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山蘇姬主政的緬甸在政制上還有什麼樣的困境?

我家在東北嘎啦

民主政制搞不好的直接問題一般有二:一,是不會搞民主;二,是沒條件搞民主。過去,我寫過有關昂山素季的長評,也對緬甸政治一直很關注,若要論昂山素季主政下的緬甸何以步履維艱,我以為她和她國家不幸地二者均沾。這是我的總看法。

就歷史背景而言,現代緬甸,自從脫離日本的殖民統治之後,整個社會一直處在威權與民主政體二選一抉擇的拉鋸戰和內耗中。直到2015年,有著西式民主政治夙願的昂山素季,作為幕後推手,通過選舉擊敗軍政府,初步宣告了民意的勝利。

在現實實踐中,自昂山素季贏得大選,以國務資政的名義,實際全面執掌緬甸政府以來,就一腔理想地在緬啟動了百廢待興的轉型改革,力圖走出歷史的泥濘,但是近4年來,實際收效甚微。

這裡面有什麼經驗上的總結呢?我淺薄地以為,若要檢查主要原因,當是政制上的掣肘和難以解決的困境造成的。


1,教派衝突與民族分裂的難題沒法解決,成為最沉重的國家包袱


在政制上,緬甸一直被認為是“失敗國家”,最大的原因不在軍政,而在於宗教、、信仰、地域、民族分裂的歷史性遺留難題,長期無法得到解決。

它以最大的阻撓力量妨礙著緬甸成為一個團結的、正常化的、可以致力於發展的國家。這個難題,過去的緬甸軍政府依靠暴力,只能將矛盾抑制在刀山火海之中,而昂山素季的上臺,妄圖只通過對話、和解、建立一個“民主聯合邦”的空架子,就想畢全功於一役,多少有點痴心妄想,而這個難題,也給她的民主施政帶來重重險峻的考驗。

在緬甸,至今還存留有20多支各少數民族武裝組織,態度始終遊移不定,沒法將它們完全吸納、整合到一個統一的緬甸國中去,隨時可能成為戰火的引爆點。

2017年8月底,緬甸若開邦襲擊大戰就是一個例子,而若開邦羅興亞難民事件也等於向國際社會顯示緬甸民主政制的困境,和昂山素季對此問題的無能為力。


2,依然強勢的軍隊作為對手,虎視眈眈隨時在製造麻煩甚至可能反撲


昂山素季的上臺,只能說是獲取了民意的勝利,並不能解讀為民主政制的告捷。

因為昂山素季及其民盟新政府根本不曾也無力將緬甸政制最大毒瘤——軍人干政的弊症給予剷除。緬甸長達半個世紀以來,都是軍政府主導的威權政治,昂山素季作為民主反對派能夠贏取勝利並且獲得承認,本身就是民意倒逼和國際勢力干涉的結果,軍政府並不是甘心情願地退出政治舞臺,至今依然在緬甸關鍵性部門和領域掌控者主導權,和昂山素季的民盟政府摩擦不斷,而昂山素季只能無可奈何。比如2017年12月,軍方主場的撣邦議會就幾乎使得民盟政府的和解計劃告吹。

可以說,“軍隊國家化與中立化”是任何民主政權組建最基本的要素,昂山素季政府就連這一點無法初步實現,又何能在國家統領機制上取得建樹,又何力在更多的頂層政治設計乃至民生改善上取得成就呢?


3,具有充分民主信念的精英階層的空缺造成政制裝置鬆散


美國政治學家亨廷頓造就告訴過我們,組建一個民主政治並不難,一個政變就可以突擊實現;但是,要健全地維持和運轉一個民主機制,需要有一個必要條件:有一個國民比例足夠大的精英階層,保障觀念的貫徹和政策的落實。

因為,民主雖然作為一種原則,他的組建方式形式不一,但其施政目標,一定要體現在精簡、團結、廉潔、高效的理政要目之上,唯有一個文化、政治精英階層數量足夠、且具有價值理念認同感的社會,才有能力致力於實現這四大目標,也才有條件實現健全的民主政制。

可是,現在的緬甸可以說,完全不具備這樣的條件。近代史上的緬甸,長期都是日本的殖民地,在國家獨立之後,全民又受制於軍政府的威權統治,衝突、戰火不斷,國家的教育和人才栽培一個世紀以來都處在不正常的狀態,加上國家經濟落後,具有民主認同感和高度政制信念的文化、政治精英青黃不接,這類精英數量缺乏,在國民人數比例中極微,尚不足以作為一個集團或階層去協助昂山素季的民主施政。

因為精英階層的缺乏,可以說昂山素季及其民盟新政府無論在理念、還是在施政上都處在非常孤單的地位。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是民粹的力量,但是這樣的力量又如何能長久呢,又如何可以幫助她治理國家呢?


總結


可以說,昂山素季及其民盟新政府,是帶著異常的歷史氣息出現在緬甸,出現在我們眼前的。

就像但丁的《神曲》裡,在淨界和地獄的接壤處,迷路的人們需要靠著維吉爾的帶路才能安全地走完旅程一樣,昂山素季被命運偶然地指派,“我差你此去,有如羊入狼群”,熹微中意圖領著當代緬甸人民完成他們自己的“出埃及記”,扒出一條新鮮的政制甬道,帶出前所未見的遠方和向度。

但是,通過選舉“成功”的了昂山素季,在那個荒原裡,想要實現她的政制理想,所要面臨的,是否可能會是更大的幻想,更深的失敗呢?這其實也是很多人、很多國家的困惑。

2018,7,6,午後閒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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