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侯爲貴時代的4個關鍵決策:曾錯失自研晶片

中興侯為貴時代的4個關鍵決策:曾錯失自研芯片

2017年,中興迎來了近年來業績最亮眼的一年,淨利潤達45.7億元,同比增長293.8%,其他財務數據也都有較大增幅。但是,就在財報公佈後不久,接踵而來的是,美國宣佈對中興進行制裁,未來7年將禁止美國公司向中興通訊銷售零部件、商品、軟件和技術。

這項制裁對中興是致命性的打擊,包括中興的產品無法使用芯片,甚至安卓操作系統,這已“嚴重危及中興通訊的生存”,網上還傳出中興創始人侯為貴出山“救火”,這次事件把這位76歲的老爺子重新推到人們的視野中。

於中興而言,這也許是“至暗時刻”,侯為貴出山是否能扭轉局面?一步一步走向全球第四大通信設備廠商的路上,他在中興史上的關鍵時刻做過哪些重要決策?

作者丨盒飯君 來源丨盒飯財經(ID:daxiongfan)

一、中興通訊改制

上世紀80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大門敞開,海外公司紛紛進入中國市場,電信領域一度被“七國八制”壟斷,即包括瑞典愛立信、法國阿爾卡特、德國西門子、日本富士通等七個國家八種制式的機型。

工程師出身的侯為貴當時在航天691廠任職技術科長,他以技術專家的身份被派往美國負責技術和設備引進,這次行程讓他接觸到了新的世界,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了電信產業的力量。

“當時到了美國等於是到了另一個星球上。”侯為貴回憶說。

回國後的侯為貴做了一個重要決定。1985年,43歲的侯為貴說服領導,帶領團隊南下深圳,創辦中興半導體公司。原本想做IC產品,但太過燒錢,為求生存,他先做了電子錶、電風扇、電話機的加工業務等。

中興侯為貴時代的4個關鍵決策:曾錯失自研芯片

創業初期的侯為貴(右三)與同事

直到1989年,中興研發出中國第一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數字程控交換機,由此轉型為通信設備製造商,並在“七國八制”的壟斷下,大力進擊農村市場。

短短几年內,中興的銷售額突破一個億。這一收入在程控交換機出現前非常微薄,例如電話機業務,每天200人工作,才能賺到200塊左右,全年所有業務也就幾十萬元。

就在公司業績大幅提升的同時,侯為貴遭遇了幾乎所有創業公司都會遇到的難題:產權問題。

這一股權模式的設計,直接規避了股東干涉業務,為管理層爭取到了足夠的自由度。更重要的意義是,這一改制,為中興在市場經濟發展注入活力,也讓中興躲過了覆滅悲劇,而國內另一大通信設備製造商“巨龍”,就因新舊體制試驗失敗,在不到十年內,就走到了企業生命週期的盡頭。

二、押注CDMA、小靈通和手機

從中興通訊改制中,顯示了侯為貴在管理方面的能力,而在押注小靈通和CDMA上,可以看出侯為貴的戰略眼光。

1995年,中興開始探索CDMA項目,3年後,中國聯通舉行第一次CDMA95招標,但由於和高通知識產權問題尚未解決而暫且擱置。

任正非撤掉了華為的95小組,轉攻2000。而中興則繼續加大投入,並與聯通結盟共同開發CDMA。

侯為貴的這一選擇在當時看來是極大的冒險,因為聯通上馬CDMA95項目的時間不確定,且CDMA2000更為先進,95能走多遠也是一大問題。

但侯為貴分析,聯通肯定會上馬CDMA項目,即便是轉向研發2000,也需要95標準的積累。退一步講,即便聯通沒有采用95,中興也可以尋求海外市場。

結果,2001年,中國聯通重新啟動招標,最終選用了CDMA95的加強版,中興中標,拿到了10省交換及基站系統採購合同,佔7.5%市場份額。第二年,聯通CDMA二期招標,中興再次中標,奪得15%的份額。

就在中國聯通重新啟動招標這一年,小靈通悄然進入中國。彼時,中興和華為內部許多人都認為小靈通技術落後,華為甚至直接拒絕了日本京瓷的合作。

至關重要的是,國家政策對此保守,並幾度進行封殺、緩建。

小靈通業務,做還是不做?這又是擺在侯為貴面前的一道難題。他經過一番思考後,對質疑者如此分析:第一,國內電信業分拆後,電信和網通為了生存,對小靈通有迫切需求;第二,小靈通技術在日本很成熟,UT斯達康在國內已經佈局;第三,與移動相比,小靈通資費低,單向收費。

做。不久後,國家政策逐步放開,小靈通的需求突然呈現爆炸性增長,時常出現巨大的空缺,中興趁此機遇切入用戶需求,到2003年,中興的小靈通業務已佔到總收入的1/3。

中興侯為貴時代的4個關鍵決策:曾錯失自研芯片

小靈通給了侯文貴很大的信心,他決定向手機市場進軍,穩健是侯文貴的風格。

基於中興與電信運營商的合作基礎,中興手機如魚得水,從市場中迅速崛起。2003年,中興三大類手機銷售量達到450萬部,年末月銷量居然達到創記錄的100萬部以上,手機銷售額佔到中興總銷售額的近20%。

侯為貴做的這兩次看似“冒險”的決策,最終令中興度過了互聯網寒冬,並保持穩健增長。即便是華為,也遭遇業績大跳水,任正非還寫了一篇文章《華為的冬天》來反思華為的發展。

也由此可以看出,侯為貴基於市場、技術發展的所做出決策具有實戰意義,不輕易冒險押注於未來的不明朗態勢,但又能在關鍵時點極敏銳地嗅到市場機遇,且迅速抓牢。

三、開拓國際市場

反映侯文貴穩健的另一件事,就是對於技術的投資。與華為重金孤注某一項技術不同,侯文貴更願意把雞蛋放在多個籃子裡,以低成本探索前行。

在3G大規模商業化前的多年裡,WCDMA、CDMA2000、TD-WCDMA三種制式同時存在,其背後的主導方分別為歐洲、美國和中國。對於尚不明朗的態勢,侯為貴的策略是:不放棄WCDMA,適度投入;依託CDMA95,向CDMA2000過渡;與大唐共同起草TD-WCDMA,爭取政府的支持。

TD-WCDMA是中國第一次嘗試國際標準,大多數廠商對此並沒有信心,敢於大規模投入者更少。這一關鍵性時刻,侯文貴斷定,這是一次政府意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必定會在政策上給予大力支持,因此進行了長期的跟蹤研究,從最初投入幾十人,到後來整個團隊達到3000多人。

2009年,中國移動獲得TD-WCDMA牌照。在招標過程中,中興憑藉技術上的優勢,成為最大贏家。即便是WCDMA後來成為主流,但這一決策也依然保證了中興穩定可持續的運營,以及對新技術的支持和探索。

而TD-WCDMA於侯文貴而言,很可能是他作為技術性領導人的一次“追夢”。他也是開拓國際市場先鋒。

“發達國家當時還處於投入多收入少的階段,隨著發展中國家訂單的增多,對發達國家的投入也會越來越多。”這也是侯文貴口中的“二八定律”,即80%的投入是在發展中國家,20%在發達國家。

基於侯文貴對於當時國際市場的判斷,中興將海外戰場的精力放在了“第三世界國家”,中東、東南亞、非洲很多國家的基礎電信設施,都是中興員工冒著生命危險所創造的傑作。例如在埃塞俄比亞,歐美通信公司認為當地環境複雜,偏遠地區挖溝、埋電纜吃力,實施工程困難,但中興卻一步一個腳印最終將設施建成。

此外,中興手機在海外銷量也很可觀,2017年全球市場出貨4265臺,目前,中興手機在美國、加拿大、墨西哥三個國家排名第四,在西班牙、俄羅斯國家排名第五,澳大利亞排名第三。

四、打造牛文化 錯失“芯片”

幫助“第三世界國家”建電信設施,恰恰透露出侯文貴帶給中興的“牛文化”,信奉老牛精神,做事講究平衡、穩健,執行能夠吃苦耐勞。

中興侯為貴時代的4個關鍵決策:曾錯失自研芯片

有一次,網絡事業部在南京開會,負責人請侯文貴去講話。結果遇到飛機晚點,晚上7點的航班,結果推遲到11點還未能起飛,但侯文貴卻一個人坐在候機廳裡看起了書,直到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回去,他才回去。

在管理上,侯文貴也很中庸,與華為的狼文化形成鮮明對比。與員工溝通,侯文貴從不居高臨下,也不輕易否定他人,即便很多人建議辭退某位員工,但侯為貴依然堅持認為此人有可用之處,並屢次給他機會。

侯為貴執掌中興的時代裡,一共免過三位高管職位,其中有兩位,還被安排送到美國學習,回國後,侯為貴又給他們重新安排了工作。

儒雅,謙遜,踏實,書卷氣較重,有長者的和藹可親,是侯文貴給大眾留下的印象,但這種溫情的文化也帶給中興一些負面作用,影響中興的戰略決策,例如關於“芯片”的問題。

2000年左右,中興和國家開發投資公司共同建立了中興集成電路,在全亞洲最先開始了3G手機基帶芯片研發。但中興的文化主要是基於經驗的探索,而不是大膽試錯,最終侯為貴選擇了放棄,錯失了重要的機會,也造成今天被美製裁後出現“滅頂之災”的局面。

在國際上,中興的專利數也是非常漂亮的。2017年,中興通訊還以2965件PCT國際專利申請佔據PCT國際專利申請人第二名的位置,並連續8年國際專利申請量位居全球前三,是中國唯一連續8年獲此殊榮的企業。

對於中興文化的方向決策,侯文貴自己評價道:“我留給中興最有價值的並不是賬面上的財富,而是經過多年沉澱並得到全體員工認可的一種企業文化。”

這次侯為貴重新出山,帶著溫和謙遜,他能否再次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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