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猛人闞治東的創投往事

作為早期參與者和拓荒者,闞治東見證了中國證券行業的歷史,作為原申銀證券總裁,與尉文淵(上交所第一任總經理)、管金生(曾任萬國證券總裁)並稱為上海灘證券業“三大猛人”。闞治東也是倖存者,儘管一路走來經歷了不少波折,他總能頑強地站起來,始終活躍在一線。

作為一名在北大荒插隊近九年的知青,闞治東返城歸滬後考進中國人民銀行,進而在1987年赴日本研修金融。研修歸來的闞治東開啟了在證券業的風雨征程,其中既有創辦申銀證券、深創投、東方匯富的精彩華章,也曾歷經“3·27國債事件”、“陸家嘴事件”與“南方證券破產事件”的三重洗禮。

近日,闞治東接受了時代週報記者的專訪。“如果沒有改革開放,闞治東的身份或許只是農業能手。”闞治東對時代週報記者說。對於改革開放,他始終心存感激。

風險投資第一人

一次浮光掠影的會面,改變了闞治東的職業軌跡。在闞治東1997年離開申銀萬國證券之後,偶遇莊心一。莊心一在建設銀行(港股00939)和深交所工作時便與闞治東熟識,當時剛從證監會調任深圳市主管金融的副市長。

寒暄之後,莊心一問及闞治東離開申銀萬國之後的工作情況,並邀請他去深圳工作。原來,那一年證監會決定把創業板放在深交所,由此推動創業投資在國內發展。正是與莊心一的會面,闞治東的事業方向從銀行、證券,被推向了私募股權行業。本來當時闞治東已經打算接受上海市的安排—去上海國有資產經營公司工作。

1999年,闞治東在深圳創建了全國最大的創業投資公司—深圳市創新科技投資有限公司,後更名為深圳創新投資集團。闞治東告訴時代週報記者,深創投在全國眾多的國有或國有控股的創業投資公司中脫穎而出,與深圳市當年那批老領導的思想解放和願意接受新事物有很大關係。

談到公司的運作,時任深圳市市長李子彬給了闞治東四句話:“政府引導,市場化運作,按經濟規模辦事,向國際案例靠攏。”

深創投以及其他眾多創投機構,都將希望寄託在深圳創業板的按時推出上。然而,伴隨著納斯達克網絡股泡沫的破碎,創業板遲遲未能推出,深交所與上交所也進入冬眠,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2005年。隨後幾年中,超過一半數量的在深圳註冊的創投公司,或因偏離主業亂花錢,或因投資無法退出而關門大吉。

深創投的情況卻有所不同。闞治東主動遴選新股東參與,很快將深創投的註冊資本由7億元擴大到16億元,擴大了公司的抗風險能力。另外一方面,沒有讓深創投賬面上的資金閒置,2000年全年收入達1.2億元,利潤高達9158萬元。此後兩年,更是不斷翻番。深創投安然渡過了中國創投業第一個寒冷的冬天。

回顧這段經歷,闞治東告訴時代週報記者,當時創投行業還不夠成熟,懂風險投資的人很少。對於創投企業也有一些好處,企業獲得投資很難,創投企業的選擇面很寬。與如今一些熱門項目相比,當時要拿到額度還很難,和現在不可同日而語。

總結深圳創新投資公司成功之路,闞治東認為有兩條經驗最值得肯定:全國佈局和資本擴張。彼時,在向深圳市主要領導彙報工作時,闞治東問李子彬:“我們的公司能否投資外省市的項目?”其潛臺詞是,當時很多地方政府主導的創業投資公司都有一條規定:只能投本省市的項目。李子彬不假思索地回答:“能賺錢的項目為什麼不投?”

實踐證明,當年的決定頗有遠見,深圳創新投資公司正是由於面向全國拓展業務而獲得很多投資者的支持,使投資資本得以放大,最終成為全國性的創業投資公司。

闞治東在深創投工作的三年,亦曾讓他獲評“中國風險投資第一人”。

只投差一步企業

“闞治東只投差一步的企業,”這是早年某些媒體對他主導投資項目的評價。

“差一步的企業,”是指企業相對成熟、距IPO上市只有一步之遙的企業。因此,也有人稱“闞治東搞的是沒有風險的風險投資”,還有人評價闞治東是“只追求企業效益,不注重社會效益”,當時還引發一場是是非非的議論。

當時,闞治東對投資部門提出了自己的設想:把第一批投資項目篩選範圍重點放在兩類企業上,第一類是深圳市有關部門選定的第一批擬扶持上創業板的23家企業,第二類是全國各省市擬扶持上創業板的企業。闞治東的這一想法得到了同事們的支持。

闞治東告訴時代週報記者:“如果不投差一步企業,就沒有現在的深創投。當時有幾個限制條件,不僅需要讓社會看到風險投資能掙錢,這個週期還不能太長。”

在闞治東看來,篩選投資項目是一項工作量很大的工作。從政府有關部門篩選出的項目庫中找項目,既可以節省工作量,又可以減少風險,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統一思路之後,闞治東給深圳創投的投資經理明確了主攻方向,這些投資經理也的確具有衝勁,他們四處出擊,一下子投了幾十個項目。於是,第二年,創新投就成為本土投資項目最多的創業投資機構。

當時最成功的投資案例是濰柴動力(港股02338),2150萬元的投資賬面收益,相當於賺了個註冊資本為16億元的深創投。這些投資項目為深圳創新投資公司的股東們帶來了巨大的投資效益。但在闞治東看來,社會效益更值得評估,今天的深圳已成為全國創業、創業投資最活躍的城市。

“紅蘋果摘完摘青蘋果,青蘋果摘完開始種樹。”闞治東告訴時代週報記者,每個行業的發展規律都是如此,後來深圳創新投資公司被稱為中國最大的“官辦VC”,其選擇投資項目渠道更具有多樣性,其投資也不單純是投“差一步企業”。

截至2018年6月底,深創投投資企業數量、投資企業上市數量均位居國內創投行業第一位:已投資項目889個,累計投資金額約376億元,其中140家投資企業分別在全球16個資本市場上市。目前其註冊資本42億元,管理各類基金總規模約2896.33億元。

從體制內到體制外

2002年,闞治東臨危受命,出任瀕臨破產的南方證券的總裁,但最終無力迴天。

離開南方證券是闞治東事業的低谷。受制於年齡等多個方面因素的制約,他已不可能像1997年離開申銀萬國證券公司時有眾多選項。可能在體制內待久了的原因,闞治東對於是否要離開體制,還是很猶豫。

“體制內也有其自身的優點。”闞治東告訴時代週報記者,體制內的好處是有所依靠,深創投的成功便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創業團隊成立的第一個公司是東方現代創業投資管理公司。公司第一次籌備會議在上海召開,參會人員約20位,分別是來自深圳、上海和北京等地的民營企業家朋友,其中不少人曾表示,要拿出資金支持闞治東從事創業投資。

雖然討論熱烈,闞治東暗示與會者就公司註冊資金問題發表意見時,卻始終沒人開口。曾任上海證券交易所第一任總經理的尉文淵見此情況,就把闞治東叫出會場問:“老闞,你認為這一公司成立,最少需要多少資金?”

尉文淵幫助解決了資金的問題,東方現代創業投資管理公司終於成立,股東實際上只有三方,公司註冊地放在深圳,註冊資金3000萬元。

東方現代創業投資管理公司成立初衷,是管理其他投資人的投資資金。當團隊挑選出幾個項目並上了東方現代投資決策會議上時,幾位股東高度認可,大家一商量,認為既然項目這麼好,還募什麼資啊?乾脆自己投吧!資本不夠?股東同比例借款。

於是,這個投資管理公司實際上並沒有管理任何投資基金,而是作為投資主體進行投資。公司相繼在新能源、生物製藥等領域投了四五個項目,投資規模超過3000萬元部分,全部由股東借款解決,投資管理公司變成了投資公司。

投資管理公司幹成了投資公司,繼續投資勢必要增資擴股。可在增資擴股上股東和管理層意見非常不一致,前面已投的有些項目經濟效益已經呈現,特別是投的新能源項目,成長速度超過預期,如果公司增資擴股勢必採用溢價方法,可溢價比例怎麼確定?溢價少了,原有股東不可能接受,當時有位股東坦言:“老闞,即使有人同意溢價60倍進入,我也不會同意。”但真要溢價倍數這麼高,當年沒有幾個投資者會接受。

沒法子,第一家投資管理公司只幹了不到兩年,就作為一個投資基金被封閉管理了,這也是此後闞治東再成立東方匯富創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原因。

2007年,東方匯富成立伊始,從事天使投資、VC、PE業務,管理基金總額約10億元。

2017年,成立十年的東方匯富已經與各級政府及國內外機構設立了多隻私募基金,涵蓋天使、VC、PE、併購等多項業務範圍,管理基金規模超過600億元。

本文源自時代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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