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狂追我後突然消失,以爲他變心誰料他出現說:回老家商量娶你

男神狂追我後突然消失,以為他變心誰料他出現說:回老家商量娶你

1

玫瑰和我一起長大,打小同一個衚衕,同一所學校,一起逃過學,一起暗戀過校草,前十八年的生活軌跡驚人地重合。

不知從何時起,玫瑰突然就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鐵娘子,儼然成了我的精神標杆和人生燈塔。但請注意,她只是鐵娘子,而非女漢子,她捲髮及腰,身姿曼妙,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路如走秀,走在馬路上活脫脫的移動時裝週。

這樣的尤物就該是豢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可她偏偏不,酒桌上推杯換盞遊刃有餘,談判席上一針見血寸步不讓,加班熬夜毫無怨言,第二天早上還能神采奕奕,仿若剛做了養生spa。

江湖人無不尊稱一句“槍炮玫瑰”。

可誰曾想,槍炮玫瑰竟也會失戀。

玫瑰約甲方在一家高級西餐廳就餐,因為是中午,餐廳裡不過零零散散幾個人,所以玫瑰一眼就在她過去常坐的位置看見了一件熟悉的襯衫。

羅宋穿衣向來浮誇,墨綠的襯衫上有燙金的繡花。她曾不止一次吐槽羅宋的衣品:“是不是敗絮其中不知道,但絕對妥妥地金玉其外。”

羅宋對面坐著個長髮的美女,深V恨不得開到肚臍,羅宋不知講了什麼,美女笑得花枝亂顫,嬌俏一戳羅宋的腦門兒。羅宋在國外長大,一直是洋做派,於是順勢將美女的手反握,深情落下一吻。

玫瑰不動聲色坐下,一邊準確地點著菜,一邊在桌子下給羅宋發信息:“你在哪?”

羅宋的信息來得很快:“杭州,出差。”

玫瑰笑著給對面的客戶介紹:“這家的燴牛舌又鮮又嫩,要不要嚐嚐?”手底下三兩秒就發了另一條信息:“來個實時位置共享?”

羅宋是何等精明,很快就嗅到了詭異的味道,他環顧一圈,一眼鎖定了玫瑰,他居然不慌,施施然走了過來,來了一招先下手為強,“他是誰?”

羅宋高明就高明在這句話沒有半分質問的語氣,反而是受傷、心痛和絕望。

演得真好啊。

玫瑰瞥了一眼對桌的客戶,剛要開口,羅宋輕笑,“別告訴我是客戶。”

玫瑰失笑,他和羅宋相親桌上認識,她原以為雖算不得琴瑟和鳴、伉儷情深,可好歹風風雨雨四年了,她對待感情一向淡漠,但對待羅宋她已經算是全身心投入,卻萬萬沒料到,為了佔領道德高地,羅宋選擇了倒打一耙。

玫瑰的處世哲學是不爭不吵,她覺得萬事萬物,但凡姿態難看,必惹來看笑話一片。

因此,她儘量抿出個笑,“我們回頭再說。”

羅宋眼中閃過得逞的笑,表情卻是極度受傷,“我當是為什麼,你總是對我冷冰冰的,今天我總算知道原因了!”

玫瑰扶額,一股怒火拔地而起,可她咬牙忍了,客戶看,食客在看,她一直驕傲,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

她壓低聲音,“滾。”

羅宋沒料到玫瑰如此單刀直入,當下臉色就變了,拔高了聲音,也顧不得演了,“你說什麼?你出軌你有理?”

玫瑰冷笑,好嘛,屎盆子扣定了。

四下已經有竊竊私語,玫瑰從沒有受此大辱,四年了,羅宋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可他還這樣步步緊逼,實在令人心寒。

包裡有一瓶防狼噴霧,玫瑰已經握在手裡。

2

“我說,這位先生——”一直坐在對面默默啜著湯的客戶拭了拭嘴角,他臉色平靜,唇際甚至噙著笑,可眼神卻是不屑乃至鄙夷的,“你覺得這位小姐像是出軌的打扮嗎?通勤服,戴工牌,公文包,文件袋,你如果不瞎,就看看她文件上的甲方,星熠。”

說著他甩出一張名片,“鄙人不才,就是星熠的老闆。”

星熠科技,CEO,詹秦飛。

詹秦飛眼神中滿是不耐,“話說回來,你那桌那位才像小三,開眼角,假下巴,假得徹頭徹尾,說你瞎你還真瞎。”

羅宋一直是假洋鬼子做派,深受紳士思想洗腦,縱然骨子裡如何齷齪不堪,禮節和修養的面子功夫還是要做足。他第一次碰到詹秦飛這樣的潑皮無賴,深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吵嗎?他吵不過,這孫子張嘴就要來渾話。打嗎?他也不見得打得過,詹秦飛自由隨性,襯衫袖子捲到肘上,小臂的肌肉不是假的。

羅宋有玫瑰沒有的優點,那就是見風使舵,能伸也能屈,騎得一手好牆頭,鬥不過就不鬥唄,他舔了舔嘴唇,訕笑,轉頭對玫瑰說:“那就回頭再說,週六老地方等你,咱說個明白。”

詹秦飛卻是不依不饒,扭頭看侍應生,“叫你們徐經理來,什麼牛頭馬面都放進來,壞人胃口。”

羅宋猛回頭看詹秦飛,詹秦飛沒興趣看他,面色不愉,淺淺啜了口咖啡,眉頭結著疙瘩。

“小飛!”徐經理從外面風塵僕僕進來,作勢要抱詹秦飛。

詹秦飛猛往後一靠,躲過徐漢,胡亂點了點羅宋那一桌,滿是嫌棄,壓低了嗓音,“給老子轟出去。”

“這樣不好吧?”

“你等我告訴阿姨,說你欺負我。”詹秦飛長相本來硬朗,稜角堅挺如雕塑,這麼句話有種違和的慫包氣質,徐漢一愣,“好好好,聽你的。”

詹秦飛把玫瑰的合約往邊上輕輕一撂,“真晦氣,這麼吧,你跟我在一起,我把我們一年的芯片專利送給你們,這生意也就不用談了。”

玫瑰一愣,開始真的相信詹秦飛是個莽漢,星熠一年的芯片專利?市面上多少人搶紅了眼,奇貨可居,有價無市,他就這麼隨手一送?星熠沒有倒閉,反而蒸蒸日上,真是老天爺垂憐。

玫瑰不當真,喝了口花茶才淡淡說:“您的條件的確誘人,但我無意從一個小開手裡栽到另一個小開的火坑裡。況且我也不覺得我有那麼大的個人魅力,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不等價交換,今天的不等價怕是將來要千倍萬倍還回去,我又不傻。”

詹秦飛一手託著腮,嘴角是高深的笑,“首先,我不是小開,剛才那位才是,他是富二代,我卻是白手起家。我摸爬滾打的這些年,他從一個溫柔鄉到另一個夢江南,相差豈止一星半點?其次,不要妄自菲薄,我從不做賠本買賣,說你值,你就肯定值。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考慮了。”玫瑰收了桌上的零碎,“我要回家獨自舔舐失戀的傷口了,你不要添亂。”

詹秦飛忍俊不禁,“你不會,今晚你肯定回公司加班,剛才我看合同的時候,你一直在觀察我在哪一頁停得最久,今晚你肯定要去熬夜改合同。”

玫瑰一愣,撇撇嘴,“真是人精。”

“我勸你省省精神,我一貫說一不二,合同你再改一千遍,我還是那句話,對貴公司,專利我只送不賣,只要你點個頭罷了。”

玫瑰仔細揣摩了一遍他的神色,這人道行太深,表情莫測,真假難辨。

玫瑰覺得疲憊,“我先走了,您自便。”

詹秦飛勾起一邊的唇角,“我叫司機送你。”

玫瑰慌忙擺手,“我福薄,承不了您的大恩,怕折壽。”

玫瑰幾乎是在詹秦飛的朗朗笑聲裡落荒而逃。

3

玫瑰當夜就來了我家,時間是凌晨一點,自然是加完班來的。

以往寫作沒靈感的時候我都會喝點小酒,迷迷糊糊方覺一道佛光劈開了我混沌的大腦,霎時茅塞頓開。

洪玫瑰同學知道我的癖好,翻遍了我的屋子,找到了一桌子五花八門的酒。

喝醉了她也不醜,媚眼如絲,哭得幽幽怨怨,情至深處開始悽悽慘慘地唱《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鯉魚脫卻金鉤去,擺尾搖頭再不來。”

“不過是個渣男。”我勸她。

玫瑰笑,“與他無關,我今年三十一了啊!女人真慘啊,情感投資就是零和博弈,贏了,不過是一頭扎進茶米油鹽裡;輸了就更慘,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長了皺紋,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猛灌一口啤酒,“男人就不一樣,贏了,得免費保姆、生育機器兼老媽子一個;輸了,增加閱歷,往花叢老手邁出質的一步,網上管這叫什麼?陳年老酒歷久彌香?我呸!”

“你醉了。”我以為玫瑰為羅宋傷心,豈料她不過是感慨流水落花春去。

這就是洪玫瑰。

“我沒醉……”她捂著腦袋,“砰”一聲倒進了桌子底下。

我不從知道玫瑰酒精過敏,以前我們偷喝我媽泡的藥酒,不過就是雙雙睡死了過去,並沒有什麼過敏症狀。

天快亮的時候我一直聽見玫瑰在我身邊吭哧吭哧,起初我不在意,過了半晌我聽見她喉嚨裡奇怪的呼氣聲,忙不迭爬起來——我的媽呀,她脖子、臉、胳膊全是小紅疙瘩,喉嚨裡一直在呼嚕嚕喘氣,但看得出她呼吸很困難。別啊,難不成是過敏性休克?

思及此,我再不敢大意,亂七八糟套了衣服拖著玫瑰就去地庫,我屬於乾癟型身材,比玫瑰還瘦,把玫瑰拖到車前我已經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這一看不打緊,再看氣得我頭頂冒青煙,哪個孫子把車別到我車前頭?要是個高手興許還能把車挪出來,就我?挪出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慌忙掏出手機叫車。“玫瑰玫瑰我愛你……”的鈴聲冷不丁響起來,在清晨六點空蕩蕩的車庫裡驚得我一凜。

我手忙腳亂去翻玫瑰的手袋,掏出手機來,卻是個陌生號碼。不管了,這個點兒打過來肯定關係不是一般地鐵,我火急火燎按下接聽鍵,不管不顧地喊:“喂,救命啊!”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也許把對方嚇得不輕,幾秒的沉默後,那邊一個清冷的聲音,“你們在哪?”

我半抱著昏死過去的玫瑰,她呼吸急促,額頭脖子裡都是冷汗。

大概十幾分鍾,一輛牧馬人咆哮著從坡道上衝下來,半路有個車屁股太長,擋了路,牧馬人一腳油門硬生生把那車頂了回去,那車又撞到其他的車,一時間地庫裡報警聲亂七八糟。

牧馬人“吱”一聲停下,上面下來個頎長的男人,五官極是英俊有型,可衣著卻十分滑稽,上半身是一件挺括的白襯衫,下半身卻穿著沙灘褲,腳上一雙人字拖。

情況危急,我根本無暇細細打量,男人也是一臉急色,接過玫瑰,輕輕鬆鬆打橫抱起,三兩步放到後座上扣好安全帶,頭瀟灑一歪,“上車。”

小女子生平第一次“坐火箭”就是今天,男人面沉如水,見縫插針七拐八拐,車子以一種詭異的高速呼嘯而行。看得出他出門匆忙,不僅衣服穿得亂七八糟,連頭髮都是溼的,空氣裡是薄薄的肥皂味道。

我試探地問:“你跟玫瑰……”

“我在追求她。”男人非常直白,神情磊落又自然。

“敢問您貴姓啊?”我這人自小就慫,碰見帥的就更慫,碰到氣場強的就會非常慫,眼前這位,又帥又強勢,我就異常慫。

“詹秦飛。”他儘量溫善地衝我一笑,齜出一口白牙,我卻被嚇了一跳,狼外婆的牙大概也這麼白。

驚魂甫定的我偷偷撫著自己的心口,突然後座伸過來一隻白森森的手,我又一次被嚇得不輕,玫瑰氣若游絲,“小荷,我們下去。”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玫瑰扽住我袖子,“他沒安好心,我就是疼死——”

車一個急剎,玫瑰收勢不穩撲了過來,詹秦飛麻利騰出一隻手,穩穩架住玫瑰,“乖,別鬧。”

玫瑰氣結,河東獅吼:“你鬆開!”

我看得清楚,詹秦飛一託玫瑰,剛好托住她的胸。

詹秦飛也沒料到有此豔福,腦子明顯宕機了,玫瑰這麼一吼,他居然真的呆愣愣地鬆了手,玫瑰“砰”一聲趴在駕駛和副駕之間的縫隙裡,被硌得齜牙咧嘴。

我也驚得目瞪口呆——玫瑰居然哭了,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槍炮玫瑰,居然哭了!她開始飆髒話:“老孃跟你沒完。”

詹秦飛慌了,無所適從的表情跟他堅挺的輪廓非常不搭,“哭什麼,沒完就沒完,我也不想跟你完。”

玫瑰一口就咬到詹秦飛肩膀上,他皺了皺眉,一腳把油門踩到底,因為,玫瑰暈過去了。

詹秦飛握著方向盤的手都開始抖了,我閉上眼睛,眼觀鼻鼻觀心,一語不發。我算看出來了,這一對活該是命裡的冤家,能讓洪玫瑰撒潑耍賴,能讓詹秦飛方寸大亂的,都是神話。

那我就放心啦。

放心睡過去之前,我聽見詹秦飛接了好幾通電話。

“沒空,開個屁會。”

“你們自己去談,談不下來提頭來見。”

“說過了!內褲不用!”

“你小子來,老子跟你制服誘惑!”

4

詹秦飛窩在凳子上睡著了,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架在一厚沓廢報紙上。玫瑰定睛一看,樂了,詹秦飛的皮鞋下面,是一張財經版面的大臉,明顯是偷拍,報紙裡的詹秦飛還是慣常那個不屑的表情,額頭上用雙引號打著一則新聞標題,引用了詹總的原話:“股票跳水又不是老子跳水。”

玫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人才啊,如果用幾個詞來形容詹大老闆的性格特點,那無非就是橫、狠、隨心所欲、恣意妄為,想幹嗎幹嗎嘛,天王老子都不怕。

詹秦飛悠悠醒過來,見玫瑰已經恢復了精神,正笑吟吟看著自己,不禁心旌搖曳,“不要太感動,不用以身相許,我喜歡純潔的愛情,絕對不能摻雜其他。”

玫瑰鼻子一哼,翻了個白眼。

儘管玫瑰再三強調自己不是坐月子,詹秦飛還是自作主張地要去給玫瑰買黨參母雞湯。玫瑰嘆口氣,顫巍巍地去按鈴,“護士小姐,藥水快完了。”

小護士旋風一樣刮進來,“咦?你老公呢?昨晚那麼盡職,今天溜了?不應該啊。”

玫瑰尷尬一咧嘴,“不……”

“還不盡責?!”快嘴的小護士誤解了玫瑰的意思,“昨晚上,他,就他!跪在床邊給你擦藥,跟舊社會餘孽一樣,簾子拉那麼嚴實,生怕別人看見你的腿啊胳膊啊什麼的。他可兇了,自己掏錢硬生生把你同病房的兩個病友換到了VIP。我們就問他啊,要真想換,把你換到VIP不就得了?你猜他說什麼?”

小護士一頓,換上一個既嫌棄又羨慕的表情,聲音拖得長長的,模仿道:“他說,病人不能換床,不利於身體健康。”

一層雞皮疙瘩迅速爬到玫瑰胳膊上,玫瑰驚恐地張嘴,“他他他……他給我擦的藥?”

“可不就是他嘛,我們想擦他也不讓啊。”

玫瑰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她不死心地問最後一句:“都需要給哪裡擦?”

“哪裡都要擦!”

玫瑰一口鮮血差點沒有噴出來,小護士賊笑著補充:“滿身都是疹子誒,不擦成嘛。”

“砰!”

玫瑰像是被一杆獵槍擊中腦袋,眼前一黑差點栽下病床。小護士趕緊扶她,這病人病得不輕啊,昨兒還好好的,現在臉怎麼紅成這個樣子?

玫瑰乾嚎:“別拉我,我我我……我要出院!”

玫瑰風捲殘雲一樣收拾了東西,在小護士瞠目結舌的表情裡,光著腳拎著高跟鞋閃電一樣奪門而去。待攔了輛車一屁股倒進去,玫瑰才抱著腦袋哀嚎,丟盔棄甲啊,她洪玫瑰何曾這麼狼狽?她向來以狡黠聰慧自詡,何曾想到自己早被賊人惦記。

公司爭取星熠芯片專利已經不是一朝一夕,所以玫瑰也不是第一天認識詹秦飛。可詹總一貫寡言,對什麼東西都興致匱乏,哪怕談生意也是有一句沒一句,怎麼突然就對她產生了這麼大的興趣,以致性情大變,從高冷淡漠變成了一塊扯不掉的狗皮膏藥?

玫瑰愁悶得直撓頭,詹秦飛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別扯犢子了,她才不信詹秦飛突然愛上了她,除非他吃錯了藥。

我在馬桶上收到了玫瑰發來的語音,我也甚是苦惱,咬了咬指甲,給玫瑰回了條信息:“不知道你看不看《動物世界》,獅子捕獵前都是病歪歪的表情,伺機而動,等真的撲上去,那就是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一點不含糊。”

發送完成後,我甚是得意,覺得自己這個比喻那是相當精闢,用來形容詹秦飛再合適不過,慵懶、隨性,可一旦找準目標,那就是摧枯拉朽一場閃電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玫瑰發了個錯愕的表情包,“他是獅子,那我是兔子?”

“不不不,你是母獅子。”我噼裡啪啦打字。

“不,我要當文殊菩薩。”玫瑰神經兮兮。

嗯?我發了個不解的表情。

“文殊菩薩的坐騎就是一頭獅子。”玫瑰得意大笑,“我要奪回陣地,把他踩在腳下!”

我也大笑,“你可拉倒吧,人家文殊菩薩那可不是獅子,那是一頭狻猊,再怎麼不濟,也是龍王的五皇子,你小心輸得當褲子。”

5

事實上,玫瑰滿腔鬥志卻如同一拳打到棉花上,無處著力。

倒是玫瑰沉不住氣,常常向我抱怨:“撩完就跑,忒不厚道。”

後來就開始憤怒,“人渣!妥妥的人渣!”

過了兩週,這種憤怒又轉換成了祥林嫂式的幽怨,“人家原來是無意穿堂風,是我自己開閘引山洪。”

我聽得牙酸,“不如打個電話?”

玫瑰為人彪悍,但在這方面卻慫得厲害,梗著脖子死不聯絡。又過了一週,我都開始恍惚詹秦飛到底有沒有出現過。

玫瑰本來一個頭兩個大,豈料這節骨眼兒,她“兒子”還添亂,搞大了別人——呃不,別的狗的肚子。

黑森林是失蹤了幾天,可玫瑰不擔心,小黑經常開啟說走就走的旅行,等餓了渴了毛髮不柔順了就會回來。這幾天玫瑰正罵著詹秦飛,卻突然回過神來——黑森林這次出行已經超過十天。

找了三天,玫瑰滿嘴都是泡,小黑跟了她六年,從最初巴掌大點的捲毛泰迪,養到今天引無數狗姑娘傾心愛慕的狗中王子,她付出的心血不言自明,可如今,小黑不見了。

第四天,玫瑰頂著油頭和一臉的痘在小區各個犄角旮旯找狗,一邊找一邊抽抽泣泣,大意是說養兒防老,如今兒子你走了,為娘怎麼活。

玫瑰是高度近視,這幾天折騰下來眼鏡也不見了,因此就貼著地磚像條蚯蚓一樣摸索著找狗。這是玫瑰花兒開了吧,真香啊,可是沒有小黑,花不香鳥不語,這世界還有什麼意思?

正自怨自艾呢,冷不丁聽到熟悉的狗叫,玫瑰霍然抬頭,正巧看見個狗籠,接著看見了籠子裡的小黑,她喜極而泣,火速就要撲上去抱狗。

狗籠子突然提高,玫瑰差點撲到來人懷裡,緊接著看見詹秦飛一張放大的笑臉。

他今天沒穿西裝,穿了件白色的套頭衛衣,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倒沒了往常的冷硬,像個泡在陽光裡的小鮮肉。

“你,你把狗還我。”不知怎的,玫瑰有些大舌頭。

詹秦飛笑,“怎麼著,這是你的狗?”

“那是——小黑!叫媽!”玫瑰氣場非常足,小黑也非常給力,汪汪汪叫了好幾聲。

詹秦飛很少大笑,最多的時候是眉毛飛起來,眼角堆起幾道褶子,極為性感,這會兒卻笑得前仰後合。待笑爽了,他突然笑容一收,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很好,那我們談談賠償。”

“賠……賠償?”玫瑰差點咬了舌頭。

詹秦飛把狗籠子湊到玫瑰鼻子前,玫瑰這才看清楚,狗籠子裡還有四隻小奶狗,奶聲奶氣汪汪叫,全蹭在小黑旁邊,黑亮亮的鼻子拱啊拱,高冷如小黑,也任由四隻小狗蹭來蹭去,時不時流露出一股濃濃父愛。

父愛?

玫瑰一口鮮血差點噴湧而出,她努力深吸兩口氣,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梗著脖子不認賬,“你……你怎麼知道這小汪的爹就是我家小黑?”

詹秦飛莞爾,“它在我家花園陪了三天產婦,不然它賊精賊精的,我怎麼逮得住它?還有,你要實在想抵賴,走,我們去做DNA鑑定。”

說著詹秦飛伸手去拽玫瑰,玫瑰秒慫,立刻服軟,她腦子飛快一轉,詹秦飛富得流油,為人也算磊落,想來不會獅子大開口,況且確實是自己兒子私生活不檢點,自己難辭其咎,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甩出個豁出去的表情,“那,那你說吧,要多……多少錢?”

詹秦飛抿出一個光風霽月的笑,“我家狗妹不要錢。”

玫瑰大喜,笑得十分狗腿,“哎呀,那怎麼好意思,那這樣吧,我包狗妹一月狗糧!”

詹秦飛也樂了,“行。”

玫瑰喜上眉梢,要麼說人家詹秦飛立在食物鏈頂端,她自己就是一枚草履蟲呢,人家簡直胸懷寬廣,宰相肚裡能撐船啊。

詹秦飛彎腰,輕飄飄的呼吸拂在玫瑰臉上,“你就照顧你兒媳和你孫子一個月吧,也算是讓他們認祖歸宗。”

“啵”一聲,玫瑰的綺夢像個肥皂泡泡,破了。

果然無奸不商,人家不要錢,可人家要免費勞力,萬惡的資本家,榨取勞動人民剩餘價值,無惡不作,腦滿腸肥!

那個帶著薄荷味道的呼吸依舊輕輕響在耳邊,“不然,我就在小區群裡傳播你家兒子拋妻棄子的光輝事蹟,讓它下半輩子一直被唾棄,直到抑鬱而終。”

“你!”玫瑰氣得咬牙切齒,“算你狠!”

6

自此之後,吃遍東南西北中的我和玫瑰,再沒一起吃過晚餐。

插播一句,鬼知道詹秦飛什麼時候偷著搬到玫瑰小區的。

玫瑰再也不加班了,每天一下班就火燒火燎往家趕,儼然一位盡職的鏟屎官。別的不說,光給六隻狗洗澡就要了玫瑰的命,蕾絲短裙也不穿了,一下班就是T恤短褲配一個特大號圍裙,她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某些人卻優哉遊哉,愜意得很。

詹秦飛作風非常中式,常常泡壺茶,焚了香,彈一把詭異的樂器。玫瑰有時喊他,“詹大爺,作為孩子它姥爺,您好歹搭把手啊。您要實在不想移動尊駕也行,起碼別彈棉花了成嗎?”

詹秦飛眼皮子都不抬,“親家母,來,跟我念,這個彈棉花的,叫‘阮’”。

玫瑰偷偷翻白眼,“只管生不管養,這姥爺也不是什麼好姥爺。”

詹秦飛突然停下彈的曲子,狡黠笑,“餓不餓?”

玫瑰警覺地一秒回答,“不餓!”資本家的彎彎繞繞她還不知道?她要說餓,肯定要剝削她,讓她做飯。

詹秦飛眉眼裡都是笑意,黑瞳濯濯興味十足地站起身來,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玫瑰悔得腸子都青了。

因為不到半小時,詹秦飛就端著一盤蝦仁炒飯出來,還配了兩道爽口的涼菜。

他吃飯很斯文,這就意味著很慢,玫瑰一邊整著狗窩,一邊聽著背後輕輕的咀嚼聲,嘴裡開始不自覺分泌口水,下班到現在,她還什麼都沒吃。

空氣裡是海筍淋了麻油獨特的香氣,玫瑰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

因為靜,這一聲就格外突兀。

詹秦飛不知怎麼突然就嗆到了,咳到差點提不上氣,聲音裡是強抑的笑。

“鍋裡還有很多,我這人見不得浪費,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分擔一點?”詹秦飛口氣相當卑微。

這個措辭讓玫瑰十分受用,她挺了挺脊背,像只驕傲的孔雀,“那行吧,我就勉為其難吃一點,畢竟,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浪費糧食你下輩子是要變豬的。”

進了廚房玫瑰才愣了,水晶碗裡早已經盛好了米飯,上面規規矩矩臥著一隻溫泉蛋,還是心形的,可能怕涼了,碗就坐在鍋裡,連勺子都提前放好了。

玫瑰在廚房待了很久,久到詹秦飛進來時,玫瑰還盯著那碗飯發呆。

“怕我下毒?”詹秦飛笑吟吟。

玫瑰給自己營造的感動氛圍“咻”一聲煙消雲散,她惡狠狠抄起勺子使勁往嘴裡塞了一口,鼻子卻酸到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吸了吸鼻子,實在不好意思面對詹秦飛,就繼續背對著他,又塞了口飯。

下一瞬,暖暖的薄荷香從背後包裹住她,詹秦飛的下巴剛好抵在玫瑰頭頂,玫瑰大驚,拼命掙扎。詹秦飛卻把手扣得更死,“玫瑰,我前幾天回了趟老家。”

怪不得他人間蒸發一樣。

玫瑰嘴裡都是米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詹秦飛繼續說:“我父母都同意。”

玫瑰嘴裡嘟嘟囔囔說不清楚話,詹秦飛卻聽明白了,“當然是同意我娶你。”

娶?

飯粒吸進了鼻腔,玫瑰嗆得直冒眼淚,詹秦飛騰了隻手出來,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玫瑰,我的人生沒有無聊的玩笑,我的每一個看似輕鬆的決定都經過我的深思熟慮,對於你,尤其如此。所以,喜歡你,想娶你,都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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