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州文学 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肖纪红|| 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作者 肖纪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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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失败的恋情,让何云峰身心交瘁万念俱灰。

恋爱没有谈成,却在世俗的风尘里,惹得了一身的是非。这让何云峰苦不堪言,痛不欲生。何云峰不知道该恨自己的无能,还是恨那嫌贫爱富、投入别人怀里的女人。

在不知不觉里何云峰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父母为他高不成低不就的婚事操碎了心,这让他的父母寝食难安。

何云峰家境贫寒,这让他早早地走上了社会,他是个有着志向的农村青年。就因为在学校里比别人多读了几本课外读物,使他有了与众不同的思想。他带着自命不凡的清高与孤傲、简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他自卑里带着自负。他敏感又自尊,随和又倔强,带着书生意气的狂狷,时常自谑地说,他是个精神上的贵族,物质上的乞丐。

何云峰是家中长子,下有两个妹妹。中学没毕业就外出打工,在那酒绿灯红,滚滚红尘的南中国,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工厂里,有不计其数正当青春年华里的打工妹,其中也有暗慕他、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却一个个难入他的眼、难进他的心。眼看着年龄老大不小,父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真怕贫穷的家庭会导致何云峰成了光棍,更怕何云峰一时想不开去了哪个寺庙做了和尚。因为他经常对父母说和尚、寺庙,提起谁谁出家的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家老少都为何云峰的婚事操心。就连他上大专的妹妹,也在信中不止一次地提到童安格的《把根留住》。毕竟历来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在不断苦口婆心地提醒下,善意的劝告里,到后来干脆对何云峰进行施压威逼,何云峰却对婚事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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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何云峰的父母就动用起他们做老子的权力,四处散播他未婚的消息,托这个做媒求那个提亲,为何云峰张罗对象。于是春节回家,何云峰就列行公事一般,有了一场又一场走马观花的相亲。相亲对象大多是农村姑娘。城里的女孩谁愿意嫁给农村人?这些农村姑娘,还有些嫌弃何云峰家穷不愿意跟他结婚。

何云峰家有三间瓦房,家徒四壁。一间熏得黑漆漆的厨房,堆满了柴草。散砖围起的低矮的围墙,木栅栏做的院门,满院散养的鸡,到处都是鸡屎,猪圈的气味臭气刺鼻。何云峰的父亲常年多病,走起路来总是有气无力,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喘着,母亲已年过半百,岁月的风霜,生活的压力让她腰有些佝偻,那头发也早已白发如雪。这太不像个人家了,谁愿意眼睁睁地往这穷窝里跳。看了几个姑娘,何云峰不是嫌矮就是嫌长得丑的,好不容易可遇上个长得白腴俊秀的,一经交谈何云峰又嫌弃女方外表装饰华丽,腹内空无一物,厌恶女孩徒有虚表,是个华而不实的花瓶……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瓜无顶圆人无十全。"何云峰知道这些,但却难以说服自己的心。他想要的是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志趣相投能谈得来的人。自从他看了《静静的顿河》,心中从此就有了一条"顿河",他怎能瞧得上心中只有小河的女子呢?何云峰的父亲就在酒醉里,大发雷庭训斥喝责道:"你想要麻杆细腰的天仙呐,墙上的明星画可好看,光好看有啥用呢?那不当日子过,不当饭吃!再说了,你有多大本事,娶个天仙一样的女人,你能养得起吗?"……

何云峰的母亲却打温情牌说:"娃呀,常言说饥不择食,穷不择妻呀,你看看咱们这个家,别再挑三拣四了,只要是个女的,不嫌咱家穷,愿意嫁给你就算不错了,再说了有没有文化,长相好不好看,与过日子有多大关系呢?主要是看"材料",看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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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无情的现实面前何云峰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随后他订婚了,对象是个农家姑娘。人长得土气土里,小学没上完,一直在家里帮父母种地,家里养了十几头猪喂有鸡鸭,牛,羊,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人长得不算漂亮,朴实得如同地里的庄稼,却淳厚善良又勤快是个过日子的人。这女孩让何云峰的父母十分满意。

订婚了,何云峰的父母心中的石头也算落地了,何云峰又外出继续打工,女方留在家里。只等个良辰吉日迎娶这门亲事。

转眼夏天到了,家里来信说,割麦时把姑娘(可云)接到了家里来帮忙,姑娘很有气力,也勤快,干活手脚利索,又是割麦又是绑麦,干起农活来比老里还快。何云峰的父亲抽空骑自行车去二十里外的张村街,给她买凉鞋,说可云嫁过来你娃子一定有福气。不用你干活就行,你看人家姑娘干农活胜过男子,这么好的媳妇儿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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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峰很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身在农村的人父母给他找了个劳动能手,是希望让他今后有饭吃,不再饿肚子。

六月初六何云峰的母亲喜孜孜带着四色礼,去女方家"望夏"(夏天走亲戚),双方老里相谈甚欢……

中途,何云峰与那女孩互相通过寥寥无几的几封书信,女孩写的信如兔子尾巴一样短,字像蚯蚓爬一样,错别字连篇,词不达意。信写得很直白,没有一点情书的浪漫情调,味同嚼蜡激不起何云峰心里一点感情上的波澜。随后是女孩寄给何云峰一件手织的毛衣,和一双皮鞋,这让何云峰的心里有些小小感动,充满了一丝暖意。毛衣和皮鞋何云峰舍不得穿,把它放置于床头,夜深人静时他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内心里五味陈杂……

何云峰在海滨的一座小城里打工,那是一家私人小厂。整天都是在忙忙碌碌里度过。到了年关时,厂里更忙了。那时通讯还不发达,主要的联络是写信。家里给他的来信,被私人老板压了下来,怕员工中途走人,私人老板还压工人二个月的工资,到放假时才可以结清工资放人走。当何云峰见到信时,订的腊月十九的婚期已过,他只是无奈地喟叹:人生如信一般,自己何尝掌控过人生?人一生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

挤上拥挤不堪的火车,告别四季如春的南方,再见了林立的高楼大厦,城市的霓红,洁净的水泥路,何云峰踏上了回家的路。

仿佛转眼之间,漫长的旅途,恍惚还在南方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何云峰,人已回到了故乡。在南方时,喧嚣的都市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有穿着性感露脐的摩登女郎。在故乡的小城里下了火车,一个个厚衣包裹满面灰尘的人,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坐上往乡下去的班车,颠簸中隔窗凝视那绿油油的麦田,辽阔的田野,苍茫的天底下是低矮的瓦房平楼,寒风中落尽叶子屹立的肃条树木,一种桑沧空旷中久违的亲切感顿时涌上何云峰的心头。故乡哦,远方的游子归来了,无论你走再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人生的起点。见到家乡熟悉的风景,黄土地上的庄稼,在一瞬间心中热流翻涌。

何云峰背着行囊,迎着黄昏中凛冽的冬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脚下是家乡的黄土地,他回到了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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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中,他走进村口,见到许多乡亲,说着乡音,同他们一一地打着招呼,人们亲切地向何云峰问长问短,说着你可回来了。一个叫爷的带着嗔怪的口吻对何云峰说道:"你这娃子呀,连结婚都不回来,我活了七十多岁,方圆七八十里还从没听说过像你这样的事,把老婆都接到家里了,还不见你人影"……

后来,何云峰曾听他娘说,他结婚那天,满座的客人们都等着新郎来敬酒,久久不见新郎来,才知道何云峰还在南方没有回来,这成了乡村里,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连平时何云峰很坚强的父亲也禁不住悲恸大哭,老泪纵横……

走进木栅栏的院门,何云峰看见了房门两边醒目的大红对联,父母见何云峰回来百感交集,眼睛里有了闪动的泪光……

七天后的那个傍晚,当何云峰站在自家堂屋西间里,看见墙上贴着的报纸,大红喜字,床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缎被子,屋里的衣柜,打扫得干净的土地面,他站在再也熟悉不过的家里,觉得陌生而又新奇,仿佛一切都在梦中,何云峰的母亲说:“可云回娘家了,她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她人真好,没有一句怨言"……

那一刻何云峰知道他结婚了……

夜幕来临,黑夜包裹了何云峰与他的灵魂,还有整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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