聽牢頭一說丁黃氏如何如何好,也按捺不住跑去牢裡看她。一見果不其然,不僅人漂亮,一張小嘴更是能說會道討人喜歡。這哪有忍的住的道理,於是便和丁黃氏在牢裡把事情辦了。

有了師爺和牢頭這兩人的幫襯,丁黃氏在牢裡的日子便越來越舒坦,但案子還沒結束呢。另一頭,倪毓楨審了幾次都沒結果,正在焦頭爛額之際。

倪毓楨想想趙大的證詞,雖說是個呆子,但說的也有板有眼。這丁黃氏肯定有鬼,只要讓她開口認罪,這事情就好辦了。

外面的百姓都盯著看呢,遲遲不結案,這悠悠之口如何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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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毓楨也是火來了,索性耍個賴皮,他要嚇唬丁黃氏。如果丁黃氏不怕,哪就要看她能不能扛得住重刑——油鍋撈銅錢!

丁黃氏從師爺那得知了縣官的主意後,小臉都嚇白了。想不到自己無賴,這當官的也當仁不讓啊!好在牢頭對刑訊這事也有門道,當下讓她別慌,反正一時半會還不會開堂。

牢頭便讓丁黃氏先把手在醋裡浸泡了七天,然後再在外面抹上貓魚的黏液,一層一層地抹。反正黏液也是透明的,幹了以後看不出什麼來。

到了開堂那天,倪毓楨讓人把油鍋燒熱了,往裡頭丟了十個銅錢,便說:“丁黃氏,如果你沒有做賊心虛,那就把銅錢撈上來吧!”

丁黃氏一邊在心裡問候縣官先人,一邊擼起袖子:“丁二不是我害的,我心虛什麼?撈就撈!”

說著便下手進了油鍋,一口氣撈出了九枚銅錢,把一旁的倪毓楨都給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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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牢頭的方法還是有效的。但油溫實在太高,丁黃氏的手還是有被燙傷,這第十枚銅錢,她也沒敢再下油鍋去撈了。

這一來,倪毓楨的計劃完全亂了,他硬著頭皮說:“你還有一個銅錢沒撈呢!”

丁黃氏脾氣也上來了,反問道:“大老爺,你吃飯也還有掉飯粒的時候吧?”

倪毓楨尷尬的不行,但我好歹一個官,還搞不定你個小女人咯。便說:“那你換個手撈!”

丁黃氏當初聽師爺說要油鍋撈銅錢的時候,估計認為只要撈一個銅錢。心想多簡單的事呢,另一隻手也就沒有做防護。這冒著青煙的油鍋,手伸下去,還不得皮開肉綻瞬間熟了呀?

丁黃氏不敢,嘴上也不能服軟,要不然得漏餡。於是便說:“我一隻手已經傷了,再傷一隻手的話,大小便的時候,誰給我係褲腰帶啊?”

丁黃氏說的也在理,但這不是倪毓楨要的結果。事情到了這一步,倪毓楨也只能賴皮到底了。於是他以還有個銅錢沒撈出來,判丁黃氏不能洗脫嫌疑,再次把丁黃氏收監。

不能洗脫嫌疑不是定罪,案子還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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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審案的過程中,出現了一個轉機——丁黃氏懷孕了!

懷的是誰的?丁黃氏恐怕自己也說不清楚!師爺和牢頭來的都勤,鬼知道是誰的種呢?

但肚子在那一天天大起來,終究沒瞞過縣官的眼睛,這謊得圓!要不然在牢裡通姦的罪名,也不是兒戲的。

這時候,牢頭和師爺充分發揮了他們的腦細胞。畢竟火燒到自己頭上了,什麼招數靈感都能冒出來。

於是再上堂時,丁黃氏面對縣官的逼問,遲遲不肯開口。

倪毓楨一看,喲!你還挺橫呀!來呀,給我重重打她二十大板!

丁黃氏一看,這不就到了師爺說的緊急關頭了麼?於是便說:“大人,不是我不肯說,是我不敢說!”

倪毓楨眉頭都揪成一團了,有什麼不敢說的?難不成是我上司的種?

丁黃氏抽抽搭搭,一副委屈十足又百般不願的樣子:“我肚子裡懷的,是大老爺你的孫子!”

倪毓楨一下子如五雷轟頂,這完全出乎意料了。師爺見機便趕緊上前,勸說倪毓楨退堂後再慢慢打算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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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毓楨還真有一個兒子,不過才十七歲,天天在唸書呢。別說不可能看上丁黃氏,就是去牢房的機會都沒有。

倪毓楨當然知道自己兒子不會幹這事,但現在丁黃氏一口咬定是自己兒子乾的,出於避嫌原則,這案子自己是沒法審了,得等上頭來人。

等到淮安府的人下來提審時,丁黃氏早已和師爺在牢裡做好了應對的打算。當天上堂的目的很簡單,府裡安排了一堆青少年,讓丁黃氏認哪個是倪毓楨的公子。

負責指人讓丁黃氏認的那個公差,就是牢頭。暗語早就定好了,丁黃氏自然很快便認出哪個是倪毓楨的公子。

事已至此,倪毓楨也百口莫辯,只好當場交出自己的印信和烏紗帽:“我兒子和犯人通姦,證據確鑿。他交給你們發落,我引咎辭職。”

丁二被殺一案,便移交到了州府。秦樹林、丁黃氏和王其明三人,也被押解到州府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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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被羈押在北京監獄的囚犯

判一個案子,把一個縣官的官都判沒了。州府的府官老爺一看這三人,頭也很疼。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官越大腦子也越好用。

府官把這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就發現事情也許可以簡單一點兒: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這三個人中,肯定有人是殺害丁二的兇手。如果丁黃氏撒謊,那麼如同趙大呆子說的那樣,兇手就是她和王其明。

丁黃氏和王其明都說和對方不熟,那不如試他們一下。

於是府官上堂以後,就對三人說:“案子已經破了,丁二是你們三個人殺的。這案子拖的太久,朝廷已經再三過問。我決定判你們三個人死刑,即刻執行。待會吃過斷頭飯以後,就安心上路吧!”

三個人瞬間都傻了眼,敢情這府官更腹黑,輕飄飄一說就要砍人腦袋的?

這時候師爺牢頭都不在身邊,丁黃氏也沒了主意。一看那好吧,那就吃完斷頭飯安心上路吧!

這三人被帶到一個特殊地方,四周都圍了帷幕。裡頭擺了三張桌子,丁黃氏坐正中間,左右是秦樹林和王其明。

眼見要掉腦袋了,丁黃氏哪裡還有心思吃。她轉頭看看身邊的王其明吃的正歡,不由心生悲涼。於是把碗裡地飯菜撥給了他:“王大哥,你要是餓了,就多吃點吧!”

誰也不知道,帷幕後面,府官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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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種刑具木驢

這下看的分明,府官當即把手裡的驚堂木一拍,讓人撤去帷幕。三人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就坐在公堂之上!

府官看著呆愣當場的三人,冷笑著對丁黃氏說:“丁黃氏,你不是說你和王其明不熟嗎?那剛才這情真意切的關心,是幾個意思?”

丁黃氏眼見實在瞞不下去,這才和王其明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一樁兜轉許久的殺人案,終於水落石出、塵埃落定。

秦樹林被無罪釋放,王其明被判死刑。至於丁黃氏,則被判處騎木驢遊鹽城四門的酷刑。

丁黃氏挺過了酷刑,後來被釋放回家。據說和獨生子丁寶子一起務農生活,活到八十幾歲才離世。

至於她在牢裡懷上的那個孩子,有人說是個女嬰,後來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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