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临床肿瘤学会2017年做了一项调查,得出了这么个结论:肿瘤医生们最关心的问题是肿瘤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而肿瘤病人们最关心的,却是掉发问题。尤其是女患者。
因为当你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你会发现死亡已经没那么可怕了。
这时候,尊严是更重要的事。
这家小到导航上都搜不到的小店铺,这家久到已经十数载春秋的小店铺,走进去,都是关于生命和尊严的故事。
1.
店面不大,不足20平,两面墙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假发。
里头角落里,有一张洗头躺椅。
化疗病人们在买假发之前,通常会先选择剃个光头。老板娘便也兼做剃头,只是只剃光头。
店铺很安静,沉默似乎是这里的主旋律。
年轻的重庆女孩阿花一个人走向角落的理发区:“老板娘,我先剃个光头,再选顶假发吧。”
理发过程中,阿花一直紧闭双眼,不敢看。
对年轻爱美的姑娘来说,光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阿花睁开眼,眼睛红了,地上是一片一片的头发。镜子里那个人,她不认识,她不敢认识。
“假发都在这了,你可以自己挑。”老板娘在打扫地上的头发,并不盯着阿花看。
阿花选了一顶长假发,戴上了,左右照着镜子看,眼里仍有失落,脸色却渐渐明朗了一些。
看着看着,却突然哭了出来。
老板娘让她坐下,阿花抽噎着开始说:“我才这么年轻,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呀?早知道我就不要那么拼命工作了,我也不熬夜了,可是我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啊!”
阿花说,至今没有勇气告诉爸妈这个消息,恋爱多年的男朋友也和平分手了。
老板娘递上纸巾,并没有多说什么,很认真地在听。她知道,陪伴是很重要的。
阿花擦干眼泪,又照了照镜子,对着镜子笑了笑。和老板娘说了声再见,独自离开了。
2.
假发,是化疗病人们在病魔面前在死亡面前最后的一点尊严。
假发,代表着最后的一点信心和活着的希望,这种精神上的支持特别重要。
但对于病人来说,更重要的是,身边最亲密的人的支持。
爱情,在疾病面前,有时候却太脆弱了。
一对年轻的夫妻进了假发店。
一进门,男子就问假发怎么问,当听说假发贵的要一千多一顶的时候,男子说了句:“这么好贵!假发么随便买顶几十块钱的戴戴就可以了。”
女子看着脸色苍白,对丈夫也很依从。小心翼翼地挑起了假发。
还没看几顶,就被丈夫给不耐烦地打断了。
“好了好了,挑得没完没了了!随便拿一顶就好了,等下还要去拿药,你快点好吧!”男子半只脚都已经踏出店门外了。
女子最后随便挑了一顶,怯生生地跟着丈夫走了。
生病的时候,真的最能见夫妻感情了。
老板娘说,大多数男的,都是让自己的老婆一个人在那里自己挑,要么玩手机,要么在门口抽烟。
“这些女的,也怪可怜的。”一向沉默的老板娘说道。
3.
在这家假发店,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比如:下次再来。
对肿瘤病人来说,如果只来了一次,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治好了呢,还是就这么走了。
可如果他要成了回头客了,就说明他还没好,还在继续化疗。
说起这个,老板娘不知道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板娘,我又来了,还是剃个光头。”
听这话,似乎是回头客。但老板娘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5年过去了啊,赚了5年。当初医生说再活五年的概率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看来我还是命硬啊。”男子说着,已有老态的脸上,皱纹全舒展开了。
也许是见惯了太多病人,老板娘总是习惯沉默,不太爱笑,话也很少。
万一得了,也要早一点发现才好。
“反正都是命了。”
说完,老板娘又陷入了沉默,盯着架子上的一顶假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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