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蔣介石支持的李宗仁,爲何還要競選「有職無權」的副總統?

文|黃金生

1948年3月,國民政府組織的“行憲國大”召開,會議的一項重要議程就是選舉“總統”和“副總統”。這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總統和副總統選舉。

這次選舉,重頭戲本應是總統,副總統只是一個儲備位置,有職無權。但實際最有看頭的卻是副總統選舉,因為總統選舉只是蔣介石一人唱“獨角戲”,選舉就是走過場而已。當然,蔣也覺得一個人太孤單,於是居正被拿來當作陪襯。在4月19日的總統選舉中,蔣以2430票順利當選,陪選的居正僅得269票。但副總統的競選,對陣各方的較量則是真刀真槍,局勢波詭雲譎,套路操作連連。

得不到蔣介石支持的李宗仁,為何還要競選“有職無權”的副總統?

1948 年5 月20 日,在“國大”選出正副總統後,舉行正副總統就職典禮

早在1947年10月,國民黨桂系首領、時任北平行轅主任的李宗仁就已決定參加副總統競選。李宗仁與蔣介石積怨甚深,那麼既然明知得不到蔣的支持,為何還要競選這個“有職無權”的副總統呢?在李宗仁看來,國內戰局表面上似乎國民黨軍尚佔優勢,但他清楚地意識到“東北一旦失守,華北便首當其衝”,而自己手下既無能調之兵,又無能命之將,“萬一為共軍合圍於孤城之內,將何以自處?”他想潔身而退,但蔣介石又偏不讓他辭職。他曾對政治秘書程思遠說:“我並不想擁有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虛名,只是想借此擺脫北平行轅主任這個職務。照我看來,東北和華北軍事是沒有什麼希望的,如不趁早走開,我不知道將來如何得了,不是準備做俘虜,還有什麼好的下場?”程思遠問:“如果競選不成功,那怎麼辦?”李宗仁說:“那隻好解甲歸田,不可能有別的打算。”

得不到蔣介石支持的李宗仁,為何還要競選“有職無權”的副總統?

/“國大代表”進行投票,中間穿軍裝投票為與李宗仁同為桂系領袖的白崇禧

顯然,李參加競選,蔣介石必定不會支持。白崇禧在代李向蔣探詢旨意時,蔣當即訓示:“一、北平行轅剿匪任務重要,不可輕離;二、我為軍人,李某也為軍人,兩位軍人參加競選不妥。最好副總統一席由文人出任。”李如果不顧蔣介石的意旨硬要競選,勢必引起嚴重摩擦。所以,桂系的一些大佬並不支持李宗仁的競選決定,黃紹竑對李宗仁說:“既吃不到羊肉,何必惹一身羶呢?你還是競選監察院長吧,於(右任)院長春秋已高,可能要退休了,你去競選,一定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李宗仁不為所動,稱:“此次競選,蔣先生和CC系不反對我便罷,他們愈反對,我自信我獲選的可能性便愈大。”至於監察院院長,“我是不做的。因為我如做了監察院長,我可不能像於右老那樣只拍蒼蠅不打老虎呀!我要行使起職權來,恐怕首先遭受彈劾的便是蔣先生。蔣先生如不服彈劾,那事情就鬧大了,可能你們更要遭受無辜的牽累了”。

其實,李宗仁的信心是建立在對現實情況的具體分析之上的。當時,除桂系統治下的廣西、安徽外,北平各政要及胡適等一班文化人也表態支持。再加上湖北有胡宗澤、陶鈞的潛在勢力;山西的閻錫山不參加競選,並表示“一致選舉德公”;上海銀行界的陳光甫、張公權,律師界的石超庸,幫會的楊虎,東北方面的傅汝霖等,也都表態支持李氏;白崇禧以回教協會會長身份,可以聯絡寧夏、青海馬家勢力;考試院院長戴季陶接受李氏饋贈的一尊金佛,也表示:“德鄰先生配合蔣公,真黨國之福也。”此外,美國朝野人士也表現出對李的極大好感。1947年魏德邁在蔣介石官邸舉行的茶話會上,指責國民黨政府“麻木不仁”“貪汙無能”,“中國的復興,惟有待於富於感召力的領袖”。與此同時,司徒雷登到北平作了一次調查,指出蔣介石的“資望已日趨式微”,“李宗仁將軍之資望日高”。李宗仁也是摸準了美國人的脈搏,才不失時機地決定參加副總統競選。

得不到蔣介石支持的李宗仁,為何還要競選“有職無權”的副總統?

唱票中,孫科一路落後,神情難免幾分落寞。眼見大勢已去,身旁的支持者們也個個表情尷尬

白、黃等人與李宗仁畢竟有著共同的利益,見勸不動,於是便順從其意。桂系內部意見統一之後,李宗仁便在北平組織競選辦事處,正式參加競選,3月22日,他率領競選團全班人馬駕機南飛,一場熱鬧的副總統競選正式開始了。

顯然,李宗仁參加副總統競選是在與蔣介石玩一場互相傷害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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