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頭鯨魚在大海中自然死亡，它龐大的軀體會不斷下沉至數千米的海底，在漆黑冰冷的深海里點亮一個新的“生態綠洲”，以屍骸滋養周圍生物體數十年至百年。這是鯨魚留給大海最溫柔的禮物，生物學上稱為“鯨落”。
這個夏天，這個緩慢下落、逝去的過程被日本藝術家村松亮太郎幻化成“深海之雪”，在一個關於古老生命的故事終結處隨著音樂徐徐灑落，殘酷被詩化，悲傷而剋制。雪落時，有一位小女孩在屏幕很近的地方伸出手想接住雪花。
“這就是生命本來的動人之處”，這個名為“AQUARIUM BY NAKED 深海之光” 的數字藝術展創作者、日本數字藝術家村松亮太郎解釋說。儘管已經看了成千上萬次，但每一次當故事在高潮時結束，還是難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AQUARIUM BY NAKED 深海之光” 由曾經策劃過“魔都最美展：蜷川實花展”的天辰時代引進中國，落地於東四附近的嘉德藝術中心，期間兩方就展覽方案及落地細節經過了長達一年半的溝通與協調，在 IP 展井噴的階段堅持高質量運營面對的風險和壓力不言而喻，“但看到最後展覽效果，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深海之光”沉浸式藝術展的主辦方天辰時代董事長謝依辰說道。
潛入深海的旅程
“AQUARIUM BY NAKED 深海之光” 是村松亮太郎及團隊 NAKED lnc. 的中國首展，通過視覺投影、燈光、音響、香氛和數碼交互元素，村松希望將海岸線以下 6500 米深處的另一個世界以沉浸式的體驗呈現給觀眾，講述一個關於生命的故事。
展覽包含 5 個部分，觀眾由入口經右側的水幕影像裝置帶入旅程，走過深海隧道、穿過水母之家，來到 6500 米下的螺旋式深海體驗區“深海世界”，而後是長達5分鐘的浸入式新媒體影片“深海綠洲”，以文頭提到的“深海之雪”在高潮處作結。展覽最後，當觀眾跟隨設置的動線迴歸海岸，回到熱鬧的城市中，可以用雙手觸摸屏幕，點亮“人間煙火”。
整個過程流暢而充滿故事性，NAKED lnc. 團隊從海洋館和相關史料中採集的深海魚群樣貌被真實地還原。當鯨魚悠長的叫聲隨著聲波發散開來，那些潛藏於人們意識深處、最古老而原始的意向都被喚醒。
6500米的“深海世界”通過一個半環抱式的屏幕呈現，當人們站在中心點，隨著動態影像的螺旋式快速下沉，會感覺失重，彷彿自己正在從海平面一點點下沉，被海水包裹、被魚群環繞。
而“深海綠洲”的屏幕前坐著許多反覆觀看的人們，五分多鐘的短片從海底地殼運動升騰的起泡開始，由一條幼小鯨魚的生命為引導，隨著它的出生、成長、嬉鬧，尋找伴侶，孕育生命，將海底世界的景象逐一展開。投影技術將屏幕與牆面、地面都納入影像範圍，在場地中間奔跑的孩子們也並不會成為打擾，反而與背景融合在一起，構成新的畫面。—— 這也正是貫穿展覽始終的互動性最理想的體現方式。
藝術界的斜槓青年
村松亮太郎身上的標籤多到數不過來：數字視覺藝術家、電影導演、Creative Company NAKED Inc. 代表，大阪藝術大學客座教授…… 在1997年創立創意藝術公司 NAKED Inc. 之前，他還做過一段時間演員。
他執導的電影及長短篇作品在國際電影節上被授予共48個提名或獲獎。 2012年，NAKED Inc. 在東京站製作了3D投影展“TOKYO HIKARI VISION”，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數字藝術創作，也將村孫的事業推向了一個真正的高峰。
至今為止，所有展覽和活動相加，參與人數超過200萬人。以花為主的體感性展覽活動“FLOWERS BY NAKED”、“AQUARIUM BY NAKED”等，在日本也引發了很大關注。
因為電視和電影製作的經歷，村松的新媒體藝術作品在素材採擷、加工與組合上擁有更加深入的研究和多元化的處理方式。而“深海之光”的靈感則起源於村松和日本廣島水族館的合作。長年對魚群和深海世界的觀察觸發了他對生命的思考，而相對同樣以自然為主題的 FLOWERS BY NAKED 而言，“深海之光” 在對主題的思考上更加深邃。
對話村松亮太郎
Q1： 為什麼選擇深海作為創作的主題，又是如何瞭解到 6500 米之下的深海的樣子? 所有經過數字技術呈現出來的深海生物、景象和聲音是如何採集到的？
其實就是想讓大家看到一個水族館看不到的景象，真正的深海世界大部分沒有辦法身臨其境，經過很多調查尋找深海中不常出現的景象。把技術整合。收集聲音的時候兩個超過碰撞的聲音做出基地，還是寫代碼呈現出想要的效果。比起高科技更喜歡原始的收聲方式。
Q2： “深海綠洲” 講述的故事很動人，是瞭解到“鯨落”之後觸發的靈感嗎？
是的，其實你可以看到影片當中最開始的鯨魚和最後的鯨魚其實並不是同一條，後者其實是深海浮游生物組成的形態，是一個意向。它散掉之後就有雪下下來，其實那就是鯨魚屍骸，但在海底看會像雪花一樣飄著。我第一次聽到感覺非常觸動，繼而又覺得很浪漫。生命就是這樣週而復始的過程。
Q3：“深海之光”好像在每次展覽時都會根據場地和對象的不同增添一些特別的設置，這一次針對中國觀眾有做什麼調整嗎？
對，最後一部分，從深海的世界回到煙火人間的換件，用了北京的城市景觀做背景。希望讓觀眾感覺親切，親手觸碰、綻放的煙花也能讓他們從有些悲傷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每一次都會有些不一樣，像是在廣島的時候，我們加了真實感覺到的風。在 FLOWERS 展覽中則有一個區域是用風吹讓花瓣飛起來的。
Q4：感官體驗的設計中難度最大的是哪一個部分？
其實技術是大家都會用到的那些，但我們在將不同技術進行組合以呈現最佳效果上花費了非常大的努力。影像、聲音、嗅覺、觸覺，每一方面都是如此，其中聲音和香味對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體驗帶入介質。因為有做電影的經驗，所以在收音和合成上廢了很多心思。但是不管是人為的技術還是digital的合成都是以完好保存了原聲的原始感為前提的。
Q5：當你自己第一次作為觀眾體驗整個展覽之後是怎樣的心情？
還是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啦~ 我幾乎是永遠不會對作品滿意的，但創作的樂趣也在這裡。作品是在一次次的呈現過程中不斷進化的，每次看都覺得還有值得提高的地方，也會有新的靈感冒出來。
Q6：為什麼在眾多作品中選擇了深海之光作為在中國的首展？
一是想在炎熱的夏天給大家帶來清涼，再者從實現層面來考慮，像是 FLOWERS 這樣的展對鮮花的產地和生長、存活週期會有非常嚴格的要求，可能無法完全實現我對體驗的設想，所以選擇了“深海之光”作為中國的首展，也是希望在假期中的小朋友能夠和家長一起來觀看。
Q7：這種體量的展覽在落地方面最難的部分在哪裡？
是每個區域之間的相連性，因為我希望體驗是有聯繫性的，不能斷掉。這對於場地和技術都會有較多的要求。
Q8：日本在新媒體藝術領域目前處於怎樣的階段，對於中國觀眾來說，也許難免會被拿來跟Teamlab 作比較，你自己怎麼看兩者的異同呢？
對，會經常被問到和 Teamlab 的區別，在日本更頻繁被問到。但其實從展覽的思考內核、受眾的設定上來講是完全不同。也許外界認為我們是競爭對手，但在我看來更像是分別處於兩個領域的引領者。
Q9：演員、導演、數字視覺藝術家當中，最享受的是哪一個身份？為什麼？
我從來不給自己設限，也許很快你就會看到我又有了新的身份，但目前這些來說，最享受的還是電影導演吧。
酷樂志10問所有人
1. 用三個詞形容一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些純真，有些陰暗，矛盾
2. 有什麼堅持了很多年的愛好嗎？
收音機 咖啡 車
3. 有什麼跟隨了很多年的小癖好嗎？
在旅遊地收集當地的磁鐵 越不規則、越醜的越好
4. 現階段最大的困惑是什麼？
與世界的關係
5. 最大的滿足感又來自哪裡？
追尋著未知，以此生存
6. 推薦一本最近愛看書、愛聽的歌，或是印象深刻的藝術品。
意大利亞五漁村的街道
7. 會通過旅行尋找靈感嗎？最近去過的最喜歡的目的地是哪裡？
經常會在旅行地找靈感。最近的話是聖迭戈和巴塞羅那
8. 如何定義“美”？
純粹性。狡猾的，虛假的東西是不“美”的
9. 穿最多的衣服品牌是哪個？
「agnes b.」一直從同一個店員那裡買這個牌子
10. 對嘉德藝術中心的印象是怎樣的？
選址很好，進去之後覺得氣氛很高雅。展覽會場對觀眾對藝術展的整體印象也會有影響，所以這次能在嘉德展出真是太好了。
撰稿人：LY
部分攝影：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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