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你離開,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過檸檬鴨

今年,已經是我離開南寧的第十年。我的家住在南寧郊區的一個小鎮上,家裡只有爺爺奶奶和我。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他們說,我是沒爹沒孃的小孩。我小時候經常一遍遍地問爺爺,,我爸我媽呢?奶奶聽了忍不住要抹淚,爺爺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我:爸爸去天上了,他會保佑我,媽媽去深圳賺大錢,給我買花裙子,她很快就回來。雖然那時我還很小,但我知道天上不是我能隨便去的,但我可以去深圳啊,從小我就默默許願,我也要像媽媽一樣去深圳賺大錢。

自從你離開,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過檸檬鴨

那一年夏天很熱,很多天沒有下過雨,爺爺奶奶辛苦勞作的一畝三分地被太陽曬得龜裂,每天放學回家都能看到爺爺叼著旱菸蹲在田頭,緊鎖的眉頭融化在蒼老的皺紋裡教人看不出來。那時我已經明白了很多事,媽媽沒有回來,我也沒有收到過任何一件來自她的東西,我知道爺爺奶奶騙了我,所以開始無比討厭這樣的生活。一進家門,就能聽到奶奶的嘮叨:不要去水塘玩,隔壁村有幾個細佬挨淹咯。我一聲不吭躲進了房間,捂緊書包,裡面藏著我在水塘野泳弄溼的衣服。

自從你離開,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過檸檬鴨

沒想到第二天,我去水塘野泳的事情就暴露了,鄰居昨天在水塘看到了我。一進家門,等來的就是爺爺奶奶劈頭蓋臉地責罵,我心裡不甘又委屈,憤怒地跟他們頂起嘴。我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野孩子,你們管我做什麼?爺爺一愣,反手甩過來一個耳光,那是我第一次捱打。我哭著躲回房間,任憑奶奶怎麼敲門也不肯出來。哭著哭著我累得睡著了,等我再睜開眼,床頭櫃上放著一碗飯,裡面有幾塊我最喜歡吃的檸檬鴨。

我們這裡家家戶戶都養鴨,也都愛吃鴨,逢年過節無鴨是不成宴的。今年天氣太熱,家裡的鴨好幾發了瘟,加上收成不好,家裡經濟拮据,愣是沒捨得煮過一次鴨肉。檸檬鴨是爺爺的拿手好菜,用家養的土鴨配上酸辣椒、酸芥頭、酸姜、酸檸檬、酸梅、生薑及蒜泥一起炒,吃起來酸辣開胃,每次我都能吃上好多。爺爺坐在床尾慈愛地看著我:妹仔兒你要好好讀書,不要去危險的地方玩。嘴裡嚼著檸檬鴨,我的眼淚又再一次流下來。

自從你離開,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過檸檬鴨

後來我如願地考上了南寧市區的高中,因為要住校,我很久都沒回過家。從小家庭貧困,我長期營養不良,十幾歲了還是瘦弱的小學生身板,高中太大的學習壓力使我勞累過度,接二連三的感冒。中午教室裡還有很多同學,我奮筆疾書著,完全忘卻了吃飯。班主任走進來,向我招手示意我出去,走下樓我便看到了一個佝僂的老人,是爺爺來看我了。

爺爺這兩年身體變得不太好,背駝很嚴重,腿腳也不如以前靈活。他朝我笑著,手裡拿著一個破舊的保溫盒,打開一看是我最喜歡吃的檸檬鴨。爺爺一邊催促著我多吃點,又一邊翻著我的課本,他沒上過幾天學根本看不懂,他只知道督促我,要多吃飯長身體,要好好學習以後考個好大學。每個月,爺爺都會抽一天,一大早給我炒好檸檬鴨,然後坐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學校看我,這也成為了我高中學習的唯一動力。

自從你離開,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過檸檬鴨

自從你離開,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過檸檬鴨

到我工作了,便把奶奶接來身邊照顧,奶奶不精通烹飪,但還是為了我努力學做檸檬鴨,可是我一次都沒有吃,我擔心吃了別的檸檬鴨,自己會忘記了爺爺炒的味道。一次偶然回南寧辦事,路過一家專門做檸檬鴨的飯店,在朋友的再三勸說下我勉為其難點了一份據說是南寧最正宗的檸檬鴨,壯鄉老味檸檬鴨。入口的感覺是那麼親切又熟悉,酸辣開胃讓我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這簡直和爺爺炒的檸檬鴨一模一樣。離開飯店之際,我還依依不捨壯鄉老味檸檬鴨的美味,幸好他們推出了電商真空包裝,當天現炒,快遞到家,我立馬下單了好幾袋,回到深圳正好寄到,那麼正宗又美味的壯鄉老味檸檬鴨一定要給奶奶嚐嚐。

自從你離開,再也沒有人給我做過檸檬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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