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的路不同,但相信会走到同一个终点|我的戒烟心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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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的路不同,但相信会走到同一个终点|我的戒烟心路(下)

毕金豫/文

我的几个好朋友,只有一个考上中专的,大部分选择了复读,还有选择上班的和当兵的。三年时光,就这样在没有一个美好结局下结束了。

年少避免不了轻狂,在那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卡拉OK的年代里,我们尽其所能的宣泄着,极力丰富着自己贫瘠的精神世界,所有能体验的快乐时光都体验了。

现在回想起来,既是一种经历,又是一种财富。虽然需要付出代价,但也填补了生活的缺憾。我的一个好朋友马上要当兵走了,我们一块到人民照相馆照了合影。

在火车站,他带着大红花,我们也可羡慕。我们没有因为即将分离而流泪,我们都清楚的知道:我们该各自而去了,我们每个人走的路会不同,但相信会走到同一个终点。

复读班我依然选择了十九中,我的好几个初中的和高中的同学都在那个班里会合了,还有好多其他学校来复读的学生。我感觉既亲切又新鲜。

大家都很矜持,仿佛是刚去教堂做过忏悔和祷告的信徒,每个人都有自己快乐而悲伤的故事,大家不愿互相传递自己的过去,只想怎么度过一年艰巨的复读生活。

我把历届的高考题找来,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重做了一遍,我发现以前那种题海战术是错误的,我对基础的知识掌握的太差,我心里亮起了一盏明灯,知道了今后努力的方向。

我决定先利用第一次质量预测评估一下我的知识掌握程度,我正常的去复习基础知识,不刻意的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进去,甚至预测考试前也不去刻意加班。质量预测的成绩处于班里中游水平。我觉得我还有戏,最起码值得去搏一把,我也必须去搏一把。

由于及时调整了学习方法,我的数理化进步很快,原来从未及格过的化学,竟然每次测验都能考到70分以上。我的信心开始膨胀。紧张之余,我开始选择适度的放松。

同学们也耐不住枯燥,开始交流起来。那时最开心的事就是打篮球,20多个男生打一个篮球场,大家奋力摆脱争抢,仿佛一群落水的少年在抢唯一的一只救生圈,根本没有个人运球的机会,与其说是在打篮球,还不如说是在打橄榄球,很痛快。

下了晚自习回家,我和我的一个好朋友总要到街边的铁皮房里,掏5毛钱买2个游戏币,打一种叫《雷电》的电子游戏,我们俩总是满人带5颗雷打通关,仿佛想以此来验证自己高考是否也能闯关。这个课外活动,我们俩坚持了很长时间。

下晚自习,打完游戏回家一般都是九点半左右,父亲总是在那一刻开始为我煮两包天方牌方便面,里面还打一个半生不熟的荷包蛋。我趁着这个空当洗脸、洗脚,还不忘从父亲的烟盒里摸一根彩蝶烟。

匆匆吃完夜宵后,十点钟,我准时开始伏案苦读。直到父母房间的灯熄灭,我点燃那根彩蝶烟开始享受夜的宁静。那时,我仿佛象一个刚指挥完千军万马的将军,孤独而又矍铄,我整理着一天的战斗收获,计划着明天的冲锋方向。

无论学到多晚,日事日毕成了我当时的学习原则。有时很疲倦,但我只想心安理得的睡觉,最起码要对的起那两包「天方」方便面。

复读班和应届班的教室是挨着的。课间的时候,我们都以大哥哥的身份看着应届班学生玩。我发现他们和我们当年一样:男的年少轻狂,放荡不羁;女的情窦初开,多愁善感。只是他们现在比我们快乐,因为他们还有机会,我们已无退路。

有两个打扮的可漂亮的应届班女孩经常在我们班窗前晃来晃去,惹的我们班几个没出息的男生老是走神。可我当时觉得背会《念奴娇•赤壁怀古》要比看她们重要。

晚自习前的十分钟,隔壁应届班总是传来童安格《一世情缘》的歌声——「我的梦有一把锁,我的心是一条河,等待有人开启有人穿越。」

那时我清楚的知道:我的梦里的锁只有我自己来开启,我心里的河也只有我自己来穿越。

复读班的春节基本上是在父亲的办公室度过的。大年三十那天,我白天还在办公室里背政治,那些绕嘴而又高深的理论让我感到恶心,但没办法,应为它的满分是100分,占的比重还比较大。

窗外不时响起鞭炮的声音,我可能是应为枯燥而麻木了,心里没有一点过年的喜悦;也可能是应为心理成熟了,知道要为了目标而经受磨难,所以显的也不怎么焦躁。

我把那点政治理论当成我三年来种的苦果,一点一点的去吃掉。我拿着书坐着背,来回踱步背,唱着背,就是不敢躺着背,因为我害怕睡着。感到困乏时,就点燃一根852香烟。

想给同学打个电话拜年,却发现父亲办公室里的电话被一个铁皮盒子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收拾好书包,屁股不沾座的骑着凤凰自行车回家吃年夜饭。

路上到处是鞭炮崩开的碎纸,红红的一层,我这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载誉归来的学者,那红红的纸,就是老天为我铺好的迎宾地毯。

院里为了激励孩子们,规定谁的孩子考上本科就奖励150元,大专100元。母亲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没说什么,但心里能感觉到母亲的渴望。

我觉得这时的我,就像一台已经启动的挣分机器,不是为了那些奖金,而是为了那有可能触及的分数线。父亲还在默默的料理着我的生活琐事,甚至连鞋也不让我刷了。

哥哥晚上下班回家总是轻手轻脚,生怕惊动了我。我感到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高考,而是全家人的高考。

虽然我的担子很重,但我觉得那时的我已经不是个男孩而是个男人了,我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了全家人而战。高尔基《海燕》中那句「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在我心里被念叨了无数遍。

冲刺即将临近。学习、吃饭、睡觉是我那时一天中主要的三件事。脑子里有时会忽然闪现出去玩的念头,很快就被我打消了,应为我害怕把平静的心又给玩野了,到头来会功亏一篑。

但那乏味的生活确实令人痛苦,我从工人路上的租书店里租了两本书,一本是《罗兰小语》一本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想休息时看看缓解一下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可我怎么也看不懂,可能是脑子被大量的数理化公式充斥着的缘故。

院里有个公共澡堂,我原来是一星期去洗一次,可那段时间,我有空就去洗。我喜欢赤条条无一丝负重的感觉,喜欢热水从我的脸颊和胸口划过的那个瞬间。

母亲为我买了一瓶刚刚上市的飘柔洗发液,用它洗完头,感觉头脑很清新、很敞亮,就是比海鸥洗头膏和蜂花护发素强多了,母亲见我很喜欢,悄悄的把福乐尔香皂也换成了力士牌的。

我的一个在十六中复读的同学来找我,说他报考了体育足球专业,当时足球专业好像考脚垫球和10米往返跑,我们俩的足球水平和身体素质差不多,我觉得我报考也没问题。

可当时的我在四次质量预测中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我只想靠分数证明我自己。我当时并没想过我将来要从事哪个行业,也不确定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只想要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只想能尽快步入那象牙塔里休息一下。

现在想起来,当时考大学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感恩,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对自己的前途没有任何设计和想法,只想让二老没有遗憾。

也许当时人与人的竞争没有现在激烈,大家都是按照自己应有的轨迹活着,不炫耀也不交错,对的起自己就很满足了。

我们走的路不同,但相信会走到同一个终点|我的戒烟心路(下)

复读班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可我的心早已从中跳跃了出来,象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些忙碌而又失魂落魄的人们。天气越来越炎热,我不再做题,每天只是草草的翻翻书,加深一下印象,静静的等待着决定成败的那一刻到来。

母亲每天买一块我最喜欢吃的山楂糕,父亲则时不时的在我的书桌抽斗里放两根红塔山香烟。

农历的7月7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1992年7月7日是我和高考相会的日子。我一大早就结束了那段多梦的睡眠,洗脸,刷牙,甚至还用父亲的剃须刀刮了刮那没几根的胡子。

我坦然的进入考场,安静的坐下,我那时开始有点佩服我的沉着了。可开始发卷子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膨胀起来,我用力的把胸部顶在课桌边沿,想遏制一下忽然激烈跳动的心,可我接卷子的手也抖的厉害。

我开始深呼吸,用清凉油抹了抹太阳穴,大约5分钟,我慢慢的再次平静下来,脑子里记忆的知识也渐渐清晰起来。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我觉得答的都不错。

可最后一天的政治,我实在是有些厌倦了,一想到考完就解放了,我的精力怎么也集中不了,背的东西也大部分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瞎写,卷子上有空的地方都被我写满了。

「叮铃铃」那清脆的结束铃声在那一刻简直就是天堂之音,那个瞬间就好像唐僧揭去了五行山的咒符,被压了500年的悟空就要腾空一跃了,我疯了似的从考场跑向操场,奋力的将手里的笔抛洒向空中,那坠落的几只笔就是心中最美丽的烟火。

7月9日,记得那天下午是闷热的,我像一个苦行僧一样被还了俗。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在没有灿烂夜生活的那一刻,我们几个好朋友都想到了酒。武松是喝了十八碗才打的虎,我们是打过虎要去喝十八碗。

我们都聚到一个同学的空房子里,将屋内所有的容器:水壶,脸盆 ,茶缸都盛满了散装啤酒,我们席地而坐,开怀畅饮。

人的一生很难有一次让自己记一辈子的畅快,人的一生也可能就是为了追寻那一次畅快。天亮了,泪水、汗水、酒水散满一地,我感到累了,我回到家,洗了澡,昏昏睡去,睡的很香很踏实。

我拿着标准答案估分报志愿,数理化选择填空全对,我保守得估了510分。这个分数接近了本科,我想报青岛海洋学院,因为我想投入浩瀚的大海中。

可父亲执意让我报郑州大学,说如果差几分还能找找人。母亲拖人查到了我的分数:总分529分 ,我的数学考了112分(满分120分)物理考了90分。紧跟着本科分数线就出来了:519分,学校第一个就把我的档案投到了郑州大学。

政治考52分,拉的我离重点线537分就差8分啊。我已经很满意了,我战胜了我自己,我的名字第一次被写到了学校的光荣榜上,我拿到了父母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我为我放纵的少年时代,划上了一个还算说的过去的句号,失去的所谓的美好光阴,在那一刻全都被聚拢回来,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幸福。

回忆于2011年初

-END-

作者简介:毕金豫,郑州人,在新郑机场从事飞机加油工作,喜欢围棋和雕刻。有个愿望:想写一部70后人群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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